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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心鎮小說免費

發布時間: 2021-07-22 23:46:22

❶ 葛薇龍的畫皮小說txt全集免費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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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屑第一爐香》,張愛玲小說裡面,最早讀到的篇章。
當時總是看不懂,覺得其中種種說不通。從前單純,總不相信親姑媽對侄女就只有設計和利用,還以為她也算為薇龍好,也不相信王子對公主就沒有半點真心,還覺得「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麼也不能算太壞結局。殊不知——這小說,全然是要狠下心來讀,用誅心論來讀的。
葛薇龍初到梁家時的「獨善其身」,不過是少女的小主意小願望。可惜這樣的小願望,最後還是三下五除二成了「替喬其喬弄錢,替梁太太弄人」的高等長三。其實她剛進梁家被一衣櫥的華服鎮住,就點出了她的無知,眼皮子淺,對繁華矜貴裝扮下的「惡」,毫無戒備能力。
滿滿一櫥各式各樣衣服,滿滿一櫥的畫皮。就像梁太太那張可憐的、不肯老的臉。
我們總是以為自己有能力抵抗慾望,堅守原則,其實說不定早就被畫皮俘虜而不自知。
要真看不穿也還好了,高高興興作長三也好了。濁世滔滔幾人能免。偏偏還要在除夕夜,點一盞冰冷的煙花,腔子里一口氣還……
應該是全本了

❷ 雍正的《御制朋黨論》的全文是什麼

御制朋黨論》駁斥歐陽修《朋黨論》「君子以同道為朋」的說法,認為「君子無朋,惟小人則有之」。 雍 正 文 字 獄 康熙晚年,諸皇子為奪取太子之位展開了激烈的斗爭。廢太子允礻乃謀求復位,皇八子允(礻四共)野心勃勃,皇十四子允礻題和皇三子允祉也在覬覦,但是都枉費心機。工於心計的皇四子允諾礻真用兩面派的手法麻痹對手,取悅父皇,暗中培植勢力,收買人心,終於挫敗諸兄弟,於歡聖祖賓天後登上了帝座。 雍正帝在位十三年,用人重吏才,輕文士,行政以革除積弊、整頓吏治為首務,大權獨攬,事必躬親,刑法嚴峻,心謀刻深,其人其治具有鮮明的個性和獨特的風格。 在文字獄方面,雍正帝的指導思想是藉助文字獄整肅朝廷風紀,戒毖風俗人心。雍正一朝歷時雖短,文字獄卻很頻繁,重大案件前後相望。雍正帝以其特有的敏感和深刻的用心,幾乎對每一宗案件前後都極盡必蹤指示、別出心裁之能事,從而在文禍歷史上創造了為可磨滅的「業績」。 (一) 與懲戒朋黨有關的案件 1、 汪景祺與錢名世案 汪景祺、錢名世是雍正文字獄卒的第一批受害者。他們的是得禍出於同一原因,即投獻文字攀附年羹堯。 年羹堯是漢軍鑲黃旗人,進士出身而有用兵之才,征點戰四川、青海、西藏等到地(當時川藏一帶有叛亂),功勛卓著,康熙末年授定西將軍、兼理川陝總督。他一向依附雍親王允礻真,妹妹是允礻真的側福晉(副王妃)。允礻真繼位後,年羹堯備受寵信,累授川陝總督、太保、撫遠大將軍,爵封一等公,終因恃功驕縱、目無王法而失寵。雍正帝覺得留下他是條禍根,決計殺一儆百,於是一連串的打擊相繼出台。 雍正三年(1725年)二月,天象出現「日月合璧,五星聯珠」的奇觀,臣僚上表稱賀。身為川陝總督的年羹堯也依例獻表。雍帝從他的表文中找出兩條毛病:一、字體潦草;二、成語「朝乾夕惕」寫作「夕惕朝乾」①。