金庸的武俠小說有何特別之處
⑴ 金庸小說的精髓之處是什麼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看
1、中國武俠的思想精髓是什麼?
武俠的精髓就是「以武行俠」,他主要成於戰國時期,在司馬遷的史記中就有記載,他的方式是記載的個人傳記;較早的小說有三俠五義,之後一直流傳到今天。
2、中國武俠為什麼西方人接受的程度比較低?
西方的游俠來自於騎士精神,他和中國的個體式的游俠不同,騎士最尊貴的是榮譽,體現在個人則是人性的尊嚴,而武俠講求的是個人的精神追求,具有濃重的個人色彩。
3、中國武俠的情感、武器、招數一般如何表達?
早期的武俠類似於紀實,從三俠五義開始,成為了小說的一種模式,成為了對當時種種對政局或經濟狀況不滿的宣洩,在個人英雄的情懷下解決問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和聊齋志異類似。近代的武俠從金庸開始開創了武俠文學的新紀元,將歷史的背景和個人追求融為一體,融國家、民族大義於一身,有了重大的突破,而且《鹿鼎記》這部不像武俠的「武俠」已經脫離了「武」的方式,而追求一種草根在大時代的參與和對歷史的影響。
武器因為受文學影響,必須要有一種兵器體現武俠的精神,因此將古代主要作裝飾用的劍作為了重要的兵器,但是不同的作者顯然在武器上追求差異化,如古龍寫了七種武器,頂級的武器是拳頭。但是古龍的作品中主要的人物是用刀。
招式在傳統的武俠中佔有重要的比例,主要是中國武術流派源遠流長,門類眾多,隨便一本拳譜都可能變成一本武俠小說。在金庸的小說中,招式重要的,而且經常失傳,這樣造成一代不如一代,因此上古的拳法成為了爭奪的核心。武功的等級經常象徵著權力,而得到權力之後追求的就是利益,是金庸的特色。古龍因為不擅長招式,而將速度作為了重點,還有另外的流派是講求精神的修煉,氣勢則是競爭的重點;現在黃易的小說採取了這種方式。
玄幻將兵器和招式進行了拓展,以想像力替代了現實的東西,只是斗爭的方式變化了,其斗爭的本源-權、利、人的尊嚴、自由、情感等核心的東西沒有變。
⑵ 金庸和古龍的武俠小說有什麼不同之處
我以為金庸與古龍的小說,有六個大不同。 首先,小說的背景不同。金庸的小說既有歷史的影子,又有新的藝術創造,他的《書劍恩仇錄》寫到乾隆與陳閣老,在《鹿鼎記》中寫到康熙與鰲拜,在《倚天屠龍記》中寫到朱元璋與徐達,都是有史可查的名人,他用了三分歷史七分小說的藝術手法,半真半假,假中有真。而古龍寫小說,則撇開歷史不談,他設置的小說環境幾乎沒有明確的時代背景。既馳騁想像,又合情合理。 第二,對社會環境與風俗人情的描寫不同。金庸在作景物描寫時,大抵有明確的地理位置,寫江南、寫塞北、寫少林、寫武當,都有詳盡具體的描繪,給人以歷史知識的熏陶。而古龍寫小鎮、寫山莊、寫山巒、寫流水,都是信手拈來,無中生有,盡情發揮。一個靠寫實而兼以藝術加工,一個靠激情來構思理想中的社會;在金庸的小說中能領略社會風情,而古龍的小說則是人情世界的坦露。 第三,兩人小說的結構不同。金庸既擺脫了舊武俠小說陳舊的寫法,又繼承了傳統文學的嚴謹結構,因為他寫過電影劇本,又不時運用西方心理描寫手段,來充實結構的多層次與多視角,他的小說,放得開,收得攏,前後呼應,一氣呵成。寫歷史又不呆板、拘泥。《笑傲江湖》就是這方面的代表作。金庸有些小說,長達五卷,有一百多萬字,可自始至終主題鮮明,構思嚴密。可見其扎實的藝術功力。相比之下,古龍則不太講究結構,他有意識地引入西歐文學的表現方法,一路寫來,奇峰突起,設置懸念,撲朔迷離,但由於一味追求情節的離奇,難免有顧首不顧尾的毛病。幸虧古龍才氣橫溢,盡管結構上時有破綻,但由於寫法新穎,想像奇特,兼有如珠妙語,也令讀者大開眼界,愛不釋手,自成一種武俠小說的新文體。 第四,在故事銜接上,也各有各的高明手法。金庸依靠環環相扣的情節來組織故事;而古龍則以製造懸念來吸引讀者,前者叫人越讀越感受到作者的想像奇突,後者則令讀者進入一個撲朔迷離的藝術天地。 第五,在人物典型塑造上,也各有自己對藝術典型的偏愛。金庸筆下,芸芸眾生,除韋小寶外,他最擅長塑造朴實無華的英雄人物,如郭靖、喬峰,都顯得厚道、忠誠、大度,甚至有點魯鈍而謙恭;古龍則不同,他更善於描摹英雄人物的機智、瀟灑、豪放和不拘小節,如陸小鳳、楚留香、李尋歡、江小魚。相比之下,金庸寫機智的人物,未免遜色;古龍筆下的鐵中棠、沈浪,也不如陸小風、楚留香寫得精彩而感人。 第六,金庸與古龍最大的差別,還是在兩人的語言表達上。金庸的文體,在梁羽生新派武俠小說的基礎上,為之一變,他的語言老練沉著,博大精深,既成功地繼承中國古典小說的傳統語言,又融入新文藝的筆觸,由於兩者結合得天衣無縫,使老讀者不致生厭,新讀者又擊掌叫好。古龍則追求武俠小說的語言歐化,他擅長寫短句與分行式,對話中多警句,交代事情來龍去脈,多段落、多層次,他力求把句子寫得很美,很可玩味,很有哲理,給人一種面目一新的格局。古龍在語言上的創新,當然不是說絕對成功,他的某些小說,如《天涯·明月·刀》就有過分追求散文詩的傾向,讀來太雅,令讀者困惑。但古龍的新文體畢竟突破了武俠小說的原有文體,並形成了一種自己的新的語言藝術風格。
記得採納啊
⑶ 金庸小說中武功的獨特性有哪些
一、「武」是武俠小說的基本要素,於是很多人便根據這一特點,把「武俠小說」叫做「武打小說」,或者是不屑一顧,或者是進行圍追堵截。可見,「武」這個字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但是,很多人對「武」的理解卻並不正確。那麼,「武」這個字的確切的含義究竟是什麼?
二、真正的武俠小說,不僅是娛樂性極強的文字游戲,同時也是精妙的文學藝術。金庸的武俠小說就是這樣的藝術。它不渲染暴力、血腥的場面,而是相反,它不僅滿足了我們無法實現的俠客夢,而且還帶給我們許多美的享受。那麼,金庸的武俠小說與眾不同之處,具體表現在哪些方面呢?
三、在金庸的筆下,還有很多武功喚起的是我們對人體的想像力,它通過武功來對人體極限進行探討,它使我們產生很多疑問,人能跑多快?能跳多高?能舉多重?這種對人體極限的探討,跟中國古代的武俠小說有哪些不一樣的地方?與西方的表現方式又有哪些差異?
四、對於人的身體到底向何處發展,金庸在他的武俠小說中,用武打的形式,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和超乎常人的想像。而且,金庸的武打描寫是既不重復他人,也不重復自己。甚至,他小說中的人物,會什麼樣武功,平時使用什麼樣的兵刃,也像中國古典文學名著《水滸傳》中所安排的那樣,都是非常嚴謹的。
五、如果我們去讀金庸的武俠小說,不難發現,在金庸的筆下,越是武功高強的人,他越不注重兵刃,越不肯使用兵刃。武功高強的大俠,通常他喜歡用掌。即使使用兵刃,也是用那種裝飾性很強的劍,而較少使用那種實用性很強的刀。那麼,這反映了什麼樣的文化現象和歷史淵源?
(全文)
朋友們,大家好!在上一講中,我們探討了傳統武俠小說中的武功問題。我們通過探討傳統武俠小說中的武功,可以發現,正是在現代階段,武俠小說中對武學的光大,它成為了新派武俠小說,把紙上武學寫到登峰造極程度的一個基礎。那麼這一講,我們在這個基礎之上,著重來探討以金庸為代表的新派武俠小說中的武功描寫。金庸的武俠小說,已經成為二十世紀最有代表性的大眾文學之一。那麼通過金庸小說中的武打描寫,我們看一看,我們到了二十世紀的下半葉,中國文化中對於「武」這個概念的探討,已經達到了什麼樣的高度?
