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之武俠小說
Ⅰ 求幾部和秦時明月一樣的以歷史為骨乾的武俠小說!
金庸的,金庸本人就是劍橋大學的歷史榮譽碩士,現在網路上的武俠小說和金庸的比就是渣子
Ⅱ 一本武俠小說,主角叫秦漸,是秦檜的弟弟,曾在一本叫《武俠小說》的雜志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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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所有有關秦朝得武俠仙俠小說
秦時明月小說版,溫世仁的
Ⅳ 武俠小說秦時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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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秦朝小說,武俠的,不是穿越,
龍人的《滅秦》
Ⅵ 秦時明月小說
《百步飛劍》小說原著
秦時明月 百步飛劍
[序]
提劍追夢 (溫世仁)
從小我就很喜歡聽大人講武俠的故事,進入小學以後,看武俠漫畫是主要的消遣。1960年初,我進入初中,班上同學大多開始看武俠小說,當時的台灣正是武俠小說鼎盛的年代,武俠小說的作家和作品多不勝數。最初是下了課或是放假開始時,大夥馬上到武俠小說出租店報到,後來看得著迷了,連上學也在書包中放很多武俠小說,帶到教室看,記得有一次被老師發現,還集體被罰站了一個下午。
當時武俠小說的作家很多,比較出名的有如司馬翎、卧龍生、諸葛青雲、上官鼎、蕭逸、慕容美等,多是我們比較常看的,後來金庸集各家大成,並加入以歷史年代和人物為背景的寫法,使武俠小說到了金庸的時代,幾乎定於一尊。
七○年代初期,金庸封筆不寫新的武俠小說,而著手整理和修訂已完成的十五部武俠名著。那時電視媒體也逐漸成為人們娛樂的主流,小說的熱潮已不如以往,看武俠小說的新讀者逐漸減少,傳統和新派武俠小說的發展,至此也告一段落,因此稱金庸的武俠著作為「空前絕後」,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那個年代,還有一位令人難忘的作家,就是古龍。古龍早期的武俠作品乏善可陳,但大約在金庸封筆的前後幾年,古龍的寫作有了變化,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他將偵探小說的手法融入武俠世界裡。古龍名著《小李飛刀》系統故事已運用了偵探小說的手法,後來古龍筆下的楚留香、陸小鳳、柳長街等主角,本質上是大俠也是大偵探。在古龍的武俠偵探小說(我如此形容它們)中,通常主角登場時,就有了很高的武功和智慧,在古代的時空背景中,與江湖中的邪惡勢力對抗,破解許多撲朔迷離的奇案。武俠小說刻畫的是鮮明的人物,偵探小說看重的是懸疑的布局和故事的發展。古龍中期的小說將這兩大特色融合得非常之好,寫出很精彩的小說,古龍是在金庸達到傳統及新派武俠小說的巔峰之後,第一個在武俠小說中有所突破的作家,尤其在處理人物之間的情感和對話上,古龍顯然有自己獨到的風格,可惜古龍英年早逝。
古龍過世後的十三四年間,由於各種媒體的大力發展,尤其是電子媒體的無遠弗屆,穿過國界,跨越文化,使小說的發展更加困難,新的武俠小說創作要超越金、古兩位大俠,談何容易!雖然有以溫瑞安為首的幾位新銳武俠小說作家仍在努力耕耘,但武俠小說卻很難回到當年的盛況與榮景。
自從成立明日工作室以來,我一直想寫武俠小說,一方面是自己的興趣,一方面武俠小說的確是中國的一種國粹,而最近(2003年)我在進行的一部武俠小說《秦時明月》預計分為八部來進行,主要歷史背景在秦代,我花了許多時間先進行歷史的閱讀、考證與情節布局,從荊珂刺秦開始講起,將當時的儒道和諸子百家思想融入其中,一直寫到秦亡。這是一次重大的嘗試,我始終深信,武俠是全世界華人共通的語言,值得發揚光大。
[秦時明月武俠系列]
第一部 荊珂外傳 二○○五年十二月七日出版
第二部 百步飛劍 二○○六年十二月七日出版
第三部 夜盡天明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四部 諸子百家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五部 萬里長城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六部 焚書坑儒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七部 始皇之死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八部 亡秦必楚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秦時明月]荊珂外傳 故事提要
荊軻與麗姬,原是青梅竹馬,但麗姬的美貌,驚動天下,讓秦王得知而令齊王交出麗姬。麗姬被擄至秦宮後,方才得知懷有荊珂之子,為保荊軻血脈,麗姬委身秦宮。荊軻因失去麗姬而意志消沉,卻在山上遇見異獸而開竅頓悟,練成「驚天十八劍」。春去秋來,麗姬於秦宮產下荊珂之子——荊天明,秦王愛屋及烏,也視如己出。荊軻接受燕太子丹的刺秦重任,提了樊於期將軍的項上人頭與督亢地國獻給秦王,並欲籍此機會刺殺秦王。不料刺秦一事早被隨行的秦王首席護衛——衛庄通報秦王,任務失敗,荊軻與麗姬雙雙死於秦王宮殿,韓申受兩人所託攜其子荊天明逃出秦宮,秦王下令追殺昔子愛子荊天明,派出秦王四大護衛風林火山,日夜追趕。易水之寒,烏江之畔,蘆葦叢中一戰,韓申被四大高手之雙錘山刺殺身亡,幸賴天下第一劍——蓋聶及時趕到,施展百步飛劍後誅殺四大高手,荊天明始暫逃此劫。然經此一戰,蓋聶亦深重重傷,秦王的追殺動不因此而中斷,故人遺願,烈士重託,長夜無語,故情不滅,蓋聶挽著故人之子——荊天明,踏出了燕國邊境,向著不可知的歸處,前進……
第一章 紫藤花下
秦地最盛,無如咸陽,披山帶河,金城千里,而咸陽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樓,名字極其雅緻,喚做「扶風樓」,門廊上刻著兩個篆書寫著「扶風」,乃是京城書法大家李斯的手筆。
這扶風樓緊倚渭水而建,是咸陽城中少有的樓房建築,從樓上眺看出去,渭水澎湃直往南方奔泄,宗山巍峨緊向北方橫張,這一家小小酒樓,竟將秦地山水之姿盡收眼底。
此時偌大的二樓上,只有一位面容清癯、有點兒書卷氣的客人,若不是矮桌上橫置著一柄寶劍,哪裡分辨得出來他乃是秦王贏政座前首席護衛——衛庄。
衛庄無心賞景,也不動筷,此時此刻能引起他興趣的,只有酒。
他孤身一人坐在扶風樓雅座上,醉眼茫然,自斟自飲。
不到一年前,衛庄奉派到燕國卧底,阻撓燕太子丹刺秦大業。刺客荊軻假冒使者,帶著督亢兩地地圖與秦國叛將樊於期的項上人頭,前來晉見秦王贏政。但所有情況都被李斯率領的「潼山」組織給查得一清二楚,潼山首腦夏侯央之所以讓荊軻上了咸陽宮殿,居然是為了秦王贏政想見荊軻一面。
秦王贏政的愛妃麗姬,本與荊軻有青梅竹馬之好,後來秦王逼迫齊國獻美,齊王便虜來麗姬進獻秦王,誰料麗姬進宮時已有身孕,後產下一子喚做天明,秦王雖知此子乃是荊軻與麗姬的骨肉,卻愛屋及烏將他視為己出,荊軻刺秦不成,被侍衛當廷斬作肉泥,麗姬為此服毒自盡,卻將愛子荊天明交給墨家義士韓申、大儒伏念,輾轉託孤於「天下第一劍」蓋聶照顧。
秦王不知是為了斬草除根,還是不願讓在這世上唯一能羞辱他的人活下去,在荊天明離開後,派出與衛庄並駕齊驅的四大高手出去追殺,哪知這四大高手在烏江之畔,卻為蓋聶所殺。
蓋聶帶著荊天明逃走,失去蹤跡。但秦王要做的事,哪有這么輕易就能罷手的?