「朝乾夕惕」出自《易經·乾卦》卦詞:「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意思是終日勒慎,寫作「夕惕朝乾」意思不變。年羹堯賀表用這們變換詞序的成語頌揚皇帝,雍正帝卻認為「年羹堯自恃己功,顯露不臣之跡,其乖謬之處,斷非無心」(三月二十三日甚一日諭)。群臣聞風而動,發起了對年羹堯的圍攻。同年四月,年羹堯調為杭州將軍;六月,削太保,剝奪一等公;七月,黜為閑散旗員;九月,下刑部獄;十二月,議政王大臣劾年羹堯犯九十二條大罪,雍正帝令年羹堯自裁,家產籍沒,親族、同黨或斬或流或貶,一大批人受到清洗、處罰。這就是著名的年羹堯案。 年羹堯死後七天,汪景 祺斬首示眾。 汪景祺是浙江錢塘(今杭州)人,原名日祺,字無已,號星堂。他潦倒文場近四十年,雖然中了舉人,總與富貴無緣。雍正初年,他的朋友胡期恆任陝西布政使,是其上同年羹堯的心腹。汪景祺前往探訪,乘機投書干謁年羹堯,做了年羹堯的臨時幕客。汪景祺這次西遊著有《讀書堂西征隨筆》二卷,獻年羹堯收藏。年羹堯得罪抄家,《隨筆》被繳進宮中。雍正帝讀後咬牙切齒地在首頁題字雲:「悖謬狂亂,至於此極!惜見此之晚,留以待他日,弗使此種得漏網也。」 《讀書堂西征隨筆》原本久佚。據民國間故宮博物院刊印的殘本,內有《上撫遠大將軍年公書》一篇,文內極盡諛頌,至稱年羹堯為「宇宙第一偉人」。又有《功臣不可為》一條,把歷史上「狡兔死,走狗烹」的現象歸罪於最高統治者。作者寫道: 彼夫猜忌之主,其才本庸,而其意復怯。當賊寇昌熾時,望烽火則魂驚,見軍書則股慄。忽有奇才異能這臣起而戡定群凶,寧謐四海,捷書一奏,喜出非常,七寶庄嚴之殊禮寵遇之。遲之既久,則轉念曰:敵人如此其橫肆,兵事如此其周章,而此臣竟翦滅之,萬一晉陽之甲興,誰復能捍禦者?於是而疑心生矣; 既而閱所上紀功冊,某處斬首幾十萬,某處拓地幾千里,某處招撫若干,某處虜獲若干,心膽震驚,魂魄盪懾,於是南是畏心生焉矣; 既建奇功,復膺異數,位崇五等,禮絕百僚,內外臣工以其為朝廷之所重也,無不敬而奉之。諂佞小人趨承恐後,長跪叩首,待之逾於常禮。而且題官則嫌其專擅,奏銷則防其冒濫,敘功則憾其詐偽,鹵獲則謂其私藏,觸處掛礙,爭寵者又從而構之,於是而怒心行焉矣; 彼自謂受恩既深,以忠藎為報國,懷光欲去盧杞,李(日成)思慕魏片。而愛昵不可遽除,忠言不能入耳反恨其無禮於君,恃功驕橫,於是而厭焉矣。 疑也,畏也,怒也,厭也,以此四者待功臣,有不凶終而隙末者乎?……雖由臣節之未純,亦猜暴之主有以致之也。 這些文字似乎是向年羹堯敲警鍾。 《隨筆》有些條目對當時的官吏選拔制度和官場風氣表示不滿,據說還有詩譏訕聖祖「皇帝揮毫為值錢」②。又非議聖祖謚號及雍年號,所作《歷代年號論》說「正」字拆開為「一止」,是不祥之兆,歷史上凡以「正」字為年號的都沒有好下場,如金海陵王(年號「正隆」),金哀宗(年號「正大」),元順帝(年號「至正」),明英宗(年號「正統」),明武宗(年號「正德」)等。 雍正帝批評所雲「悖謬狂亂」,大概就指以上內容,但對汪景祺處罪的諭旨只稱汪景祺「作詩譏訕聖祖仁皇帝,大逆不道」。於是汪景祺被定處斬,梟首示眾;妻子兒女發配黑龍江給披甲人(滿洲軍士)為奴;兄弟叔侄輩流放寧古塔;疏遠親族凡在官的都革職,交原籍地方官管束。由於牽累的人多,汪景祺僑居的平湖縣城甚至傳出「屠城」的謠言,居民驚惶逃竄,後經地方官曉諭才安定下來。 錢名世處罪在雍正四年(1726年)三月。他雖然沒有殺頭,但遭遇不比殺頭好受。 錢名世字亮工,號 庵,江南武進(今江蘇武進)人,康熙四十二年進士,殿試一甲第三名,授翰林編修,升侍讀。他與年羹堯是鄉試同年(兩人都江堰市是康熙三十八年中舉,一在南闈,一在北闈),大概因此而有交誼。