盡管金庸的小說可以從方方面面來進入,但是既然它也屬於武俠小說,我們不妨也從「武」這個角度來觀照一下。但是我們主要講的,不是說金庸小說寫的武打好,還是不好,而是透過「武」來看一看這個概念在中國文化中的豐富的含義。
正因為武俠小說它的一個基本要素是「武」,所以社會上頗有一些人把「武俠小說」叫做「武打小說」。很多中學老師他沒收學生的武俠小說,他的理由就是不許看武打的,意思是看這個書,孩子會經常打架。但是在我看來,小孩子打架未必就全是壞事。如果一個民族的小孩子從小都不打架,這個民族必將會滅亡。這不是我聳人聽聞,絕不是我聳人聽聞。因為一個人人都手無縛雞之力的民族,她怎麼能有生命力呢?它沒有生命力。我們看一看,那些我們所尊重的所謂強盛的民族,小孩子從小是隨便打架的。但是不要打壞了,在一個合理的范圍內來打架。至於說,看武俠小說會不會影響學習?這個沒有經過統計。我們經過考察的是,許許多多的大人物,著名的人物--政治家、科學家、軍事家、文藝人才,小的時候都讀過武俠小說。
最近剛剛去世的數學大師,陳省身先生,我注意看他的生平,小的時候也是讀《封神演義》、《三俠五義》、《說岳全傳》,小的時候也是讀這些作品的。這些作品極大地開闊了青少年的想像力,他將來哪怕是搞數、理、化的,都一樣使他有比較大的成就。之所以社會上那麼多人對武俠小說有誤解,關鍵是我們對「武」這個概念有誤解,對「武」這個字理解得不正確、不到位。「武」,我們往往想這個字的時候,這個字能不能翻譯成外語?我們想一下「武」這個字,如何翻譯成外語?其實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因為中國歷史太悠久了,中國的文明史太悠久了,很多中國文化的概念,是上古時期形成的。當我們形成這個概念的時候,其他很多文明還沒有達到類似的程度,其他很多民族還在樹上爬著呢!還沒有形成跟我們能相對等的觀念。比如說,「武」。
我們很古就有「武」這個字了,古代有個軍事家就叫孫武。這個「武」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武」是打架嗎?他媽媽、他爸爸給他起個名字叫「孫打架」?他叫孫武是這個意思嗎?「武」怎麼翻譯?是暴力嗎?是戰爭嗎?是搏鬥嗎?都不對,但是似乎又沾點邊,似乎好像都有關系。那麼我們把「武」這個字拆開,武的結構是什麼呢?是兩個字,一個是止,一個是戈--停止的「止」,干戈的「戈」,止戈為武。那麼把這個字拆開之後,我們會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啊!原來「武」,不是說要拿起武器去打別人,而是要止戈--放下武器,放下武器為武。當我們想到這個一層意思的時候,對「武」這個字的理解,就一下子豐富起來。可是是不是說,完全不打架就叫「武」?誰也不打架,把武器都扔了,毀掉,又不絕對是這樣。止戈--首先你要有戈,沒有戈,你止的什麼戈呀?沒有武器,你放下什麼武器呀?佛家有句話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沒有屠刀,你放什麼?一個人手無縛雞之力,誰也打不過,然後你說,我愛好和平,這不是可笑嗎!根本沒有實力的人說「愛好和平」,那不是欺人之談,就是一個懦夫之談。
所以說,「武」這個字包含兩個意義,首先你要有武器,然後你要放下武器。所以說,中國概念中這個「武」字,它本身就包含了戰爭與和平兩個要素,戰爭與和平同時含在這裡面,就它的戰爭與和平對立統一的關系,已經天然地包含在中國人對武字的理解里,這裡面有搏鬥,又有停止搏鬥。所以正確理解這個概念,是很不容易的。
我們今天講,今天是一個和平、發展的時代。但是和平發展的時代,是不是讓我們把軍隊都解散,武器都銷毀,那樣能不能和平發展?和平發展靠什麼來保證?如果我們沒有人民解放軍的萬里長城,我們怎麼能夠和平發展?所以,偏於左和偏於右的理解,都會造成麻煩。那麼社會上很多人理解不好武俠小說,就是因為他把「武」簡單地想像為暴力、打鬥--而也的確社會上有那麼一些數量不少的武俠小說,粗製濫造的武俠小說,確實裡面充滿了無聊的、低級的打鬥,成為一種某種意義上的武打教科書。那些書確實產生了不好的影響,所以那些書是使武俠小說被一些人看不起的真正的原因。
如果有人說,自己不喜歡武俠小說,那是可以理解的。前幾年,王朔先生批評金庸小說的時候,他講的一些道理,對於金庸的小說可能是不合適的。但是對於其他一些武俠小說,它是擊中要害的。王朔先生說,那些武俠小說一上來就沒有理由地亂打一氣,誰跟誰好像都懷著深仇大恨似的,上來沒什麼道理就亂打一氣!我們知道,金庸小說不是這樣的。但是確實有一大批小說是那樣的,所以對那些小說來講,王朔先生批評得有道理。
那麼為什麼武俠迷們普遍地推崇金庸的小說呢?其實,我知道很多讀者,只喜歡讀金庸的小說,並不喜歡讀其他武俠小說,道理何在?也就是金庸的武俠小說,它抓住了「武」的豐富的內涵,它不是把「武」變成一個打架的展示,用一個藝術術語來說,叫「武戲文唱」。金庸就是充分地做到了「武戲文唱」。「武戲文唱」本來是一個京劇術語,京劇裡面有武戲,有文戲,那麼優秀的作品,多數是文戲。但是武戲裡面也一樣地出大師,比如說,蓋叫天--一樣地出大師。那麼怎麼能夠出大師?如果這個武戲,只是在台上折跟頭,打把式,這成不了大師的。武戲要文唱,武戲要唱出精神,唱出文化來。從金庸的作品來看,金庸的「武戲文唱」,他就是做到了把武打給藝術化、道德化、觀賞化。如果不這樣,如果你是反藝術的,不好看的;你是反道德的,不合倫理的,那就不會擁有那麼多的,熱愛他作品的讀者。如果我們今天藉助視覺藝術的術語,可以說金庸筆下的武打是具有視覺美的。這一點,不太容易理解。
有人說,打架還有什麼視覺美嗎?是不是在美化暴力呢?這一點,我們要拋開具體的道德立場來客觀地看待。在人的本性中,是有一種要觀賞力量,觀賞災難的這樣一種潛在的慾望的。比如說,我們每個人都不希望自己遇到災難,可是,大家都喜歡看災難片。災難片的票房是很高的。美國大片演一個地球毀滅,一艘船沉沒,觀眾非常多,都喜歡看那種非常刺激的、非常風險的影片,為什麼?這透露出一種,人性中什麼樣的奧秘?我們一大幫人坐在一個黑暗的大廳裡面,自己很安全,吃著薯條,然後看著銀幕上人家在倒霉,在地震,在山崩、海裂,這是一種人的本性。人在他人的災難中,切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安全感。當那個時刻你意識到,啊!俺是生活在幸福之中的!這是人的一種本性。就跟看災難,看暴力,本來是合乎人的本能的,但是人要把這個本能,和現實中的道德區別開,你不能在現實生活中,去幸災樂禍,在現實生活中幸災樂禍的這種東西呢,應該在藝術中得到化解。而金庸所寫的這種視覺美的武打,就是合乎這樣的審美規律的。我們很多人在閱讀金庸作品中的武打場面時,感受到的不是血腥的暴力,不是那種讓人浮躁,讓人想打架的那種感覺。沒有人讀了金庸的小說,想出去跟人家打一架。我沒有接觸到這樣的讀者,沒有人閱讀的時候,會產生生理上的反感。我們如果在現實生活中,看到兩個人打架,如果這兩個人會功夫的話,也許會打得很好看,但多數打架是不好看的,有的時候看到打架,我們會產生生理上的反感。
如果一個人把另外一個人打得頭破血流,我們會覺得不忍卒睹,特別是女同志會覺得很惡心,絕對不去看它,會本能地捂住眼睛,因為它不美,它會使人生理上惡心。這一點,金庸的小說和其他一些作家的小說,是有區別的。
比如說,古龍也是著名的武俠小說家,但是古龍寫武打的時候,有的時候會故意地渲染一些血腥場面,帶著血腥之氣,這個也未必就是說不對的,這可能有古龍自己的藝術上的考慮,他就是要讓你看一看,這一劍是如何刺進去的,鮮血是怎麼從喉嚨上迸出來的,他也許就要這樣寫。但是,中國人的傳統審美習慣,不習慣這樣寫。我們看一看中國傳統的藝術,中國的電影,中國的電視,每到出現殘暴場面的時候,我們是把它省略過去。我們中國人拍電影,比如說,殺頭場面,刀舉起來,一落,然後下面的場面是省略的,或者銀幕一片紅,代表人頭已經砍下來了,不會讓你看見,切切實實地把那個人頭割下來,這是合乎中國人審美習慣的。
而其他一些民族的藝術,往往不是這樣的。我記得我小時候,一開始,我們看的都是中國電影,比如說,革命烈士受到敵人嚴刑拷打,那個皮鞭舉起來,落下去,沒有看到他落到人的皮肉上面,下面就省略了。後來我看到其他民族的一些影片的時候,一開始感到很震驚,原來電影可以這樣拍,就眼看一刀落下去,把人的胳膊切下來,胳膊就掉在地上了。一開始我覺得人家的電影怎麼拍的,拍的很真實,一開始我覺得很真實,帶著欣賞的態度去看。但是過了一段,就覺得心理上很不舒服,或者說,覺得這個東西很刺激,刺激的結果是使人並不舒服,看了電影之後回去,影響我吃飯、睡覺。這個時候反過來想,原來我們中國人早就想到這一點了。這樣是不好的藝術,或者這樣叫做粗糙的藝術,因為它沒有更好的招,所以只好用這個血淋淋的場面來刺激人。
比如說,現在一些影視作品。比如說為了表現壞人,壞人打好人,掄起大棒子,掄起大刀、大槍,把這個老百姓打得血肉模糊。那麼其實這是在渲染一種暴力的場面。而金庸的小說就不是這樣,他不會去仔細描寫那個受傷人的那個傷口,那個傷口怎麼腐爛,上面爬了多少蟲子,不會這樣寫。他不寫那個令人惡心的畫面。而這恰恰是符合中國傳統審美的。金庸筆下的武打,在很多場合看上去不是武打,而是舞蹈。
武打和舞蹈的區別,比如,我們舉一個例子,洪七公和黃蓉在過招的時候,洪七公教黃蓉功夫,兩個人打起來,一個老人,白發飄飄;一個少女,青春紅顏。兩個人閃展、騰挪,緊張地打鬥起來。你看上去,好像是武打,其實在你心裡喚起的審美效果,那是武打嗎?不,那是芭蕾舞--你得到的審美享受,是跟看芭蕾舞一樣,那是芭蕾舞中的一場雙人舞!