想到蓋聶,衛庄心中百感交集,不知不覺中又伸手破開第二壇白酒上的泥封。
「原來你先到了!」夏侯央登上扶風樓,看著醉眼迷離的衛庄說道:「咱們再等等,等我徒弟鮑野來了,咱們就走,你說可好?」
衛庄瞄了夏侯央一眼,卻不答話,只管繼續喝酒。在衛庄心裡其實是瞧不起這個江洋大盜出身、殺人放火採花劫盜樣樣都做的夏侯央。要不是因為夏侯央告知自己小師妹的下落,衛庄甚至不願與他同坐一席。
夏侯央心中也仇視著衛庄,外表卻不表現出來。「這人憑什麼做到首席護衛?看他一臉文氣,功夫又會好到哪裡?」夏侯央看著眼前醉醺醺的衛庄,想到:「必須找個機會,借誰的手殺掉他才是。」心底打著主意,臉上卻是笑容滿面。
不一會兒,夏侯央的大徒弟鮑野來到,年紀輕輕的鮑野倒是親切異常,上得樓來立刻扶起萎頓在桌上的衛庄,一口一個大哥地叫著,說道:「衛庄大哥,該出發啦。」
喝掉兩大壇白酒的衛庄,完全醉了,只是不理。
「衛庄大哥,時間差不多啦,咱們該上路了。」鮑野又催道。
衛庄放下酒杯,口齒不清地問:「……出發?……去哪?」
鮑野笑道:「大王交待的命令,你難道忘了?當然是去宰了蓋聶那些傢伙。」
「殺……」衛庄一個字一個字說道,「蓋……聶……」
聽見自己口中吐出來的話,衛庄倏地站起身,目光炯炯霍然提劍,就像根本沒喝過一滴酒似的,望向夏侯央與鮑野,肯定而宏亮地說道:「咱們走!」
楚國蘄城,東城外阡陌縱橫之間,一棟搖搖欲墜的茅草房裡,蓋蘭艱難地拿著小木盆充作扇子,努力扇著葯罐子底下的火。
她忍住淚水輕聲嗚咽。荊天明張大了眼瞧著她,張開嘴好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是沒發出聲音。倒是原本熟睡一旁的伏念,聽見哭聲,一捋鬍子便坐了起來。「蘭兒,怎麼啦?」伏念問。
蓋蘭搖搖頭,只是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簡陋小床上,正運功療養的蓋聶身上。
烏江之畔,蓋聶雖奮力擊殺了風林火山四大護衛,保住了荊軻的骨血,但也嘗到了黑煞風臨死一劍,多虧蓋聶當時運起真氣護住,才無致命之虞。
蓋聶已在這小房中,運氣療傷兩月有餘,傷口雖漸漸癒合結痂,卻是氣虛體弱無法恢復。蓋蘭等人為免暴露行蹤,也是裹足不出,偶爾以身邊財物去向附近田地中的農人換點食物而已。
伏念將蓋蘭拉出房外。他知道蓋蘭是不願意在自己父親面前說些什麼的。伏念問道:「蘭兒,到底怎麼了?你爹的傷要不要緊?」
聽見伏念關心的語氣,蓋蘭回道:「多謝伏先生關心,我爹的傷是不打緊的。」
「傻丫頭!」伏念故作生氣,「都到了這個份上,你怎麼不肯說實話呢?莫非把我當作外人了?」
「蘭兒哪裡敢?」蓋蘭擦去淚水,深吸一口氣說道:「爹的外傷已好,只是人虛氣散,我看爹日夜調息,總是無法使體內真氣順暢運行。我真想為爹買些補氣的聖品,像是靈芝人參什麼的,可是這種葯材這么貴,我怎麼買得起?我沒了辦法,這才哭的。「
「所以說,叫你傻丫頭一點兒都沒叫錯。「伏念回道,「要是說起武藝,我這糟老頭只是個糟老頭罷了;不過既然提到的是錢,哈哈,你瞧這是什麼?」
伏念從腰帶中掏出一塊黃金在手,在蓋蘭面前東搖西晃起地展示。
蓋蘭瞪大了眼睛瞧著那黃燦燦的金子,只見這雙眼凹陷、黃瘦干癟的老先生笑嘻嘻地一會兒從袖子里頭掏出一塊,一會兒從鞋子里頭掏出一塊,一會兒從發辮里頭掏出一塊,一會兒居然又從內衣里頭再掏出一塊金子。
蓋蘭萬萬想不到,一代大儒居然還有這一面,強忍住笑說道:「我還真沒想到,伏先生您原來是個大財主呢?!」
「哪的話?」伏念故意板起臉說,「想當初我在秦國宮中當教席先生,教了天明這么些日子,秦王總不好意思只給我老頭吃飯是吧?這些錢老帶上身上我還嫌重。如今可好,拿秦王的金子來幫助大俠,秦王要是知道了,還不氣得七竅生煙,哈哈哈。」
蓋蘭被伏念一逗,也笑也出來。轉念一想,要是將來爹知道自己花了伏先生的錢,難免要被責罵,可是這時候也管不了這么多了,蓋蘭向伏念行了一禮,感激地說:「那就麻煩先生。」
伏念道:「這等珍貴葯材,量這僻靜的鄉下也沒有,看來我還是走一趟蘄城吧。蘭兒你等著,我去去就回。」
隨著伏念幾次奔波於蘄城和小茅屋之間,蓋聶也日漸恢復。十幾天下來蓋蘭與伏念這一老一少,倒已如忘年好友一般。
這天伏念又打算到蘄城采買,蓋蘭趕緊攔住他,說道:「伏先生,別麻煩,我爹已經好啦,不用再幫他買東西了!」伏念笑道:「你別瞎操心,我是要進城去幫我自己買點大魚大肉,哈哈,當然啦,如果你幫我烹調的話,我是不介意分你們吃一點點的。」
蓋蘭不再推辭,反說道:「既是如此,伏先生路上若是看見有趣的小玩意兒,順便幫天明帶一個回來可好?」
蓋蘭轉身回屋,剛推開門,便聽得父親蓋聶說道:「伏先生又出去幫咱買東西了?」
眼見蓋聶身體終於痊癒,蓋蘭近日心情大好,一掃先前憂郁,明知父親向來嚴肅,這時也忍不住故意開起玩笑:「是啊,伏先生誇口說他要幫你買只牛來補補身子。」
蓋聶一聽哈哈大笑,想起正在熟睡的荊天明,連忙收住聲音,回頭瞧了瞧荊天明,只見這年方十歲的孩子,一張小小的臉蛋毫無生氣,雖說這幾個月他從來沒有抱怨過,但是蓋聶知道孩子心中其實有著滿腹委屈。
「爹!娘!」一聲大喊從床上傳來,蓋蘭以為荊天明醒了,走到床邊,只見孩子滿頭大汗,緊閉雙眼,原來是在說夢話。
「爹!娘!你們為什麼不要我了?」荊天明的陣陣抽泣聲,使蓋蘭一陣心疼,她輕輕拍著他的背,又拿出手帕幫他擦汗,柔聲說道:「天明不怕,你只是做了噩夢。」