雍正二年,權勢赫赫的年羹堯進京覲見,錢名世贈詩諛頌,有「分陝旌旗周召伯,從天鼓角漢將軍」,「鍾鼎名勒山河折誓,番藏宜刊第二碑」等到句。康熙末年,皇十四子允礻題授定定遠大將軍,出征青海、西藏,聖祖曾為他立碑褒揚。允礻題曾是爭奪太子位的重要角色,雍正帝即位後立即解除倉皇兵權(後來又加以禁錮),本是最不該提起有人物,錢名世竟不知迴避。 年羹堯受誅,錢名世當然在劫難聞逃。雍正帝給他加的罪名是「曲盡諂媚,頌揚奸惡」、詩語悖逆「。但沒有殺他,只是把他革職逐回原籍。卻又御書「名教罪人」四字,命錢名世原籍地方官製成匾額,掛在錢家中堂上(一說大門上)。賜字題匾本是康熙帝寵異臣僚的慣用手段,如為範文程祠堂題「元輔高風」,為李光地題「方重醇深」等。雍正帝也偶而仿效,如為楊名時題「清操夙著」,為田從典題「清謹公方」等。雍正帝「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地主是能變其意而用之,易褒為貶。奇恥大辱的「名教罪人」四字不但使錢名世本人無臉做人,而且使他的子子孫孫都抬不起頭。雍正帝還命在旦夕常州知府、武進知縣每月初一、十五兩日去錢家查看匾額懸掛情形,如未懸掛則呈報警、撫奏明治罪。 這還不夠,當錢名世離京時,雍正帝又命京官自大京官大學士、九卿以下都作諷刺詩為錢名世「贈行」,結果共有三百八十五人奉詔作詩。雍正帝一一過目後,交付錢名世輯成專集。集名就題為《名教罪人詩》刊印後頒發給全國的學校,讓天下士子人人知曉。諷刺詩作得夠味的給予表揚,不夠味的給予處分。正詹事陳萬策詩中有句:「名世已同名世罪,亮工不異亮工奸」③,措意尖刻,造句新巧,得到雍正學誇獎,翰林侍讀吳孝登則因詩句「謬妄」,被發配寧古干塔給披甲人為奴了。他的同僚陳邦彥、陳邦直也因詩句「乖誤」而革職。武英殿篡修方苞的諷刺詩是這樣寫的: 名教貽羞世共嗤,此生空負聖明時。 行邪慣履欹危徑,記丑偏工諛佞詞。 宵枕慚多惟覺夢,夏畦勞甚獨心知。 人間無地堪容立,老去翻然悔已遲。 這應是《名教罪人詩》中的標准作品。 古人雲:「士可殺不可辱」,人生至此,錢名世真不如索性吃一刀,可是「聖主」偏要拿他尋開心,辱而不殺。他不知哪一年死的,據說他為人「非端士」,參與修《明史》曾把萬斯同寫的幾篇傳稿攘為己作。身為翰林清望官,作詩討好跋扈的邊將,也的確有失身份。但不管怎樣說,雍正帝也做得太過分了,他在諭旨中解釋說:「伊既以文詞諂媚奸惡,為名教所不容,朕即以文詞為國法,示人臣之炯戒。」 然而沒有「以文詞諂媚奸惡有惡報」的,雍正帝同樣「以文詞為國法」。康熙末年,工部侍郎揆敘附允(礻田共),為其爭太子這位效勞,死後謚「文端」。雍正帝繼位後削奪揆敘謚號,把他的墓碑文字磨去,改刻為「不忠不孝陰險柔佞揆敘之墓。允(礻田共)的另一黨羽阿靈阿的墓碑也被改刻為「不臣不弟暴悍貪庸阿靈阿之墓」。雍正帝還把允(礻田共)改名為「阿其那」,允礻唐改名為「 塞思黑」。二名均為滿語,意思據說是畜牲、豬狗。 這類刻薄的惡作劇只有清世宗一人想得出來,做得出來! 2、 查嗣庭案 雍正帝繼位之初,有兩個最受親重的人物,一個是年羹堯,一個是隆科多。隆科多是康熙孝懿皇後的弟弟,一等公佟國維之子,康熙末年官至步軍統領、理藩院尚書,雍正初年襲爵一等公,授吏部尚書,加太保。和年羹堯相似,隆科多也是個「招權納賄,擅作威福」的人物,引起雍正帝注意。辦理年羹堯的案時,雍正帝處處把他與年羹堯相提並論,逐步貶削他的恩榮與官爵。五年(1727年)十月,隆科多因私藏玉牒(皇室宗譜)罪付審,諸王大臣合議劾隆科多犯有四十一條大罪,得旨永遠圈禁,家產追補贓銀,其二子也受處分。第二年,隆科多死於禁所。 