而金庸本人是學過芭蕾舞的,金庸專門去學過芭蕾舞,所以說那個場面你說是打,其實是舞。由這個例子,我們可以想到,金庸筆下許許多多的場面。其實,你看到的都是舞,你看到好像是舞台上,和屏幕上的那種帶有藝術規律的人體的動態,你欣賞到的是一種人體動態美,而不是擊打美,不是擊打到人身上那種痛覺的美,而是一種動態美。還有很多的武功,在金庸筆下喚起的,是我們對人體的想像力。
我在上一講的時候講過,武俠小說進入20世紀之後,武打發揚光大,得到格外的突出,而在古代的武俠小說中,沒有這一點,劉、關、張也好,李逵、林沖、武松也好,他們的武功都講得很粗略,沒有說過他師父是誰,他學的是那一派的武功,他是從哪個山上下來的,都沒有。他們好像原來都生活在我們身邊,像宋江,衙門里做一個小官,李逵做一個小勞子,都是政府幫忙的人。或者有的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就是打魚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沒有講他們練過什麼武功,沒有講誰師父傳給他。然後,後來他們自己聯合起來造反,就跑到梁山上,所以這個武功描寫很簡單,沒有講他們一刀一槍怎麼練的。為什麼會這樣?
那麼我們就聯繫到古代社會和現代社會的不同,就能夠發現一些原因,因為在古代人對自己的身體是充滿自信的,古代人解決很多問題,解決生活中的很多問題,都要靠自己的身體親自去解決,來了客人你要燒茶嘛,你要自己去劈柴,自己去點火,自己把那個壺放上去,自己把水倒出來,每一個環節都靠自己的身體去解決,而不會現在你「啪」,一摁煤氣就著了,沒有這事。我們現在這身體越來越沒用,身體越來越是一個廢物,人的身體到了20世紀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古代的時候,打架要靠人身體來解決,要靠人的身體與人的身體的搏鬥來解決,即使你拿著兵刃,還是身體在操縱這個兵刃,所以肉搏是古代解決戰斗最直接的方式。所以那個時候,人沒覺得這個身體是沒用的,人和身體是合一的,我就是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就是我。而自從人類的戰爭,進入了熱兵器時代之後,自從我們可以不靠肉體,來幹掉對方之後,他就離得很遠,按拇手指頭一動,「啪」,那人倒下了。這是很奇妙。不管我有勁沒勁,他180多斤,我只有80斤,我可以打死他,這事很奇怪,自從這個事出現之後,情況就變了,特別是到了二次大戰以後,肉體根本就不用見面,不但不接觸,可以不見面就解決問題。坐到辦公室里一按電鈕,可以毀滅成千上萬人的身體,到了這個時候,人的異化就加深了。馬克思講,大規模的工業生產之後,帶來了人的異化。但是馬克思那時候還沒有預見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人可以異化到這樣的程度,就是不拿殺害成千上萬人的生命當做一回事。當我們用自己的一個身體,打敗了另一個身體,把他摁在下面的時候,我們會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個殘酷的場面。可是當你站到了辦公室里,毀滅了成千上萬人身體的時候,你不覺得這是殘酷的,這和玩電腦游戲差不多啊。玩電腦游戲的時候,隨便殺了很多「人」,孩子們就覺得很好玩。長大了以後,還是坐在這個辦公室里,還是一按滑鼠,毀了很多人,他覺得,這不過是數字的增長和減少而已,對身體沒有感覺了,不會感到別人流淚,流血,不會感到別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到這個時候,人的身體還有什麼用!
這是現代人心裡邊迸發出來的一個問題,身體和生命的關系是什麼?我們的生命真的是裝在我們的身體里嗎?所以到了這個時候,作為東方文明代表的武俠小說,它就不自覺地展開了,對人的身體極限的探討。那麼在西方,西方是通過體育來探討,通過奧運會模式來探討這個問題。
人們為什麼對奧運會越來越痴迷,奧運會原來並沒有這么瘋狂,到了現在這個四年一屆的奧運會,牽動著全球的人的心,大家都願意看奧運會。仔細想,很奇怪的,奧運會很單調、乏味,每次都是那些項目,跑一跑,扔一扔,跳一跳,怎麼這么多人去看哪?到底在看什麼啊?奧運會它不斷地追求打破記錄,就使得我們人類對自己的身體,不斷地發生懸念。比如說,短跑一百米,到底可以快到幾秒?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誰拿金牌的問題,這是對人身體的追問。以前有人說,100米不可能跑進11秒,後來被打破了;人家說,不可能跑進10秒,被打破了……這個記錄不斷地被打破,人就開始瘋了,這人能跑多快?看你到底能跑多快?人到底能幹什麼?