荊天明坐起身,望瞭望四周,渙散的雙眼瞧見蓋蘭,又看到蓋聶,這才漸漸想起如今自己身在何處。他伸手輕輕撥開蓋蘭正在為自己擦汗的手帕,說道:「蘭姑姑,別擔心,我沒事。」說完翻倒身子,背對著兩人,捲起棉被又假裝沉沉睡去。
屋子裡一陣沉默,蓋聶看向自己的女兒,發現蓋蘭也在看著自己。蓋蘭小聲說道:「我看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幾個月來天明吃不好睡不飽,氣色越來越差,人也瘦了,您想我們是不是帶他回家的好?」
蓋聶說道:「那太危險。秦王爪牙消息靈通,此時應已得知天明和我們一道,家,恐怕已經不安全了。」
蓋蘭點點頭:「那爹有什麼打算?」
蓋聶沉吟了,說道:「為了天明的安全,我想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暫時躲一躲。」
蓋蘭輕輕握住蓋聶的手,她深知父親這輩子從來沒有逃避過什麼,如今說出這暫避風頭的話來,實在是大大違背了他的個性跟原則,不禁嘆息道:「爹,只盼你這番心意,天明長大能夠明白。」
蓋聶看著躺在床上的荊天明,說道:「明不明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荊軻兄弟將他唯一的骨肉託付與我,如今他已死在秦王之手,我們能夠做的,也只有好好將這孩子撫養長大成人。」
「可憐的孩子,這么小就成了孤兒。」蓋蘭說著說著紅了眼,卻不知此時,那躲在被中假睡的荊天明,也是淚如雨下。
「來來來!吃魚羅。沒想到吧?這么大一個蘄城,居然沒有賣牛的。」只見伏念手提大包小包走了進來,砰砰砰放上桌子,嘴裡笑嘻嘻地道:「人啊,不管做什麼,都得先吃飽了。」伏念自得其樂地說了半天,這才發現蓋聶和蓋蘭兩人眼眶都紅紅的,他不得其解地問道:「這是怎麼啦?大白天的你們掉什麼眼淚?」
「那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一個聲音陰沉地從屋外傳來,三人臉色大變,躲在被窩中的荊天明也是一驚。蓋聶提起劍,低聲囑咐:「你們待在屋裡,千萬別出來。」
說罷長嘯一聲縱身而出,穩穩落在大門外。蓋聶原本心想為了追殺荊天明不知來了多少秦王派出的手下,意欲先聲奪人,孰料一出門,卻只有三人。那為首之人正是自己追蹤多年的仇家夏侯央,蓋聶早知這武林敗類已投靠秦王,但是站在夏侯央身邊那人——蓋聶幾乎不敢相信,那不正是自己的師弟衛庄嗎?
師兄,好久不見了呀。」衛庄毫無畏懼地看向蓋聶,說道,「做什麼擺出故作驚訝的樣子?你從以前就是這樣,老以為只有你做的才是對的,別人做的都是錯的。」
蓋聶顫聲道:「你,你投效了秦王?」
「秦王乃是一代英主,我為他效力有何不妥?」衛庄答道。
「那荊軻呢?是你出賣了他?」蓋聶憤然又問。
「也算不上出賣,他刺他的秦王,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衛庄說道,「我也不過就是擋下他刺向秦王的那一刀。至於將他剁成一團肉醬,那不是我下的手,我也不想居功。」
「可惡至極!」蓋聶大喝一聲。
「夠了吧?我可不是來聽你敘舊。」夏侯央不耐煩地吐出一句,追問著:「那孩子在這裡面?」
「竟然連一個孩子也不放過。」蓋聶陡然目露精光,厲聲說道,「這秦王當真喪盡天良,人人得而誅……」話還沒說完,荊天明忽然沖了出來,滿臉淚痕口中大喊:「我不信!你們都說謊!」
當場眾人皆是一愣,蓋聶立即伸手一攔,攔在荊天明前面,口裡斷喝道:「蘭兒快來!」
蓋蘭眼見荊天明一面掙扎還要往前,情急之下將荊天明雙手反剪,荊天明動彈不得,這才被蓋蘭擔回屋內,口中兀自振振說道:「父王不會殺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夏侯央朝鮑野投去一道目光,鮑野會意,當下使出自己的獨門絕活「九幽寒冰掌」,向還在驚愕之中的蓋聶偷襲而去。
蓋聶突然覺得兩道凌厲的掌風向自己的後腦勺蓋下,回頭一看,卻是一個從沒見過的年輕人拍掌向自己打來,蓋聶贊道:「好掌法!」話音未落,早一個轉身避開掌風,奇快出劍。
蓋聶為保荊天明,打算速戰速決,以致一出手便是自己的獨門絕技「百步飛劍」中的殺招「草長鶯飛」,這一劍並非刺向鮑野,而是招呼上了自己多年宿敵夏侯央。
夏侯央見得這一劍,恰似九隻靈動黃鶯飛來紛襲自己胸口,也顧不得出刀、顧不得面子,猛然下蹲,向後兩個翻滾,這才灰頭土臉地躲過蓋聶這一劍。鮑野在後瞧見蓋聶武藝居然如此高強,一招就讓自己師父吃了大虧,天性狡猾的他已知今日討不了好,當下用心觀察四下地形,尋思脫身之計。
夏侯央眼見蓋聶一招招攻來,自己揮刀擋格,左支右絀,衛庄和鮑野卻沒事人似的,口中不禁大喊著:「衛庄、鮑野干什麼?還不快上。」
蓋聶一劍落空,手腕一抖,使出「雨打梨花」,滿天的劍影頓時撲天蓋地而來,但是這會兒籠罩在他劍光之下的,已是夏侯央、衛庄、鮑野三人。
三人各功夫共同抵禦蓋聶的「百步飛劍」,或攻或守或圍或戰,情勢登時逆轉,蓋聶已是防守居多,攻擊得少。夏侯央小人得勢,一邊進招一邊陰笑起來喊道:「沒想到你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待老子殺了你,便進屋去品題品題你女兒。」
蓋聶一聽此言,怒火攻心,他萬萬沒想到,多年不見,自己的師弟衛庄武功進益如此之大,幾翻攻擊下來,幾乎都是衛庄將自己的劍招拆解,護住了夏侯央,若是自己不能誅殺這個惡賊,又怎麼對得起被夏侯央害死的小師妹?