與隆科多案有關的查嗣庭案結束於隆科多治罪前數月。 查嗣庭字潤木,號橫浦,浙江海寧人,康熙四十五年進士,選入翰林,經隆科多保奏授內閣大學士大夫,後又經左都御史蔡王廷保奏授禮部左侍郎。雍正四年(1726年),查嗣庭派充江西鄉試正考官,被人告發試題「怨望、諷刺」。這年九月,查嗣庭剛從江西返抵京師就被捕入獄。案件尚未了結,查嗣庭病死獄中。 所謂試題「怨望、諷刺」,指《論語》題:「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孟子》題:「山徑之蹊,間介然用之而成路;為間不用,則茅塞之矣。今茅塞子心矣。」但猜忌的雍正帝進一步懷疑查嗣庭所出的《易經》第二題:「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第三題:「其旨遠,其辭文」及《傳經》第四題:「百室盈止,婦子寧止」包含更隱秘的諷刺。照他的理解,是咒罵「雍正」年號的;「其旨遠,其辭文」二句是暗示兩道題中的「正」「止」二字有呼應關系。真是了不起的附會。 後來民間也有附會,說查嗣庭所也題中「維民所止」一句(語出《禮記·大學》),「維」「止」二字是把「雍」「正」砍去了頭。這大約是因為查嗣庭著過一部《維止錄》,後世附會從這部書名產生。 案發後,查嗣庭赴贛行李、在京寓所和浙江老家都被徹底搜查。雍正帝從搜得的日記(似即《維止錄》)中找出許多「極意謗訕」康熙政治的言論。如認為裁減閑散京官是翰林院的一大災難;認為戴名世獄及康熙五十年科場案是因語言文字而殺人(按:清朝統治者從來不承認自己以語言文字殺人,即不承認有文字獄);認為引見百官罷黜不合格者有失作賢之道;認為九卿會議是做樣子,欽賜進士是例行公事,不能識拔奇才;認為殿試不完卷者黜退不取是殺一儆、無罪而罰,等等。日記「謗訕」前朝,試題「謗訕」當今,這就是清廷所宣布的查嗣庭的兩大罪狀。 此外,據說《維止錄》首頁有這樣一條記載:「康熙六十一年某月日,天大雷電以風。予適乞假在寓,忽聞上大行,皇四子以即位,奇哉!」被認為是借災異咒謗雍正帝即位,雍正帝深信天命,求「祥瑞」唯恐不多,查嗣庭竟取唱反調,有人認為這是他得禍的真正原因之一。 雍正五處(1727)年五月,案件結束,有關人犯作如下處置: 查嗣庭戮屍、梟首,子查氵雲(一作查潭)斬監候(另一子查克上先已病死獄中)。幼子查長棒頭三人和侄子查開等二人流放三千里外;家產抄沒,折銀充浙江海塘工程費用;兄查嗣王栗(官翰林侍講)流放陝西,後來死於戌地,另一兄查慎行(官翰林編修)特許釋歸,不久病死。 其他牽連得罪的有:江西鄉試副主考俞鴻圖革職;江西巡撫汪氵隆降四級調用;布政使丁士一革職發往福建工程上效力。傳說浙東諸家橋鎮(所屬府縣不詳)關帝廟中有當地某學究題的一幅門聯:「荒村古廟猶留漢,野店浮橋獨姓諸」,被查嗣庭采入《維止錄》中,案發後殃及該學究。 不僅如此,由於汪景祺、查嗣庭都是浙江人,雍正帝進而遷怒於浙江士人,恨浙江士風不正。查嗣庭下獄的次月,即雍正四年十月,清廷特設浙江觀風整俗使,專職監視士人,整頓士風(接著東南各省相繼設立觀風整俗使)。作為處罰,十一月又下詔停止浙江士人鄉試、會試。吏部侍郎、錢塘人沈近思上疏擁護,說汪、查等人使「越水增羞,吳山蒙恥」,條陳整頓風俗、約束士子的十條建議,雍正帝批轉浙江巡撫和觀風整俗使議行。雍正六年八月,經浙江總督李衛請求,雍正帝才解除了停止鄉會試的詔令,兩年後又撤消了觀風整俗使。 每辦一案都盡量有所創造,盡量在整治風俗人心方面做文章,以擴大「戰果」,這是雍正文字獄的一大特點,是世宗操縱文字獄的「高明」之處。 查嗣庭結案後數月,隆科多得禍,四十一條大罪中有一條是「保奏大逆之查嗣庭」,查嗣庭的罪狀中也有「趨附隆科多」一條,這說明查嗣庭獄與隆科多有直接關系。