所以,這里 「極限」的概念就帶來了--我們就會問,人能跑多快?能跳多高?能舉多重?一個人赤手空拳能夠打倒多少人?這都成了問題。而這些問題在武俠小說中,以想像的方式被描寫出來,人體能夠玩出什麼樣的花樣?這是有深刻的哲理的。比如,有一路科學家預見,說人身體以後越來越沒用,說過一百年,人就剩下一個大腦,而細胳膊短腿了,因為胳膊腿沒什麼用了,身體越來越弱。然後,還有一路科學家預見,正好相反,說由於科技的發展,人可以吃很多葯,可以有很多健身的措施,以後人身體會越來越強壯,會比古人身體還好,科學家的意見就是不統一的,這個不統一恰好說明,我們現在處在一個疑問的階段,我們不知道,我們的身體將來向何處發展。
回到金庸的小說上來,金庸的武俠中的武打,他所帶給我們的想像,是空前的,之所以他小說這么有魅力,在武這個方面,超越了前人。梁羽生先生曾經說過,武俠小說可以沒有武,但不能沒有俠。梁羽生的這句話,他是要強調俠的重要性。但是,也可能他過於強調俠的重要性了,這個「武」重視得不太夠。所以梁羽生先生筆下的武打,讀得少了,會覺得很精彩;讀得多了,你不免會覺得,有雷同之處,有一些場面似曾相識。所以像古龍等一些作家,就曾經調侃過過,模仿過他的一些寫法、套路。而金庸筆下的武打,就像他的小說一樣,他不但每一部小說,是絕不雷同的,他筆下的武打都盡量做到不雷同;他筆下的人物,每個人使用什麼兵刃,採用什麼武功,都不是隨便安排的。而是像《水滸傳》一樣,它直接繼承古代最偉大的武俠小說《水滸傳》,根據每個人的性格和命運,根據此時此地的情況來安排。
我記得小的時候,讀《水滸傳》,我讀《水滸傳》是在舉國上下,評《水滸傳》的那個時期。那個時候批判《水滸傳》,說一部《水滸傳》好就好在「投降」。然後就那個時期我是上小學,就把《水滸傳》讀得滾瓜爛熟,一百單八將人物姓名、外號,使用什麼兵刃,都記得非常清楚。那個時候就覺得,兵刃是這個人的一部分,因為在《水滸傳》的作者看來,每個人使用什麼兵刃,是不能脫離他的性格的,他的打法,和這個人的靈魂是一致的。比如,我們想像李逵,李逵這樣一個人,「黑旋風」李逵,他必須使用兩把板斧。假如說,李逵不使用這個板斧,他使一柄輕飄飄的寶劍,這就不是李逵了。馬上李逵這個形象就垮了,就因為這個兵刃使得不對就垮了。就因為李逵這個形象,所以他兩把板斧是離不開的。魯智深就必須使鑌鐵禪杖。每個人不能換的。而金庸筆下的武功和兵刃,也幾乎都是不可換的。你必須達到這樣的程度,才能真正地深入人心。特別是主要人物,他的性格和他使用的武功一起留在了讀者的腦海里。比如說,梅超風的武功是什麼?「九陰白骨爪」。梅超風因為她這個人的性格是陰冷的,是毒損的,所以她使用這種「九陰白骨爪」的武功,一爪戳下去,人家的腦袋上就出現九個窟窿,她每天晚上弄一些骷髏擺在山頂上,在那裡練,戳這些骷髏。所以梅超風這個形象是很恐怖的,武功和她的人格是一致的。
而像洪七公,像郭靖,像蕭峰這樣堂堂正正的大俠,他所使用的代表性武功,就是「降龍十八掌」,一掌是一掌,排山倒海,以實力為後盾,光明正大。還有一種武功叫「打狗棒」,他如果使用兵刃的話,他使用 「打狗棒」,也是打的是狗,非常朴實的一種武功。蕭峰還曾經使用過,最基本的武功,叫「太祖長拳」,是一種武術中的入門的招法。但是它看上去很簡單,但是在高手的使用下,是威力無窮。我們看金庸寫這個高手武功,打出來說是如長江大河一般,綿綿不絕。我們看,這不正是一種,中國文化的象徵嗎!它不講究那些奇怪的、陰損的東西,而是說無窮的後力,「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樣的精神。
我們還不難發現,在金庸的武俠小說中,越是武藝高強的人,他越不肯使用兵刃。最高的大俠喜歡用掌,多數人喜歡用掌,偶爾也用兵刃。用兵刃,一般用劍,劍這種東西是很不實用的。在實戰中,比如說,在我們中國古代的軍隊中,到漢朝的時候,基本上就普及了刀了,軍隊中一般的士兵都使用的是刀,因為在長期的戰爭證明,劍是不適用的,劍是一種裝飾性的兵刃。我們可以比較一下,古龍和梁羽生,古龍筆下的俠客喜歡用刀;而梁羽生筆下的俠客喜歡用劍。
刀和劍,不僅僅是簡單的兩種工具的區別,說差不多吧,拿來都能刺,都能砍,都能切。不是這樣的。每一種工具,在我們腦海中喚起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比如,古人說:「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他為什麼不說「二月春風似菜刀」呢?一說是「菜刀」,這詩就沒了。它必須「似剪刀」,工具都是一樣的,功能差不多,但是不可換。
刀和劍就代表兩種人生境界。劍是什麼?劍代表的是一種貴族的境界,一種貴族的風度。古人出門都要佩戴寶劍,佩戴劍不是為了打架,這是一種身份,知識分子出門都要帶劍,孔子出門就是戴劍的。知識分子出門戴劍,不是說我今天路上,可能要遇見一場打架,我今天出門跟人家撞車了,我跟他干一場。不是這樣,戴劍是代表一種身份,就好像現在的人出門,挾個小皮包,表示自己這里邊,有點什麼信用卡之類的,挾著,是一種身份。古人戴劍就像我們今天戴錶一樣的,過幾年換一個款式,它是一種裝飾物,是一種身份的象徵。而刀是適用的,刀代表一種平民精神,代表一種下層社會的人士,對自由的追求。所以劍是名士派頭的。比如說,現在有一些知識分子,或者有一些所謂的「中產階級」,他家的客廳里邊掛一把劍,從哪個旅遊點買來的,從頤和園買來的,峨嵋山買來的,回家掛在那裡。我家屋裡也掛一把劍,是我去年跟金庸華山論劍,人家發給我一個紀念品,我也掛在這屋裡,表示一種風雅。沒有人到我的屋裡,看見牆上掛一把劍,會覺得我這人愛打架;警察到我家裡來,也不會產生任何懷疑,不會說,這是凶器,我們帶走了。但是我的屋裡,不能放這樣一把大菜刀吧,掛一把菜刀,性質就完全變了。雖然它倆功能差不多。
所以現在有些作家喜歡寫劍客,有些作家喜歡寫刀客。比如,現在有一個作家叫楊爭光,他是電視劇《水滸傳》的編劇,他就喜歡寫刀客,有一部作品拍了電影,在國際上獲了獎,叫《雙旗鎮刀客》,這個電影是拍得很好的,因為他覺得,刀客是一種更現代的,更自由的精神,而金庸筆下的這個俠客呢,使用的武器是林林種種,多種多樣,各有不同的功用,而那些一流的大俠為什麼更喜歡赤手空拳,不用兵刃?這就是說明,他們對自己的身體,擁有無窮的自信,不用靠兵刃,靠什麼兵刃,打架是以赤手空拳為上,我生長在東北,我從小也接觸過很多黑道上的朋友,這些朋友就是打架,以操傢伙為不恥,動不動打架就操傢伙,這人是被人看不起的。當大哥的打架不能操傢伙,操傢伙就說明你本事不夠。或者兩人打架先約好了,拿不拿東西,拿不拿武器,你拿殺豬刀,我拿一把軍刺;如果是功夫很高的人,說讓對方,說你拿一個棒子,我赤手空拳,你打敗了我,我認輸。所以說赤手空拳,表明對自己功夫的自信,他們不需要藉助外在的力量。其實這裡面是包含著,一種儒家的精神的,儒家的「修、齊、治、平」的理想,就是我修養我個人,我自己的內功修養好了,外在的問題自然解決,儒家講內聖而外王--我內部修養好了之後,你外在的東西,你自然地來迎合我,而不是我去強行地征服你。修心為上,治國、平天下,自然解決。這正是中國文化的核心。先把自己的事搞定了,其他的情況都是無往而不勝,所以這種思想,就最後都能夠落實到武打上面。
這一講就講到這兒,謝謝大家!
⑷ 金庸武俠小說的價值及意義是什麼
個人看法:文學價值,史學價值,藝術價值都不高,甚至可以說很低。。。
有意義的地方大概就是 塑造的人物性格 能讓讀者 更懂些人性吧
⑸ 古龍和金庸的武俠小說各有什麼獨到之處
1:金庸梁羽生好拿歷史做文章大框架基本也和歷史相關聯,古龍則基本撇棄,
2:金庸考慮東西比較細膩,他的風格是要把人物的心理變化,細致動作一一展現。這么寫的確真實感比較強,但缺點就是寫作速度慢,要考慮的東西太多。