原來二十多年前,衛庄與蓋聶有同門習藝之誼,兩人天賦極高,盡得師父真傳。蓋聶為人瀟灑中不脫忠厚,衛庄行事不拘小節,性格雖異,兩個倒也相處得來。
沒想到,後來兩人竟同時愛上了小師妹,蓋聶與小師妹洞房花燭之夜,衛庄只有黯然離開,從此再也沒有出現在兩人面前。
如今師兄弟再度相見,衛庄滿腦子只想殺了蓋聶,多年來按捺不發的恨意在此刻翻江倒海,他的聲音有些發顫,一邊一出招一邊說:「蓋聶!你受死吧。你奪走了小師妹,又殺了她,今日我要為師妹報仇!」
蓋聶登時腦中一轟,胸口像是給誰重重敲了一記:「師弟,你說什麼?誰告訴你我殺了師妹?」
衛庄目如噴火,斜眼瞄了一下也在苦戰中的夏侯央,手裡一劍快過一劍,說道:「你以為沒人瞧見你下的手嗎?就是這夏侯央,在你屋外親眼所見。」
「夏侯央你個奸賊,竟敢誣陷於我。」蓋聶怒道。
就這么一個分神,衛庄的劍已經由下往上,刷地削落自己胸前一片衣襟,劍尖直抵蓋聶咽喉,蓋聶向後一仰,避過了這一劍,彎腰旋身臉孔朝下,狀似失去重心向下撲倒,同時將劍向後方斜刺而去,正是「百步飛劍」中的第五式,衛庄見他使得精熟,不禁喝道:「好個落霞殘照!」
只見衛庄身體微微一側,狀似醉卧急往下撲,肩膀一帶,長劍後翻斜刺出去,也是一招「落霞殘照」,當的一聲,清脆響亮,兩把長劍劍尖一觸即收,衛庄與蓋聶的臉眼看就要貼地,兩人卻又同時藉由方才長劍與對方互格的勁力巧妙一旋,雙雙站定。
「就算你再怎麼恨我,也該知道我這輩子從不說謊。我現在就告訴你……」蓋聶長劍朝旁一指,聲音竟也微微發顫,「殺了你小師妹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便是這夏侯央!」
夏侯央正自吃驚,原來衛庄也會使「百步飛劍」。不知這師兄弟二人話題怎麼一轉,便說到了自己。
衛庄聽得蓋聶這一語,硬生生收勢,他深知師兄蓋聶為人正直從不打誑。衛庄瞥過眼去瞪著夏侯央,說道:「是你!你居然殺了她。」夏侯央奸計被破,也不在乎,說道:「是我又怎麼樣?你那小師妹,年輕雖然不小了,風韻倒好,我也不過就將她給……嘗了一嘗,又怕她沒法做人,乾脆她殺了,你要是不服氣,那好,等我回到咸陽,也把我小師妹給你嘗嘗,咱們不就扯平了嗎?」
「是你!你騙得我好苦。」衛庄暴怒起來,劍尖輕點,一招「草長鶯飛」突向夏侯央襲去,「是你!我就先要了你的命!」
夏侯央心想衛庄與自己同為一主,就算衛庄想跟自己算帳,也會先殺了蓋聶再說,沒想到這看起來文弱的衛庄,出劍如此神速,霎時九隻黃鶯向自己胸口翩翩飛舞而來,他大驚之下情急喊道:「鮑野,快幫師父!」
可惜的是,連個鬼影都沒出現在夏侯央面前。
九隻黃鶯飛上他的胸口化作了九道血光,鮑野早在蓋聶說出往事前就已拔腳開溜,那時衛庄、夏侯央兩人的注意力都在蓋聶身上,誰也沒發現身邊突然少了個人。
夏侯央看著衛庄手中沾滿自己鮮血的長劍,吐出最後一口氣說道:「鮑野,你……你這小兔崽子……」話沒說完,兩眼一翻便倒了下去。
「就剩我們兩個人了。」衛庄向後退開兩丈,從袖中掏出一條銀鏈,扣上劍柄,擺出「百步飛劍」的起手勢,冷冷對蓋聶說道:「扣上你的銀鏈!」蓋聶看著自己的師弟,無奈地一聲嘆息,也將自己的劍柄扣上與衛庄手中同式同款的一條銀鏈。
這兩條銀鏈,是兩個當年學成「百步飛劍」之後師父所送。一般人只知這套劍法招式精巧,殊不知「百步飛劍」精髓乃是將劍法與鞭法結合,使短兵器與長兵器相互截長補短,一條銀鏈拴在劍上,以鏈控劍使將出來,能在百步之外取人性命,是以稱之為「百步飛劍」。
兩條銀鏈,系出同源,十多年後相見卻是以性命相搏,蓋聶心中不無感嘆。
蓋聶、衛庄兩人,凝視著對方不曾言語,只是將手指微微叩動銀鏈,兩把長劍躍然出舞在半空之中。
兩人將「百步飛劍」八式,一一使出。
兩把長劍幾乎沒有相遇,劍招未老已然變招,畢竟兩人都太熟悉這劍法,也太熟悉對方了。
蓋聶使到最後一式「拂袖而歸」,眼見仍是不分上下,說道:「別打了吧?師弟。「
「誰是你師弟?」衛庄回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還等著拿你和那孩子的頭,回咸陽領功。」
聽得此語,蓋聶突將長劍收回在手,舉劍至胸前,身形一沉,擺出了只要是習武之人均要修習的入門步法——馬步。
衛庄一看大笑起來:「這么拙的功夫,你也敢拿出來用。」說罷,銀鏈一抖,使出「草長鶯飛」向蓋聶逼來,蓋聶不避不閃,只是將手中長劍慢慢平推出去,原來快如黃鶯飛舞的劍法,卻被這一柄慢劍制住,不由自主地拖泥帶水起來;「草長鶯飛」的九朵劍花尚未使全,一股凝重的劍氣便已經進逼衛庄胸前。
衛庄心下一驚,自蓋聶頭頂一翻而過,當下急速變招化成「滿霞殘照」,身子尚未撲地,長然已然向後斜刺,誰知蓋聶連頭也不回,馬步不動,全身端若泰山,僅僅是將一柄長劍向前向後一翻,朝自己的腋下又是慢慢平推而出,原來如同晚霞由天扣地的劍法,再度被這一柄慢劍絆倒,凌厲之勢大減,當的一聲,衛庄手中連劍帶鏈已經被打得歪斜出去。
「蓋大俠什麼時候投了別的門派,學到這等難看的功夫?」衛庄扯動銀鏈收劍回手,忍住驚慌,冷冷說道。
蓋聶蹲著馬步,緩緩伸直右臂將長劍平舉,沉聲說道:「這是師父他老人家晚年沉思武學之體,領悟了萬法歸一之道,深悔當年少時所創百步飛劍華而不實,將其廢去,化繁為簡,從此之後百步飛劍只有三式。方才我所使出的,便是第一式——一以貫之。」
「好!我便領教你的高招!」衛庄說罷扯動銀鏈向上炫出一圈劍光,使出「眾川奔海」,大喝一聲將手腕向下一帶,身子瞬間半空拔起,兩腳輕點銀鏈,翻出左掌,掌風與長劍便同時向蓋聶直撲而去。
蓋聶還是以一招「一以貫之」相向,蓋聶道:「師父曾對我說道,若是有機會,要我將這三招劍法傳授與你,可惜你身入歧途而不知悔改,今日我不得已只好以這劍法代師父教訓你。」
說罷蓋聶舉劍平胸一刺,慢似老牛舉步,緩緩往衛庄前胸而來,但不管衛庄如何變招抵擋,那劍總是不慍不火地前進,終於以「一」的姿態悄然無聲直直平刺進衛庄右胸。
夕陽西下,一抹絳紅色的雲彩籠罩天空,黃土地也被染得殷紅,衛庄倒在地上,胸口漸漸被湧出的鮮血滲透。