古龍則簡潔明快,甚至招式打鬥基本全省略了,很少深究人物內心深處的變化,基本上人物的變化都體現在外部行為動作上。
3:情節人物上金庸書里比較豐滿,各式各樣人物都有;古龍基本一錘子定死,不是朋友背信棄義就是女人淫盪毒辣,主角一頓悲慘,沒個好鳥。他這一輩子也就會寫這一種書了,說白了他寫東西純粹為了宣洩,和他悲慘經歷有關,不像老金還立志本本書各不相同。
4,至於獨到之處,古龍風格是耍酷,金庸比較質朴;古龍情節詭異,金庸情節銜接過渡自然;古龍比較淫盪,金庸比較靦腆;古龍渲染現實,盡管很誇張;老金編制童話,但盡量往現實靠,這樣比較有代入感,好引誘別人陷入其中淡忘現實的痛苦。
最後老善給你的總結就是:一個是以刺激人為樂,一個以麻醉人為喜;兩人共同為了培養自己的『知音』而努力著,沒一個好鳥,哈哈哈哈。天下文人莫出於此也
⑹ 金庸的武俠小說有哪些魅力
金庸的武俠小說只要男一號一出場,所有的女人都是腦殘,圍繞著自己轉,其他男人包括皇帝在內都要靠邊站,
如果自己穿越進小說中,地球都圍繞自己轉,太幸福了太美好了,
⑺ 金庸武俠小說的成功和不足之處
金庸這個名字,在華人世界中可謂是家喻戶曉。他不僅開創了中國第三代武俠小說,而且把中國近現代武俠小說推上了頂峰,對中國近現代文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作為武俠小說創作的大家,作為與古龍、梁羽生齊名的第三代武俠小說創作者中的代表人物,金庸先生出手不凡,從創作《書劍恩仇錄》開始,在前後的二十年時間里,他接連創作了十四部武俠小說,幾乎每部小說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的作品在華人世界中普及程度之高,其藝術成就之高,可以說是無與倫比的。
為什麼金庸先生能屢獲成功,為什麼他的武俠小說如此受歡迎,我想個中原因應該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作為金庸先生的擁躉之一,作為武俠小說迷之一,我想就我個人的體會淺談一下金庸先生武俠小說成功之謎。
第一,金庸先生的博學多才,是他的武俠小說獲得成功的基礎。眾所周知,金庸先生於中國古代文學、歷史、地理、人文風俗等無一不通,於儒家、道家、佛家學說也有精湛的研究,正因為如此,金庸先生再創作武俠小說時才會得心應手,顯得如魚得水。
且看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大多與中國古代的歷史有著緊密的聯系,其武俠小說中的某些人物在歷史上也是確有其人的。金庸先生巧妙的把武俠小說的創作與中國古代歷史融合起來,而且幾乎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比如,在《射鵰英雄傳》和《神鵰俠侶》中,金庸先生就是把人物置身於宋末的亂世之中,詳細的描繪了宋、金、元之間的民族矛盾,描繪了宋與元之間長達幾十年的戰爭,彷彿把我們每一位讀者都帶到了宋末的中國,在我們面前展示出了一幅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
在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中,他的博學還體現在很多方面。在金庸的筆下,琴、棋、書、畫皆可練就絕世神功,如《笑傲江湖》中的江南四友,他在《倚天屠龍記》中對銀鉤鐵劃張翠山那一套書法武功的刻畫,讓人驚嘆於他對中國書法的精深的研究,而他在《天龍八部》中對於「珍瓏」棋局的構想,更讓讀者對於他的奇思妙想和對圍棋的研究驚嘆不已。
而金庸對於中國古代陰陽五行八卦的理解也深深地融入了武俠小說中,小說中高深的武功往往是與五行八卦結合在一起的。另外,在金庸的小說中,高深的佛法,精深的佛理,在人物口中往往脫口而出,不能不讓人嘆服於金大俠對佛教研究之深。
總之,金庸先生的博學多才,不僅為他的創作提供了源泉,也豐富了他創作的手法和類型,更為重要的是,小說中涉及的歷史、地理、人文科學等等知識,深深地吸引了每一位讀者,讓讀者如飢似渴的吸取著書中的營養。
第二,深刻的矛盾沖突是引人入勝的關鍵。在金庸的武俠小說中,伴隨著故事情節發展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矛盾沖突。比如,在《射鵰英雄傳》中,一開始作者就安排了包惜弱救完顏洪烈,而完顏洪烈為了霸佔她,竟然殺了包氏的丈夫和其義兄,卻善待了包氏和其子,從此,包惜弱就陷入了家仇國恨和個人感情的糾葛之中,也為楊康認賊做父作了鋪墊。而在郭靖的身上,更糾纏著數不清的矛盾沖突——郭靖從小被成吉思汗撫養長大,和拖雷結為安答,和華箏公主青梅竹馬,到最後卻不得不為了民族大義和成吉思汗反目成仇,甚至於去刺殺拖雷,為了和黃蓉而舍棄華箏;他從小受江南七怪傳道授業,情同父子,後來,為了替自己的幾個師父報仇,情急之下,差點錯怪了黃蓉,等等。
又如在《神鵰俠侶》中,主人公楊過的身上,也體現著種種矛盾沖突。楊過很小的時候就沒爹沒娘,一個人流落江湖,好不容易遇到了郭靖、黃蓉夫婦,可是黃蓉對他始終心存戒心,郭芙、武家兄弟也總是欺負於他;在桃花島實在混不下去了,被憨厚的郭靖送到了全真教,卻遇到了人面獸心、唯利是圖的趙志敬做老師;天天被師父和師兄弟欺負,終於爆發了一次,卻打傷了人,闖了禍;逃到了古墓派,總算是有了容身之處,而且小龍女也對他漸生情愫,可是兩人剛打算出墓闖盪江湖之際,卻因為尹志平暗中施惡而產生誤會,小龍女也離開了楊過;之後兩個人雖然復又相聚,但卻因為種種誤會,總是聚而又分,甚至為了讓楊過安心治療情花之毒,小龍女又再次離開楊過,直到十六年後再相聚才永世不分離;為人風流倜儻、儀表人才,卻被郭芙斬斷了右臂,成為了殘疾人;郭靖對他疼愛有加,如同己出,他卻為報父仇,欲除之而後快。一言而蔽之,激烈的矛盾沖突在楊過身上時時糾葛在一起,不僅把他放到了沖突的漩渦,也讓他比一般的人更為成熟。
正如金庸先生自己所說,激烈的矛盾沖突更能引人入勝,更能增加作品的感染力,讓每一位讀者在欣賞武俠小說的過程中,不自覺的隨著主人公的喜而喜,隨著主人公的悲而悲,也更加能融入到小說所描繪的武林世界中。
第三,對人物有血有肉的描寫,是金庸武俠小說成功的關鍵。作為武俠小說,刻畫英雄人物是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內容。而金庸武俠小說對人物成功的刻畫,更是有其獨到之處。
金庸先生對人物的刻畫重在從人物的內心深處、從人物的品質來進行。比如,在《射鵰英雄傳》中,金庸先生刻畫郭靖這么一個人物,就有不同凡響之處。郭靖能威震武林、人人敬仰,不是單憑自己有著一身震爍古今的武功就能做到的,更是靠著他扶危濟困、主持正義的俠義精神,靠著他義守襄陽,抵禦外侮的實際行動。正如郭靖自己所說,「為國為民,俠之大者。」正因為「為國為民」,因此,郭靖這個人物的形象在讀者心目中必然是高大的、光輝的,也比一般的武俠小說中單靠武功取勝的武俠高出了一個檔次。
又如,在《天龍八部》中,金庸先生刻畫了簫峰這個深入人心的人物。小說起初,喬峰作為丐幫幫主,屢次率眾抵禦遼兵入侵,殺傷遼兵甚重,立下赫赫大功,後來,他被人陷害,與中原武林反目成仇,投靠遼國作了高官,人生的巨變,特殊的遭遇,使他終於認識到,遼國也有好人,大宋也有奸賊,遼國與大宋相爭,死傷的都是無辜百姓,因此,他才多次力主遼、宋和平相處,直至最後以死相諫。簫峰這個人物,到最後無疑已經成了一個維護國際和平的國際主義戰士,其精神境界之高,可以說已經超越了當時封建社會人們狹隘的民族主義精神,在讀者心中,簫峰的高大形象簡直就是空前絕後的。
總之,金庸先生武俠小說的成功,原因是多方面的,是金庸先生高超創作水平的體現。研究金庸先生成功的原因,不僅能幫助創作者提高自己的創作水平,更能提高我國通俗文學的整體水平,使我們能欣賞到更多、更好的文學作平!