「你殺了我呀!」衛庄硬氣說道,「不要猶豫,你不是天下第一劍嗎?」蓋聶看著這個曾經與自己同窗習劍的師弟,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長嘆一聲說道:「你走吧!」
「走?走到哪?」衛庄自失一笑,低頭從懷中掏出一支尾端雕有紫藤花的木花發簪。轉瞬之間,他竟露出無限憐愛的神情,望瞭望那支發簪,這一瞬間衛庄好像回到從前,那個自己與年少的蓋聶、可愛的小師妹,一同練武嬉笑的蒼郁山林。
衛庄輕聲地說著話,好像是對蓋聶說,又好像僅僅在對自己言語:「這簪子是當年我送給小師妹的定情信物,沒想到,為了你,小師妹竟把它退還給我。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帶在身上。」
衛庄完全沒有再抬頭看蓋聶一眼,只是盯著手中的木頭發簪瞧,那裡彷彿有一個姑娘正他微笑。
紫藤花下,笑靨如花。
他看著那姑娘的臉,自己也笑了:「你記住,我永遠不會死在你手裡,而是死在我自己手裡。」
衛庄毅然拿起發簪向自己的頭猛然一戳,隨即緩緩倒倒自己的血泊中,臉上卻帶著幸福不已的表情。
夕照向晚,人亡物在
Ⅶ 求帶有大秦的武俠小說
主角 配角都是秦朝的 在現代重生的 有點黑道的內容
Ⅷ 一本秦代的武俠歷史小說,裡面有鬼谷派
秦時明月。。。。。
秦時明月(溫世仁原著小說)編輯
台灣作家溫世仁先生的遺著,取用歷史人物,但故事為原創。在中國大陸熱播的動畫《秦時明月》【詳見本詞條第二義項】,便是受到溫世仁初步定稿的啟發而改編。本書以真實為本、架構一部秦代的武林風雲,精彩的故事中交織著愛恨情仇、刀光劍影,小說情節跌宕,處處機鋒。小說由溫世仁生前初步定稿(僅為第一部初稿、第二部大部分初稿、全八部的初步構思。溫世仁病逝後由相聲瓦舍續寫,明日工作室出版)並投影出他提劍追夢的一生。深情重義的溫世仁,在小說中挑動普遍性的公理,訴諸人性價值。
你可以看網路 裡面蓋聶和衛庄就是鬼谷派 的
Ⅸ 關於秦時明月的小說
秦時明月
秦時明月 百步飛劍
《百步飛劍》小說原著
秦時明月 百步飛劍
[序]
提劍追夢 (溫世仁)
從小我就很喜歡聽大人講武俠的故事,進入小學以後,看武俠漫畫是主要的消遣。1960年初,我進入初中,班上同學大多開始看武俠小說,當時的台灣正是武俠小說鼎盛的年代,武俠小說的作家和作品多不勝數。最初是下了課或是放假開始時,大夥馬上到武俠小說出租店報到,後來看得著迷了,連上學也在書包中放很多武俠小說,帶到教室看,記得有一次被老師發現,還集體被罰站了一個下午。
當時武俠小說的作家很多,比較出名的有如司馬翎、卧龍生、諸葛青雲、上官鼎、蕭逸、慕容美等,多是我們比較常看的,後來金庸集各家大成,並加入以歷史年代和人物為背景的寫法,使武俠小說到了金庸的時代,幾乎定於一尊。
七○年代初期,金庸封筆不寫新的武俠小說,而著手整理和修訂已完成的十五部武俠名著。那時電視媒體也逐漸成為人們娛樂的主流,小說的熱潮已不如以往,看武俠小說的新讀者逐漸減少,傳統和新派武俠小說的發展,至此也告一段落,因此稱金庸的武俠著作為「空前絕後」,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那個年代,還有一位令人難忘的作家,就是古龍。古龍早期的武俠作品乏善可陳,但大約在金庸封筆的前後幾年,古龍的寫作有了變化,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他將偵探小說的手法融入武俠世界裡。古龍名著《小李飛刀》系統故事已運用了偵探小說的手法,後來古龍筆下的楚留香、陸小鳳、柳長街等主角,本質上是大俠也是大偵探。在古龍的武俠偵探小說(我如此形容它們)中,通常主角登場時,就有了很高的武功和智慧,在古代的時空背景中,與江湖中的邪惡勢力對抗,破解許多撲朔迷離的奇案。武俠小說刻畫的是鮮明的人物,偵探小說看重的是懸疑的布局和故事的發展。古龍中期的小說將這兩大特色融合得非常之好,寫出很精彩的小說,古龍是在金庸達到傳統及新派武俠小說的巔峰之後,第一個在武俠小說中有所突破的作家,尤其在處理人物之間的情感和對話上,古龍顯然有自己獨到的風格,可惜古龍英年早逝。
古龍過世後的十三四年間,由於各種媒體的大力發展,尤其是電子媒體的無遠弗屆,穿過國界,跨越文化,使小說的發展更加困難,新的武俠小說創作要超越金、古兩位大俠,談何容易!雖然有以溫瑞安為首的幾位新銳武俠小說作家仍在努力耕耘,但武俠小說卻很難回到當年的盛況與榮景。
自從成立明日工作室以來,我一直想寫武俠小說,一方面是自己的興趣,一方面武俠小說的確是中國的一種國粹,而最近(2003年)我在進行的一部武俠小說《秦時明月》預計分為八部來進行,主要歷史背景在秦代,我花了許多時間先進行歷史的閱讀、考證與情節布局,從荊珂刺秦開始講起,將當時的儒道和諸子百家思想融入其中,一直寫到秦亡。這是一次重大的嘗試,我始終深信,武俠是全世界華人共通的語言,值得發揚光大。
[秦時明月武俠系列]
第一部 荊珂外傳 二○○五年十二月七日出版
第二部 百步飛劍 二○○六年十二月七日出版
第三部 夜盡天明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四部 諸子百家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五部 萬里長城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六部 焚書坑儒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七部 始皇之死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第八部 亡秦必楚 陸續出版,敬請期待。
[秦時明月]荊珂外傳 故事提要
荊軻與麗姬,原是青梅竹馬,但麗姬的美貌,驚動天下,讓秦王得知而令齊王交出麗姬。麗姬被擄至秦宮後,方才得知懷有荊珂之子,為保荊軻血脈,麗姬委身秦宮。荊軻因失去麗姬而意志消沉,卻在山上遇見異獸而開竅頓悟,練成「驚天十八劍」。春去秋來,麗姬於秦宮產下荊珂之子——荊天明,秦王愛屋及烏,也視如己出。荊軻接受燕太子丹的刺秦重任,提了樊於期將軍的項上人頭與督亢地國獻給秦王,並欲籍此機會刺殺秦王。不料刺秦一事早被隨行的秦王首席護衛——衛庄通報秦王,任務失敗,荊軻與麗姬雙雙死於秦王宮殿,韓申受兩人所託攜其子荊天明逃出秦宮,秦王下令追殺昔子愛子荊天明,派出秦王四大護衛風林火山,日夜追趕。易水之寒,烏江之畔,蘆葦叢中一戰,韓申被四大高手之雙錘山刺殺身亡,幸賴天下第一劍——蓋聶及時趕到,施展百步飛劍後誅殺四大高手,荊天明始暫逃此劫。然經此一戰,蓋聶亦深重重傷,秦王的追殺動不因此而中斷,故人遺願,烈士重託,長夜無語,故情不滅,蓋聶挽著故人之子——荊天明,踏出了燕國邊境,向著不可知的歸處,前進……
第一章 濮陽之血
日昏黃,暮蒼茫。彤雲如絮,掠過黯淡的蒼穹,將天空劃出一道血口,染紅垂天雲翼,一隻淌血的孤雁,盤旋在瘡痍滿目的大地之上,悲涼靜肅地凝視著即將頹傾的濮陽樓堞。
名城遭戮,天地寂寂。
濮陽城門下,倉皇出逃的人群你擁我擠,人人帶著驚恐的神色與絕望的沉默,匯聚如灰色蟻陣,沿著晦澀的暮色流向蒼莽的荒野。即便攜家帶眷、托兒拽女,臉上流露著無盡的悲憤與不安,卻誰也不敢大聲喘口氣,彷彿因此便會招來數十萬強秦鐵騎的踐踏屠殺。
大難將至,人命如蟻。
「誰說亂世百姓最苦?他們至少還有逃難的機會,嗯哼,依我看,真不知強過咱們這些等死的小兵小卒多少倍哩!」一個頭倚牆角,眼瞥著逃難人潮的守城士兵嘲諷地向他身旁的同伴努了努嘴。
從他疲憊的面容向上望去,城樓門洞上方正中不偏不倚地刻著「濮陽」二字,古樸而飽經滄桑。
另一個士兵梛過身子,湊上去悄聲低語:「聽說這次秦國派來的大將是蒙驁,號稱百戰百勝,其人手段兇殘無比,曾攻下韓國十三座城池、魏國二十座城池呢。咱們濮陽如果落到他的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先前那位士兵嘆道:「嘿,秦國無論誰來都夠咱們受的!聽說連大王都逃到野王去了!」
後一士兵驚道:「是嗎?連大王都逃離濮陽了?那咱們還守在這兒幹嘛?」
「當然要守!」一個長官模樣的人突然閃過身來,面如寒霜地盯著兩個士兵,口中一字一句凝肅定然地道,「大王雖走,當年我們還有公孫先生!」
他口中的「公孫先生」,正是當年濮陽城的軍事統帥公孫羽。此人本系衛國貴族,又是兵法名師鬼穀子的嫡傳弟子,不僅精通韜略,在劍術上也極有造詣,為當時劍術名家之一。秦軍攻衛,他是衛國將士中極少數決定戰到底的將領之一,所以衛君蟄居野王之前,已將守衛都城的重任交託給他。此時此刻,他卻是衛國所有不願屈從強秦之將士與民眾的最後希望所系。
城樓上的軍士相挑默然之際,推擠的城門邊隱隱掀起了一陣騷亂。一輛馬車自遠處隆隆疾馳而來,沖撞了慌亂不安的人群,馬車夫瘋了似的趕車,一鞭鞭落在嘶叫飛奔的馬背上,人群如潮水般向兩旁退縮。就在馬車即將沖過狹窄的城門口時,人群中有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嘴裡叼著果子,一手甩脫了母親的牽絆,搖搖晃晃地向著疾馳的馬車沖過去,彷彿是要去摸摸飛揚矗立的馬鬃。那車夫看不見幼小孩子的身影,蒙眼疾奔的駿馬收剎不了腳步,眼看高舉的馬蹄即將落在孩子稚弱的身上,所有人都停下腳步,屏息驚視這慘不忍睹的一刻。
孩子在巨大的馬蹄陰影下驚惶地張大了嘴,果子從口中滾落在地。尖叫的人群瞬間一片死寂,只剩下孩子母親尖厲的驚喊聲劃破天際。血色殘陽也在這當口倏忽隱去,大地陷落在一片陰霾之中。
突然,一個人影如同閃電般滑過街心,利落地一手輕撥急撲而下的馬蹄,一手抄起驚魂未定的孩子,在眾人還來不及驚呼之際,霎時旋迴街角。此人是一青衿少年,他傲然佇立,彷彿未曾移動過半步,懷里卻多了個孩子。那疾馳的駿馬卻在同一瞬間躓踣了數步後,最終仍拖著車搖晃地離去。
守城的士兵個個看得張口結舌,這時,那孩子被少年從肘間放了下來,撲向路邊欣喜若狂的母親。此刻眾人方才看清那出手救人的青衿少年,竟不過十七八歲模樣,頭戴斗笠、身著布衣,雜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就如逃難的普通農家少年一般。然而在暮色之中,卻隱隱可見他濃眉如劍,面容清癯,唇上一道短短的黑髭,竟透顯一番逼人的英氣。
那少年安撫過千恩萬謝的母親後,回首低聲輕語道:「走吧。」
「嗯」的一聲輕應,自少年身後閃出另一頂斗笠,斗笠下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此刻眾人才注意到,少年身旁還跟隨著一位同樣打扮樸素的少女。這少女看來約莫十四五歲,眉目清秀,身姿婀娜,雖也是布衣斗笠,卻難掩其月貌花容。更難得的是其氣質嫻雅、落落大方,倚在少年跟前宛若一對璧人,看得眾人目醉心迷,一時竟忘了逃難的悲苦。少年便在眾人欽敬的神色中,由她拽著自己的衣擺,一路向城外而去。
兩人走出濮陽城約有里許,不約而同回過頭來望向遠處的城堞。迷茫的夜色之中,濮陽城上旌旗翻卷,籠罩著一片肅殺之氣。少女忽然低聲道:「不知道爺爺現在怎樣了?真希望他能隨我們一同去齊國……」
少年默然緩緩將頭側向了逐漸溶入墨色的西面,明亮的雙眸映著濃墨般的天色,凝視著茫茫荒野。
兩人隨著逃難的人潮一路向東迤邐而行,那正是去齊國的道路。
「戰國七雄」之中,齊國其時正是秦、楚之外最為強大的國家,又因遠離秦國,所以相對較為安定,衛國的百姓為避兵禍,首先考慮的便是逃往齊魯之地。
人群離開濮陽二十幾里地,正行到一處山口,忽然前方煙塵大起,蹄聲如雷。少年神色大變,沉聲道:「不好,想不到秦兵來得如此之快!」話音未落,只見扶老攜幼雜沓而來的逃難人潮,剎那間如大水沖激的蟻群般零落四散,疾行而來的秦兵鐵騎所經之處,嚎啕呼救聲不絕,許多不及閃避的老弱婦孺紛紛慘死在呼嘯飛馳而過的馬蹄之下。
少女緊拽著少年的衣袖驚叫道:「那些秦兵又在殘殺百姓了!」少年牙關緊咬,抓起少女的手腕施展輕功,幾個提縱便沖到了前面,閃身避入道旁的一株大樹後。