⑻ 金庸武俠小說的藝術特點。
金庸武俠總論
金庸最得武俠小說之中道,自由出入於有無之際。有者,小說結構完備嚴整,內涵博大精深是也;無者,小說文勢無拘無束,意境自在天然是也。總體來看,十四部作品以《書劍恩仇錄》為宗本,一出手就顯大家風范,此為金庸武俠小說之基,太極是也。由此生發相反相成之兩儀:射鵰英雄傳與神鵰俠侶。兩書勢分正奇而有異曲同工之妙,堪稱珠聯璧合,猶如兩儀劍法,一陰一陽,一剛一柔。雙劍合璧,乃歸於倚天屠龍記,又一太極也。由此又生發兩儀:天龍八部與笑傲江湖,至此,金庸經典意義上的武俠小說已達爐火純青之境界。天龍八部堪稱至法、至正、全有,包羅萬象,武俠中之哲學;笑傲江湖堪稱無法、至奇、妙無,隨意揮灑,武俠中之詩。至法無法,至正至奇,全有妙無,哲學就是詩,所以兩者自然融歸於鹿鼎記,渾然天成,透徹圓融。如果按照獨孤求敗一生在劍道上達到的不同境界來看金庸的武俠小說系列,則書劍恩仇錄是剛開始練劍,射鵰英雄傳是青鋒寶劍,神鵰俠侶是紫薇軟劍,倚天屠龍記是玄鐵重劍,天龍八部是草木竹石皆可為劍,笑傲江湖是自此精修,逐步超越草木竹石皆可為劍的境界,對應於金庸的武俠小說創作,就是逐步超越武俠小說有的境界,逐步走向非武俠,鹿鼎記則是無劍境界。
與此對應,金庸武俠小說之俠客也呈現出一個完整的發展系列:陳家洛是第一個俠客的化身,但其內涵主要還是在民族主義的維度中展開。之後,郭靖和楊過在互補的意義上比較充分的展開俠客的內涵:郭靖是集體主義本位意義的英雄,楊過是個體主義本位意義的英雄。郭靖和楊過身上所體現的「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的理想已經開始超越民族主義的范疇而提升到人類主義的境界。郭靖是正統意義上的大俠,楊過則是反正統意義上的大俠,但正反一體,兩者都是至情至性者無別。兩者的內涵在張無忌身上得到融合。張無忌以巨大的包容性將正反兩種意義的大俠化為一體。通過張無忌,金庸將大俠的理想境界建立於平凡普通之中,功力更見精純。此後,俠客的內涵最為典型的在喬鋒和令狐沖身上得以展示,兩人分別是郭靖和楊過的更高意義、更為自由的發展階段:喬鋒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無名老僧稱贊他為「惟大英雄能本色」,「菩薩心腸」,「大仁大義」,這一點與郭靖毫無二致,但金庸通過喬鋒乃至江湖眾生相的深刻刻畫,將武俠小說的境界提升到了對整個人類命運終極關懷的高度。天龍八部就如一部佛學的史詩,飽含著悲天憫人的偉大精神。天龍八部事實上是經典武俠小說真正的顛峰,雖然笑傲江湖更為飄逸自在,鹿鼎記更為透徹圓融,但都不如天龍八部博大精深——物極必反,從笑傲江湖開始逐步走向反武俠,直至鹿鼎記成為非武俠。令狐沖則更能體現對於個性自由的自覺追求和人自身命運的自主把握。楊過和令狐沖都是堅持自己個性自由的典範,但與楊過相比,令狐沖大原則把持得住,而小節則無可無不可,很好的統一了順應世俗和堅持自己個性的矛盾。令狐沖代表了俠客個性解放的理想境界。俠之意義至此而極,故到最後一部作品,主人公成為非俠韋小寶和康熙大帝。雖然是非俠,實際上是對俠客理想的超越,也可以說非俠首先徹底的、比俠客本身還要更好的實現了俠客的理想追求。象康熙皇帝,如果以大俠的標准「為國為民,俠之大者」和造福蒼生而言,則康熙乃至歷代聖王勵精圖治,給百姓帶來安居樂業、海清河晏的盛世局面,正是真正意義上的大俠。比之於聖王之雄才大略,武功可以說微不足道,如此說,可謂至俠無武也[天龍八部是唯大英雄能本色,笑傲江湖是是真名士自風流,鹿鼎記是莫言馬上得天下,自古英雄盡解詩。天龍八部是盛唐氣象,笑傲江湖是魏晉風度,鹿鼎記是生活本色]。所以武俠小說乃至於俠客的理想本身就終結了。
簡單總結一下,金庸從民族主義(書劍恩仇錄)寫到人類主義(從射鵰英雄傳到最後都是,但逐步深化),從人的命運(天龍八部)寫到人性(笑傲江湖)最後歸結到最凡俗的非武俠、生活、歷史本身,表明了一個最為簡單但也最深刻的真理:真正的理想主義只能在現實生活中才能實現或建立,這是真正的現實主義,又是徹底的浪漫主義或理想主義。金庸為什麼到鹿鼎記就封筆了?因為他已經無武了,其實如果聯繫到金庸以後改而寫歷史小說的話,我們會說,金庸的封筆不是一個終結,而是一個新的起點。其實也無所謂終結不終結,起點不起點的,隨緣任運,到什麼境界干什麼事而已。
就金庸小說所反映的中國傳統文化而言,書劍恩仇錄以中國傳統文化的正宗——儒家文化為起始,射鵰英雄傳和神鵰俠侶則是對此的相輔相成的展開,射鵰英雄傳通過郭靖主要展開了儒家「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外王的一面,而神鵰俠侶通過楊過主要展示了儒家正心誠意至情至性的內聖的一面,在此,必須說明兩點:一、超越狹隘民族主義,以天下蒼生為己任本來就是儒家文化的崇高追求,因此對儒家思想的深入揭示必然將自己提高到人類主義的境界;二、如果我們領悟了儒家文化的真諦,就會明白,儒家文化從本性上決不違反人性,相反,盡心盡性盡情才能知天知命達道,如此,就自然過渡到倚天屠龍記所展示的道家的境界,倚天屠龍記所展示的道家的境界是正宗的哲學化的道家,偏於老子一面,主要得道家文化之自然、質朴和博大;之後,金庸在兩個方面分別以不同的方式對倚天屠龍記的道家文化精神進行了更深入的拓展,一個是深化的方面,深化了倚天屠龍記的博大之處,此即形成為天龍八部,武俠小說至天龍八部,達到森羅萬象、無所不包的境界,猶如華嚴宗的一真法界,另一個方面則是對倚天屠龍記的道家文化精神進行了自我轉換,使道家文化的自然風骨展開為飄逸與逍遙,此即形成為笑傲江湖,笑傲江湖的道家是詩化的道家,偏於莊子一面[天龍八部將道家文化的博大展開到完備浩瀚的程度而笑傲江湖將道家文化的自然展開到自由自在的程度],於是乎就為金庸的武俠小說最終歸宗於平常、本真的鹿鼎記做好了鋪墊,鹿鼎記是禪,是平常心即道的境界。
因此,金庸的武俠小說由儒變而為道又由道變而為佛禪[同時兼賅墨法兵陰陽等各派],直至回歸到生活和歷史本身,乃越來越爐火純青的進程,整個發展過程逐步遞進而又渾然一體。整體而言,金庸由非武俠小說而武俠小說,此為無中生有,越來越精深,達到最高境界又歸於非武俠小說,又由有而歸無,完成了一個大循環。《書劍恩仇錄》為初入大道,倚天屠龍記乃小成境界,鹿鼎記為大成境界。《書劍恩仇錄》為初發心,凡夫位;倚天屠龍記為超凡入聖,聖人位;鹿鼎記為返樸歸真,凡聖等一,平等位。總體言之,金庸的武俠小說創作可謂善始善成,因此有關金庸封筆,可以引老子一言以蔽之曰:功成身退,天之道哉。
金庸武學總論
新武俠小說諸作家中,就武學修為之深邃博大而言,無出金庸其右者,乃至於可曰:通金庸武學即通一切武學。
金庸武學,一言以蔽之曰:以武論道,由武而顯道者也。
武學至上境界,乃即武學而超武學之境界,武學與非武學,本性一如之境界。如此境界,無佛家武學,無道家武學,亦無俗家武學,無佛家、道家、俗家分別之相,乃至亦無無分別之相,佛陀所言離一切分別無分別是也,亦可謂真如自性,大道之實性,此為一切武學非武學之源,不可思議,妙不可言之境界也。此不可言說,假而言之,曰武學之無極境界可也。對應於非陰非陽或無劍境界。
此無上妙境自性起用,自體自然生發而分別生出三相,即通常所謂佛家武學、道家武學與俗家武學是也。此三相初生,故尚未分離,分而未分。三相即一相,一相即三相,三而一,一而三,介於無與有之間,武學之太乙境界也。具體而言,九陽真經、九陰真經、獨孤九劍[木劍境界(草木竹石皆可為劍)的系統化]即此境界也。九陽真經是佛而非佛:佛,是因為此武學聖典乃從佛學至上大乘禪宗正宗真傳達摩祖師所傳之無上佛法而化來,故一切佛門武功皆歸於九陽真經;非佛,是因為此武學聖典含攝、超越天下一切武學,不止限於佛家武學也。九陰真經乃道而非道:道,乃由於此武學聖典為道家大宗師黃裳由道學淵藪道藏中化來,故一切道家武功皆歸於九陰真經;非道,乃由於此武學聖典亦含攝、超越天下一切武學,不止限於道家武學也。獨孤九劍則是俗而非俗:俗,是因為此武林絕學乃俗家千古奇人獨孤求敗以易經為總根源而化來,故一切俗家武功皆歸於獨孤九劍;非俗,是因為此武林絕學亦含攝、超越天下一切武學,不止限於俗家武學也。故天下一切武功皆以萬流歸宗之勢融匯於以上三大武學,此三大武學又以九九歸一之勢歸於自然無為的絕頂境界。故三大宗師,達摩祖師、黃裳真人和獨孤大俠,雖假借佛門武學、道家武學和俗家武學之方便,而實際心中並無佛家、道家和俗家武學之分也。
三大宗師之分別:就最終意義而言,獨孤大俠,黃裳真人,達摩祖師三大宗師當究竟無別,皆可稱絕頂境界,然細論仍可分出高下:達摩祖師當下直承,純以自心為源而生無上武學,武學只是明心見性之方便,也就是說, 達摩祖師對武學的境界是本來超越,本來無武;黃裳真人是假借道藏為緣,以自心為因而生至上武學之果,終究有所憑借,故雖最終超越了武學,尚非本來超越之境界,不過極其接近此境界,獨孤大俠則經過一生極其艱苦的修習之後,直到最後才超越了武學,踏入武學和人生乃至天道證悟的至上境界,比之於以上兩位稍遜一籌.達摩祖師乃無為境界,黃裳真人乃類於無為境界,獨孤大俠則是由有為而歸於無為的境界.達摩祖師是當下無極,黃裳真人是由太乙而無極,獨孤大俠是遍歷一切有形而無極[基本上經歷了劍道修習過程中的所有階段,經歷最全],不過最終無異,都是體用一如之境界:達摩祖師以真如為體,以博大無邊的無量武學為用;黃裳真人九陰真經上卷明大道微妙本體,下卷為破盡天下一切武學之法門;獨孤大俠的無劍境界,既是內力的無所施而不可,又是劍招的變化無窮。
類似的,《射鵰英雄傳》中郭靖在桃花島山洞中,周伯通說道:他(王重陽)說我學武學得發了痴,過於執著,不是道家清靜無為的道理。我那七個師侄當中,丘處機武功最高,我師哥卻最不喜歡他,說什麼學武要猛進苦煉,學道卻要淡泊率性,這兩者是頗不相容的。於是郭靖就問周伯通:為什麼王教主既是道家真人,又是武學大師?周伯通:他是天生的了不起,許多武學中的道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並非如我這般勤修苦煉的。這就是老子「道法自然」之意,故王重陽理事圓融,既是道家真人,又是武學大師。「俠客行」上的武功各派高手[無論是少林、武當這樣的正宗門派還是各種奇門武學]以任何見解去解釋都不得其真諦,而石破天無心、無意而自然契合於其境界,也可以說是自然無為境界之體現也。與道相合之後,一切武功皆紛至沓來,隨心而發,無不自如。
以上兩種境界皆不受武學門派限制乃至於不受武學限制,武學之自由境界也。如不能恆持此境界而自心生疑,則淪入有形且被其束縛,如此而觀,則天下武學遂分為三大宗:佛、道、俗是也,且三大宗之武學又由自身而無窮化生,漸次生出自己的太極境界之武學、兩儀境界之武學乃至一切可能境界之武學,整個武學格局至此即成門派紛呈、萬象並存之景象。兩儀境界之下,繁復不可論也,故只論太極與兩儀境界之武學。
道家武學之太極境界易見,即太極劍法[和拳法等]是也,分而為兩儀劍法,合則為太極劍法。陰陽剛柔,互生互化,相反相成,兩儀也;混成一體則太極也。而佛家武學和俗家武學之太極境界何在?曰:易筋經即佛家武學之太極境界,而玄鐵重劍即俗家武學之太極境界是也。易筋經乃少林武學之總法門,一切少林絕技與武學皆以此為基方可成就,而此經非少林弟子不傳,已經分了門派;而少林武學兩儀境界,乃由易筋經而自生剛柔功夫,少林武學之特點並非陽剛,而是光明正大,一味剛猛並非少林武學之真諦,少林功夫中雖不乏金剛指之類的至剛至陽之絕技,然亦有「拈花指」等至柔至和之絕技;或曰:少林武學外功為剛而內功為柔,內外兼修,剛柔並濟,最終合而為一,亦為太極境界無疑也。至於玄鐵重劍之武學,乃獨孤求敗超越至剛的青鋒寶劍[凌厲剛猛,無堅不摧]和至柔的紫薇軟劍之後將兩者混成一體而成,達有形劍法之極至,是「一」的境界,也就是太極境界。
天下武學,本來一源。由體起用則化生無量武學,反之,由用歸體亦可返樸歸真,返本還源。一切即一,一即一切。修習俗家武學達絕頂境界可天人合一,修習道家武學達絕頂境界可歸於大道,修習佛家武學達絕頂境界可明心見性,殊途同歸,都是自由王國的境界。
金庸武俠小說的文學經典意義
世界上偉大的文學經典其特徵是雅俗共賞,長盛不衰,也就是既擁有高低深淺各個層次的讀者群體,同時也能夠獲得各個時代讀者的接受和共鳴,因為文學經典都具備時空兩個維度的特點:在空間上作品應盡可能涵蓋各個層次和方面,作品本身就是一個廣闊博大深邃無限豐富的世界,甚至應該同人生、宇宙同樣浩瀚;在時間上作品能夠超越不同的時代而反映超越特定時代的永恆價值——只有作品從本性上超越了不同的歷史時代,才能經得起不同歷史時代不同讀者的檢驗,才能獲得不同歷史時代各種人的共鳴。如此說,金庸的武俠小說可以稱為經典。
金庸對於中國傳統文化的諸子百家採取兼容並包的態度,在金庸小說中,不同的觀念可以多元並存,和而不同,構成一個包羅萬象而又渾然不可分的整體。無論作為傳統文化主流思想的儒道佛還是作為非主流思想的其餘各家各派都在金庸小說中各得其所。就對中國傳統文化理解之廣博與精深而言,金庸可稱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人。金庸的武俠小說猶如中國傳統文化乃至於東方文化的一座長廊,琳琅滿目。曾有一位學者用一副對聯評論金庸的成就:打通佛道儒,驅琴棋書畫;馳騁文史哲,遣星相醫卜。因此,不同類型、不同層次的讀者可以各取所需,故金庸小說才擁有了最廣泛的讀者群。但金庸讓人稱道、難以企及之處還並非單純是他的作品所具有的兼容並包的博大胸懷,而是在此基礎上對不同流派的思想境界、對不同人物性格與命運的恰如其分的把握。這種精當的分寸感和純熟的火候是金庸功力精醇純正的體現。博大是向外開掘,而精純則是向內、向本性深處錘煉。如果說博大是包羅萬象,那麼精純則是將博大所包羅的萬象貫通起來而達到渾然一體的境界,亦即達到貫通一切的「一」,而同時每個個體並不失去自己的個性,而是各就其位,各成其性,隨在各足,不相妨礙,不僅不相妨礙,而且還相輔相成,相濟相化,一切皆和諧之至,最終才能達到透徹圓熟,隨心所欲,無不自如的境界。由於有了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文化的強大後盾,金庸的文學作品就具有了極為豐厚的文化底蘊。
但金庸作品的超凡之處並不在於、主要不在於、首先不在於對中國或東方文化的理解與闡發,而在於在中國傳統文化這種特定的形態中揭示了超越時代和地域的人類的永恆價值與普遍的大道。何謂也?個體與社會的關系,人類對於自由的追求,對於自己命運的認識和把握,對於社會規律和宇宙之道的求證,並不只是對於江湖人才有意義,也並不只是對於古人才有意義,這些問題對於我們每一個人都具有首要意義,是我們生存的意義之源。偉大的作品還都具有一種史詩的風格,這當然是由作品本身內涵的博大豐厚所決定的,因此《水滸傳》是江湖文化的史詩,《三國演義》是英雄文化的史詩,《西遊記》是修行的史詩,《紅樓夢》是社會和人性的史詩[《西遊記》和《紅樓夢》是一真一俗,《紅樓夢》與《三國演義》或《水滸傳》是一陰一陽,《三國演義》和《水滸傳》是一精一粗]。我們同樣可以說,金庸的武俠小說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史詩。
金庸的十四部武俠作品,其代表作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倚天屠龍記、天龍八部、笑傲江湖和鹿鼎記都是長篇,特別是天龍八部和鹿鼎記的篇幅都和紅樓夢不相上下。墨家文化的積極入世、急切救世,儒家的上合天道、下和萬民,道家的自然無為、與世無爭,佛家的大慈大悲、普度眾生,以及兵家、法家、陰陽縱橫之術都有所反映。從宋代直寫到清代,時間跨度近千年;宋、元、遼、西夏、大理、俄羅斯,江南漠北中原邊塞宮廷市井軍陣,空間跨度極為廣闊;社會問題、民族問題、歷史問題、人類的命運問題、大道的本性問題,各種問題皆有體現;既有宏觀的大場景的刻畫(如天龍八部少林寺大戰,倚天屠龍記中明教與六大門派之戰,神鵰俠侶中襄陽大戰,雪山飛狐中天下掌門人大會等),也有微觀的細節的細膩描寫,而且宏觀與微觀能完美的融為一體;既有對外在自然美景的描摹,也有對人物內心世界的揭示,千絲萬縷而脈絡分明,結構嚴整,境界博大,意境深遠。金庸的武俠小說因含納萬狀而在當代做到了雅俗共賞,它也必能因趨近永恆而在各個時代長盛不衰。
參考資料:http://www.gulongbbs.net/bbs/Announce/Announce.asp?BoardID=102&ID=21403
⑼ 金庸的小說有哪些獨特之處
對於中國的很多小夥伴來說,特別是我們90後之前的這一代,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小說不是現在很流行的霸道總裁,也不是玄幻修仙,而是武俠小說。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武俠小說裡面的刀光劍影,江湖恩怨。
對於金庸的武俠來說,評判一個人是不是一個俠士,從來都不是光看這個人會多少武功,或者內力有多麼深厚,如果這個人是個濫殺無辜之輩,那就只能是個魔頭。像郭靖這樣的為國為民之人才能稱得上是大俠。
⑽ 金庸的武俠小說,有何與眾不同
武俠小說雖然擁有大批忠實的讀者,但絕大多數人都認為它充其量不過是一種消遣品而已,他們認為武俠小說庸俗、荒誕,難登大雅之堂。仔細想想,如果武俠小說真是如此,那它為什麼還有這么強的生命力能夠經久不衰、廣泛流傳?為什麼金庸、古龍等作家的作品再版了一次又一次而始終擁有廣大的讀者呢?