只見迎面而來的有近千名秦軍士卒,一個個如狼似虎、黑盔黑甲、戈戟如林、勢若瀑洪,正式遠途奔襲而來的最精銳的先鋒部隊。隊伍疾行,除了兵士的馬蹄聲外,竟再無一絲聲息,紀律之嚴整,令人驚嘆。
少年心中暗嘆:怪不得這些年秦國軍隊所向無敵,只看眼前這些訓練有素的秦兵,就遠非衛國軍隊可比。眼看秦兵越圍越多,四下秦軍猶在源源不斷地涌來,只怕再耽擱一會兒,後續大軍殺到,那時再想脫身就更是千難萬難了。那少年攜少女沿著小路匆匆奔向夜色。
兩人走了一個時辰,暮色漸濃,又走了一個時辰,只見月光下有一座山神廟,廟門虛掩,靜寂如死。少女臉色蒼白,偎著少年臂膀的身體微微瑟縮。少年上前扣了扣門環,無人應門。少年便伸出手去推,廟門「吱扭」一聲便開了。
他們二人躡手躡腳走入大殿,只見四處都是破敗的庭柱、幕簾,地上積灰盈寸,顯是久已斷絕香火。
少年又在大殿之中喚了兩聲,除了自己長長的迴音,這座陰森森的廟宇無任何回應。少年倚在少年身邊顫聲道:「大概、大概沒有人吧!我們就在這里坐坐。」少年在殿旁找到一個石墩,扶著少女坐下。隨即四處搜找了一些破木爛板,生起一堆火來,然後從自己身上拿出一瓶葯粉敷在少女腿上,又在自己的衣襟上撕下一片布條,為她綁扎傷口。
置身於這凄清的廟宇之中,少年身子打顫,心頭的恐懼之意總揮之不去。她抱膝獃獃看著火苗,半餉方才幽幽說道:「秦軍到底是來了,不知爺爺他們怎樣了。」
那少年聽出了她的擔心,雖然自己亦是憂慮滿腹,但他在少女面前卻不敢流露分毫,只好勸慰道:「先生用兵如神,濮陽城內還有十萬精兵,況且還有韓申大哥一旁相佐,秦軍遠襲疲憊、糧草難濟,如果攻城不下,很快就會退兵的,到那時我們再回濮陽去。」
這少年正是公孫羽門下弟子荊軻,少女則是公孫羽的孫女,名叫麗姬。麗姬幼時便隨祖父學習劍術,與荊軻以師兄妹相稱。
麗姬嘆口氣說道:「師兄,你看剛才那些秦軍有半點疲憊的模樣嗎?我們真的還能有回到濮陽的一天嗎?」荊軻道:「你不必多想,師父只是命我送你去齊國暫時避居,只等秦兵一退,我們自然要回濮陽。」
陰暗的廟殿里,火光明滅,麗姬想起了前一夜爺爺在自己的房中,就有閃爍的燭火,對她的殷殷囑咐:
「明天你就要跟著你師兄離開爺爺了,你年紀也不小了,爺爺有些話你要牢牢記住心裡。」公孫羽在麗姬的身旁坐下,凝視著麗姬輕柔卻沉穩地說著。
麗姬望著公孫羽凝重的表情,踹踹不安道:「爺爺的話,孫女一定不敢忘記……」
公孫羽點點頭說道:「此次秦國大軍來襲,爺爺身受衛君厚恩,不能不忠心以報。但是爺爺不想騙你,這一戰勝負難卜,爺爺並沒有多大的把握。」
「不會的,爺爺……」麗姬擔心地看看公孫羽。
公孫羽搖搖頭打斷了麗姬的話:「聽我說下去!秦王狼子野心,衛國又積弱不振,就算這一戰僥幸保全,秦國必定也會卷土重來。我們公孫家數代以來,子息單薄,你父母早逝,如今爺爺就剩你這么一個孫女,你一定不能再讓爺爺為你憂心了,懂嗎?」
麗姬點點頭,淚水悄悄滑落。
公孫羽假裝沒看到麗姬的淚水,輕輕撫著麗姬的額頭:「你知道爺爺為何把你託付給你師兄嗎?」
麗姬拭了拭淚,抬起頭來望著公孫羽。她突然發現一向嚴肅的爺爺,眼中流露著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與了解。
「荊軻這孩子品行才能都好,就是性子急躁了些。你日後要好好規勸於他,知道嗎?」公孫羽不等麗姬答話,自顧自地說著,「切記,隱姓埋名,遁跡江湖,這輩子都不要再回到衛國來,萬一爺爺有什麼不測,也千萬不要妄想報仇,懂嗎?」
麗姬搖搖頭:「爺爺,您別再說了……」她心中感動萬分,沒想到自己隱藏已久的少女情懷,連荊軻都沒察覺到,爺爺卻都看在眼裡了。
「爺爺一定要說,因為再不說,也許就沒機會說了。」公孫羽深情地看著麗姬說道,「爺爺看得出你對荊軻的心,荊軻這孩子也值得爺爺託付,爺爺希望你們能夠平靜地度過一生,不要被國仇家恨所累,明白了嗎?」
麗姬緊抿雙唇,低頭不語。
公孫羽仰首長嘆:「天下紛亂,人與人之間的仇恨已經太多了,爺爺不想你才剛剛開始的人生也陷入這樣的仇恨之中。」公孫羽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帛,放在麗姬手中,「這是我公孫家家傳劍譜,還有爺爺一生武功心得的記載,你好好保存,千萬不要遺失了。」
麗姬想到這兒,轉身看看一旁的荊軻。荊軻卻神思恍惚,也正深陷在自己的回想之中。
荊軻想起的是此刻正伴隨在公孫羽身旁的,他的至交好友韓申。韓申是一位四處漫遊的墨家劍客,也是荊軻唯一的知己。他與韓申結識時的情景清晰如昨,那是一個落花滿地的秋晨。
那時候荊軻正跟著公孫羽先生習劍,那一天,他正在清掃門階上的落花,眼前突然出現一雙干凈的布鞋,順著布鞋衣衫看上去,他看到了一張青年人的笑臉。
韓申的笑容不燦爛,但很誠懇;他的眼睛不銳利,但很有神采;他看起來似乎不聰明,但有一種大智若愚的氣質,荊軻幾乎在剎那間便喜歡上了這個陌生人。
韓申看著這個掃地的少年,從他的勤勞里看出了他的執著。韓申喜歡執著的人,因為他本人就是一個持義不移、堅持到底的人。他為了追求理想,甚至不惜摩頂放踵、赴湯蹈火。
韓申對這個少年說,他來拜訪公孫羽先生。荊軻說師父就在書房裡。韓申道謝而去,不多時便走了出來。大約他覺得公孫羽過於嚴肅,不如面對這個年輕人那麼令人輕松。
荊軻看到韓申出來,便把掃帚放下,對這韓申天真地笑了。於是,他們就在這滿地的落花中坐下,席地暢談,直到日上三竿。荊軻要留韓申吃午飯,韓申從背囊里取出一壺酒,練劍的人聞到酒香,頓時精神大振。一個青年,一個少年,談著各自的所憎所愛,談著練劍的心得,以及對人生的感悟,不知不覺間,那酒壺全空了。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院中的兩個年輕人談興正濃,彷彿久別重逢的知己。
過了幾日,韓申又來了。這樣的會面充滿了激情與喜悅,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結交是講究緣分的。後來,韓申索性就在濮陽住了下來,為的是能與荊軻朝夕相處。
現在面臨強敵,韓申決定公孫羽一起死守濮陽,而他荊軻卻不能與朋友一起同生死、共患難,思之怎不令人悵然?