算起來中國最早的武俠小說,應該是唐人傳奇中的《虯髯客傳》、《紅線》、《聶隱娘》等精彩的文學作品了,其後還有《七俠五義》、《兒女英雄傳》等。嚴格地說,連《水滸傳》也未嘗不是武俠小說作品。若武俠小說當真不過是一種消遣品,為什麼這些作品可以經過千百年流傳至今,而不被歷史淘汰掉呢?可見,武俠小說是一種獨特的藝術形式,有它獨特的表達方式和豐富的知識性,是我國傳統文化寶庫中的寶貴財富。這里我想以金庸先生的作品為例,談談武俠小說作品中的價值與魅力。
首先,金庸武俠小說具有廣博而豐富的知識性。
有人指責武俠小說作家不合情理地胡說八道,為了迎合一些游手好閑人的低級品味,不顧—切地扭曲事實,十分無聊。其實這些觀點未免太過主觀了。和大多數文學作品一樣,金庸的武俠小說並非憑空杜撰出一個個故事,金庸先生對待創作是十分嚴肅的。從他的第一部小說《書劍恩仇錄》到最後一部《鹿鼎記》,金庸對每一部小說的創作都下了極大的功夫。對所用的史料,都有詳盡的考證。
例如,《射鵰英雄傳》在動筆前,作者便參閱了12卷《蒙古秘史》、《南詔野史》、《元史》、《新元史》、《成吉思汗傳》、《皇元聖武親征校錄注》等大量史書傳記;寫《飛狐外傳》查閱了《明史》、《明紀》、《明季北略》、《澧州志》、《吳三桂演義》;《鹿鼎記》的史實則出自《清史稿》、《清代史?世祖出家事考實》、《玉林國師年譜》。顯而易見,讀者在欣賞通俗的武俠文藝過程中,必定也可以學到不少的歷史知識。
金庸先生不但致力於歷史研究,文學功底也十分深厚。他的作品裡十分自然地穿插著大量詩詞名句,到處顯示著他淵博的知識。
《射鵰英雄傳》中有這樣一幕:「那書生經過黃蓉身邊,見她暈生雙頰,喜透眉梢,笑吟道:'隰有萇楚,猗灘其枝!』黃蓉聽他取笑自己,也吟道:'雞棲於塒,日之夕矣。』那書生哈哈一笑,一揖而別。」原來,這都是引用詩經上的話。「隰有萇楚,猗灘其枝!」下面有「樂子之無知,樂子之無家,樂子之無室」三句,是少女愛慕一青年男子的情歌。「雞棲於塒,日之夕矣」下面則是「羊牛下來,羊牛不括。」卻是罵那書生為畜牲了。試想,作者若不是將詩經爛熟於胸,又怎能寫出這樣一個妙趣橫生的情節呢?
此外,小說中對於易經八卦、奇門算術、醫葯、音樂、書畫等雜學也多有涉獵。看過《笑傲江湖》的人,大約都對祖千秋與令狐沖論酒的情節記憶猶新。
祖千秋侃侃而談道:「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乘梨花。可見喝梨花酒當用翡翠杯,而喝汾酒則當用玉杯了。唐人有詩雲:'玉碗盛來琥珀光』,可見玉碗玉杯能增酒色。」又指一壇酒道:「這一壇關外白酒,酒味是極好的,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氣,最好用犀角杯盛而飲之,那就醇美無比了。須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古人誠我不欺。」……金庸先生將廣博的知識蘊蓄在小說里,增強了文章的可讀性。這恐怕和胡說八道拉不上什麼干係吧!
其次,金庸武俠小說中包含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金庸先生在《笑傲江湖》後序中說:「我寫武俠小說是想寫人性,就象大多數小說一樣。影射小說並無多大意義,政治情況很快就會改變,只有刻畫人性,才有較長期的價值。」由此可見,人物形象的創作在金庸小說中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筆者或用濃郁的色彩為人物性格上色,或用簡單的筆道素描。於是乎,一個個鮮明的人物形象便躍然紙上,清晰可見了。
《神鵰俠侶》中有這樣一幕:蒙古大軍圍攻襄陽城,郭靖領兵拒守,而其愛妻又有孕在身。這時,極厲害的金輪法王前來行刺。書中寫道:「郭靖臉色微變,順手一拉黃蓉,想將她藏在自己身後。黃蓉低聲道:'靖哥哥,襄陽城要緊,還是你我的情愛要緊?是你的身子要緊,還是我的身子要緊?』郭靖放開了黃蓉的手:'對,國事為重。』」寥寥數筆,寫的也少;不過是夫妻間簡單的—兩句對話,但郭靖、黃蓉「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的風度盡可—覽無余。
而《鹿鼎記》中對主人公韋小寶的刻畫又不相同。例如,當他知道茅十八是衙門懸賞緝拿的江洋大盜時,有些心動。但看見茅十八帶著十分古怪的神情看他時,便又怒道:「你心裡想什麼?你猜我會去通風報信,領這賞銀?」茅十八道:「是啊,白花花的銀子,誰又不愛?」韋小寶怒罵:「操你奶奶!出賣朋友,還講什麼江湖義氣?……就算有一萬兩,十萬兩的賞格,老子也絕不會去通風報信。」但他心裡卻在想:「倘若真有一萬兩,十萬兩銀子的賞格,出賣朋友的事做不做?」他就有些打不定主意了。只此一幕,韋小寶這個市井小人的形象便被刻畫得淋漓盡致。
當然,作者寫一個人物,用意並不一定是肯定這樣的典型:
莎士比亞寫《王子復仇記》並不是喜愛哈姆萊特的優柔寡斷。魯迅先生創作《阿Q正傳》也非鼓吹精神勝利法。作者不過是在描寫一個人物,並不是鼓勵讀者模仿他們的行為。這樣的創作是無可非議的。
小說是社會生活的反映,武俠小說中的人物原形,來自於活生生的現實生活。武俠小說不過是這樣給人在「武林」中設計一個位置,更直接地贊揚人性中的真善美,批判人性中的假惡丑而已,這是和所有的小說一樣的。
第三,金庸武俠作品中體現矛盾沖突的典型環境。
一個人的善與惡,高尚與低劣在平時是看不出來的。金庸小說的引人之處正是將人物放入一個特殊的環境中,以之來考驗人性。
《射鵰英雄傳》中,洪七公和歐陽峰在焚燒的船中作殊死戰時,歐陽峰被折斷的燃燒的船桅所壓。洪七公為人光明正大,不忍武俠大宗師如此下場,加以救援。但歐陽峰借洪七公救他分神之機,竟痛下殺手。同是武林中兩位頂尖高手,在這一幕中便善惡分明了。
又如《天龍八部》中的一個主角蕭峰。當時正值契丹與宋朝交兵之際,一方面他身為丐幫幫主,常率幫眾抗擊契丹人,一方面他自己卻是契丹人,父母也被宋人無辜地殺害,重大的矛盾就此開始了。最後,當遼主為敵所擒時,蕭峰以民族利益為重出手相救。但為使普天生靈免受荼毒,卻又不能不迫遼主立約退兵。可是以臣迫君是叛國叛君之舉,為了表明自己並無賣國求榮之意,蕭峰在一切完成之後,不得不選擇自刎來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了一生追求的信義,蕭峰付出了寶貴的生命,使讀者掩卷而思,仍覺得意猶未盡。
金庸先生正是在一個個環環相扣的矛盾中表現人物性格,也正是用一個個矛盾緊緊扣住了讀者的心。
第四,金庸武俠作品中蘊藏耐人尋味的人生哲理。
武俠小說不但有它通俗的故事性,還包含了不少作者對生命的理解。認真讀來,會發現讀小說的過程中信手拈來即有妙諦。
記得《天龍八部》中有一個珍瓏(圍棋術語),此局棋劫中有劫,既有長生,又有共活,或反撲,或收氣,復雜無比,無人可破。小說中的人物段譽,棋道十分高明,卻因不肯拋卻一兵一卒而敗;而慕容復因為太過忍心,拋卻兵卒而敗。最後竟是——個小和尚虛竹自殺了一大片白棋,才破了珍瓏。這實在是人生之中以退為進的精闢表達。慕容復不懂以退為進的道理,一味沖殺,進不了時只好絕望得想死;而虛竹殺了自己—大片棋後,情勢頓見開朗,大有迴旋餘地,不再縛手縛腳了,這—看似敗退的棋招,竟給白棋帶來了生機。現實中,對於只顧奮力向前的人來說,有時不妨也退後一步。在許多情況下,在前無進路之時,退一步可能竟會海闊天空。以退為進的效果經常會比一味沖殺好得多。
通過對金庸作品的分析,不難知道,一些好的武俠小說不論是在知識性、藝術性、思想性上都絲毫不遜於其他文學作品。
當代的許多武俠小說作家的作品都在繼承傳統通俗文學的基礎上,有意識地汲取西方現代小說的一些技法,使武俠小說界呈現一派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景象。而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必然會不知不覺地提高文化修養和生活情趣,並汲取了豐富的知識!
最後,讓我們改變從前那些對於武俠小說的認識,真正沉醉其中去感受武俠小說中的藝術價值與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