麗姬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爺爺的劍譜還在你懷中嗎?」荊軻聞言急忙伸手到懷中探摸,掏出一方寫滿小篆的素帛來,才鬆了一口氣道:「幸好剛才與秦兵交手時沒弄丟。」
麗姬點了點頭,她自出城之際,就將爺爺託付給她的劍譜交給了荊軻。荊軻沒有多問,理所當然地以為那是先生托她轉交給自己的。荊軻並不知道,在麗姬的心底,當她把劍譜慎重地交到荊軻厚實的掌心上時,她所交付的不僅僅是一部代表公孫家世代相傳的武功絕學,其中更安放著她一腔忐忑不安的少年情懷。
然而這一切,荊軻卻毫不知情。他永遠想著師父、想著國家、想著天下,他的心總是停駐在遙遠的理想之中,從而總在不經意間,和麗姬熾熱的眼光相錯而過。
知道劍譜未失,放下心來的麗姬早已疲憊不堪,擋不住深深倦意,靠著荊軻沉沉睡去。荊軻看著她清秀明媚,卻雙眉緊鎖的面容,不禁輕輕嘆息了一聲。
兩人在山中躲了幾日,因為不知山外情況如何,生怕遇到秦軍,不敢隨便走動,只得暫時棲身在山神廟中,幸好隨身帶了干糧,渴了飲些山泉,倒也一時無憂。
荊軻心中焦急,卻也無可奈何。這晚,兩人在大殿之中正睡意朦朧,忽聞廟外蹄聲紛亂、人聲嘈雜,兩人大吃一驚。荊軻急拉麗姬跳上龕台,躲入神像之後。
只聽許多人吵吵嚷嚷走入院中,一人道:「他娘的!一口氣跑了幾十里,老子的腿都快要跑斷了,到這兒喘口氣吧。」
荊軻聽他操著衛國口音,而且聲音很熟,正感驚疑,殿門已被踢開,一群人亂哄哄地闖了進來。荊軻偷眼看去,但見來人都是衛國士兵的打扮,身上大多血跡斑斑,甚是狼狽。為首一人濃眉大眼、相貌粗豪。荊軻看見他,大喜過望,立時從神像後跳了出來。
那伙人見大殿空盪無人,正自鬆了口氣,忽見半空中跳下一個人來,不禁驚惶失措,「嘩啦」一聲向後急退,手持兵刃准備迎敵。
此時麗姬也從神像後面跳出,歡叫道:「彭將軍!」
為首那人借著月光看清了兩人面目,也是驚喜萬分,叫道:「荊兄弟!麗姬小姐!」
此人名叫彭布,乃濮陽守城的一名軍官,經常到公孫府上去,三人早已相熟。
荊軻上前問道:「彭將軍,你怎麼到這里來了?」彭布「嘿」了一聲,頹然道:「濮陽已經失守,我們現在無家可歸啦!」
荊軻聞言大驚,抓住彭布的手叫道:「怎麼會這樣快?」彭布恨恨道:「西城先破,濮陽城隨之陷落!」荊軻顫聲道:「那……那我師父呢?」
彭布瞄了一眼一旁的麗姬,低頭不語。荊軻厲聲道:「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彭布嚇了一跳,他從未見過荊軻的眼神如此兇狠,囁嚅道:「公孫老先生已與城共亡了!」
荊軻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又聽得「撲通」一聲,原來麗姬聞言已昏死過去。荊軻急上前將她抱起,用手握住她的虎口,將自己的內力輸入其體內。
良久,麗姬才緩緩醒來,痴獃獃地看著荊軻的臉,突然抱住他放聲大哭。荊軻將眼淚吞下肚去,又問呆在一邊的彭佈道:「那韓申又如何了?」
彭佈道:「韓申兄弟與我們一起殺出城外後,就與大夥兒失散了。」荊軻悲痛之情稍緩,他知道憑韓申的武功,只要能出城就無大礙;而對公孫先生的殉國,他雖有心理准備,仍忍不住心痛如絞。
當下彭布緩緩講述了城破當日發生的慘劇。
公孫羽深知蒙驁乃秦國名將,擅用奇兵,故而命全城將士小心提放,加強戒備。熟料秦軍來勢迅猛,幾乎是剛剛出現在濮陽城外,後一刻已發動如狂潮般的猛攻。
戰塵蔽日,殺聲震天。
公孫羽指揮將士,依託高牆,奮力抵擋。怎奈敵眾我寡,十萬秦軍在震天動地的隆隆戰鼓聲中,一波一波地湧上來。戰至午時,西城守將戰死,副將臨陣逃亡,於是城牆被秦兵攻破,黑盔黑甲的秦軍大部隊從缺口處如潮水般涌進來。
公孫羽邊打邊退,直至無路可退,最後巍然挺立在內城城牆之上,衣袍帶血,面色慘白。他手中緊握一把銅劍,銳利的目光直視城下大呼殺來的敵軍。那股敵軍約有數百人,為首的是一名滿面胡須的彪形大漢,此人行動快捷如風,出手更是兇狠無比,無論面前的守軍如何拚命攔截,都無法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此人正是秦王四大侍衛之一的霹靂火。
公孫羽心中暗暗一沉。他知道霹靂火的武功十分了得。為了奪取濮陽這座城池,秦王嬴政除了派出大將蒙驁和十萬精兵之外,還專門派了貼身侍衛霹靂火率領一對侍衛督陣,可見他對公孫羽十分忌憚。
公孫羽深嘆一口氣,轉頭沉聲道:「韓兄弟。」
韓申大部走上前來。他神情嚴肅堅毅,一雙眼睛炯炯有光,他顯然是那種無論面臨何等困境,皆不輕言放棄之人。
公孫羽神情凝重,道:「濮陽陷落在即,韓兄弟請速帶這些弟兄離開。」說著,他用手一指彭布和僅存的數十名親兵。
眾人無不變色。韓申沉聲道:「公孫先生不和我們一同離去嗎?」
公孫羽斷然道:「城在人在,今日就是公孫羽以死報國的時候了。」韓申濃眉一皺,正欲勸說,公孫羽已經跳上台階,高聲道:「我拖住他們,你們快走。」
說完,他一挺手中銅劍,大步迎向敵人。
韓申一咬牙,他明白公孫羽的心意。公孫羽是一心求死,但卻不願讓那些朝夕相處的親兵也葬身戰場,故而讓他們火速撤離。
四下里秦軍正蜂擁而來,再稍遲片刻,恐怕誰都走不了。但韓申卻不忍舍下公孫先生,遂大喝一聲:「公孫先生,且讓晚輩來斷後!」
公孫羽見韓申如此,不由怒目圓睜,大聲喝道:「韓兄弟還不速速退下,莫讓老夫死不瞑目!」說著躍入秦軍兵陣之中,揮劍狂劈,秦兵紛紛倒下。
正當此時,隨著一聲怪嘯,秦軍中一個魁梧碩壯的身形越眾而出,手執長劍,連擋公孫羽一十九劍。此人即秦王四大護衛「風林火山」中的老三「霹靂火」。
霹靂火生得熊腰虎背,氣勢逼人,手中長劍舞得虎虎生風,向公孫羽逼來。公孫羽腳踏奇步,閃電挪移,大喝一聲,手腕一震,青銅劍如蛇吐信,化出萬道寒芒,想霹靂火刺去,霹靂火橫劍一擋,雙劍相交,登時迸出一串驚心動魄的金鐵之聲。
這邊,秦兵已將韓申圍住,另一隊秦兵則從四面將公孫羽包圍。公孫羽四方受敵,暗呼不妙,長劍上擋下封,左擋右格,配合祖師鬼穀子的奇妙步法,施盡渾身解數,一邊應付霹靂火連綿不斷、馳名江湖的騰雲劍式,另一邊又要提放秦王衛兵左右偷襲。
兵刃相擊聲不絕於耳,激戰更為慘烈。
鬥了半個時辰,雙方依舊不分勝負。公孫羽久經沙場,經驗豐富,雖然體力上不宜久戰,但仗著步法靈妙,招式精巧,不僅一人擋住了霹靂火的瘋狂進攻,而且也纏住了秦國士兵的襲擊。霹靂火正當壯年,力大如牛,戰了百多個回合,早已感到焦躁,猛然劍鋒兜轉,化作無數劍圈將公孫羽的青銅劍裹住,企圖以此纏住公孫羽的劍招,讓身旁的衛士能以多取勝。公孫羽凝神應戰,輕抖數朵劍花化解霹靂火的劍圈。就在這時,背後一陣鞭風襲來。公孫羽忙側身閃躲,銅劍猛不防被霹靂火的劍圈卷落,卻也在這危急之際,堪堪避過那來襲的凌厲一鞭。這時,公孫羽才知道,秦王為了攻打小小的濮陽,不但派了霹靂火,還派來了「風林火山」中的另一高手——蟒鞭林。
蟒鞭林眼見自己這神出鬼沒的一鞭未能擊中公孫羽,大吃一驚,他緊接著手腕一抖,長鞭迴旋,卷向公孫羽。與此同時,霹靂火的長劍也隨之橫掃過來。
公孫羽手中沒有兵器,已是吃了大虧;而且還是孤身面對兩個絕世高手,身邊又有秦兵圍攻,霎時他便身處絕境。然而,公孫羽此刻卻分外沉著冷靜,他右肘一擊,擊倒一個秦兵,順手奪過長戟,腳尖一點,身體凌空而起,長戟斜刺,已然撂倒三個秦兵,隨後戟柄向後一送,正好點在霹靂火的劍尖上。霹靂火只覺一股大力涌來,立即變招卸去勁力。而公孫羽毫不停頓,長戟一抽,以戟尖刺向蟒鞭林的胸口。蟒鞭林大驚,急忙回轉長鞭,捲住了公孫羽的長戟,用力向旁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