但作為文字獄,查嗣庭獄基本上是獨立的事件,不象汪景祺、錢名世二獄那樣緊緊依附於懲戒朋黨的政治斗爭。 3、 謝濟世、陸生楠案 謝濟生、陸生楠安是一對孿生案件,兩案都胎育於李紱、田文鏡互參事件,但胎育期長短不齊。先述李紱、田文鏡互參事件。 雍正帝用人的特點是倚重實心辦事的吏才,不喜歡徒逞筆舌的文化之士。他的心腹幹吏中有一個叫田文鏡,此人監生出身,從州縣小吏歷練而上,雍正二年擢受河南巡撫。田文鏡政令嚴苛,嫌科甲出身的官員辦事懦緩,接連劾罷三四員州縣官,其中有信旭知州黃振國,系左都御史蔡王廷所薦。雍正四年(1726年),新授直隸總督的李紱上任取道河南,田文鏡循例迎送。科甲出身的李紱忍不住指責田文鏡,說他不該有意蹂躪讀書人。於是田文鏡上密疏參劾李紱因與黃振國等人科舉同年,所以有意袒護,言下之意是說李紱等科甲人私結朋黨。不久,李紱入京覲見,向雍正帝陳述田文鏡貪虐及黃振國等人冤抑情狀,雍正帝先已得到田文鏡的密疏,胸有成見,對李紱的話置之不理。李紱接著上疏參田文鏡。雍正帝雖然不高興,還是派人去河南調查,果然發現田文鏡的一些劣跡,但不盡如李紱所參。根據一些跡象,雍正帝越發懷疑李紱等科甲出身的人在搞朋黨,因而對田文鏡愈益信任,寵益有加。 同年冬天,浙江道監察御史謝濟世根據從刑部外郎陳學海那裡聽來的材料(陳學海曾赴河南調查田文鏡事跡),上疏參劾田文鏡十罪。雍正帝不悅,把奏疏退還,而謝濟世卻堅持要上疏。雍正帝一怒之下把謝濟世革職逮捕,大學士、九卿、科道會審擬斬。由於謝濟世所劾與李紱所劾內容完全一致,都為黃振國鳴冤,黃振國是蔡王廷所薦,蔡王廷與李紱關系親密,雍正帝於是認定這幾個人在搞朋黨,作如下處置:謝濟世減死發配阿爾泰(今新疆阿爾泰)軍前效力;蔡王廷降為奉天府尹;李紱調為工部待郎(後因別的事革職)。 雍正七年(1729年),駐守阿爾泰的振武將軍、順承郡王錫保上奏,說謝濟世已招供他參劾田文鏡是受李紱、蔡王廷指使(謝濟世可能被迫說了違心話)。雍正帝得奏,命斬黃振國,把李紱、蔡王廷投入監獄。李紱論罪當斬,雍正帝特予赦免,讓他戴罪篡修《八旗通志》。蔡王廷判斬監候。直到乾隆帝退位後,李紱才恢復官職,蔡王廷也獲釋。 在李紱等人遭罪的同時,田文鏡連連陞官受褒獎,隸籍也由正藍旗抬升為正黃旗。 李紱、田文鏡互參事件終於以李紱等人慘敗、田文鏡獲勝而告終。因這場事件而引出謝濟世、陸生楠兩起同時發生的文字獄。 謝濟世字石霖,廣西全州人,康熙末年進士,因疏劾田文鏡而得禍已見上文。此人頗有讀書人的迂氣,審問中,刑部尚書勵廷儀問他受何人指使。他回答說:「是孔、孟指使。我自幼讀聖賢書,只知道事上忠藎。見奸不攻,不是忠臣。」到阿爾泰後,他受到平郡王福彭的敬重和優待,得以從空講學、著,著有《古本大學注》、《中庸疏》。後來錫保率軍進駐阿爾泰,奉命監視充軍的士大夫,謝濟世等人的日子漸不好過。 和謝濟世同時充軍阿爾泰的還有陸生楠。陸生楠也是廣西人,舉人出身,以軍功遷授吳縣知縣。引見時雍正帝見他應對滯訥,「舉動乖張」,便把他扣下來留京學習辦事,後改除工部主事。再引見時,雍正帝見他傲慢不恭的神態,所呈奏摺又寫有「五經四書中如『惠迪吉』、『從逆凶』,何以異於佛老」等到話,覺得是諷刺自己。雍正帝進而想到他是廣西人,與謝濟世是同鄉,而李紱原先做過廣西巡撫,「平日必有與李紱、謝濟世結為黨援之處」。就憑這毫無根據的猜疑推斷,命把陸生楠革職,發往阿爾泰軍前效力。陸生楠著有《通鑒論》十七篇(似是在阿爾泰所著),誰知這十七篇史論竟害了他的生命。 雍正七年(1729年)五月,錫保疏劾陸生楠小字書寫《通鑒論》十七篇,文中「抗憤不平之語甚多,其論封建之利,言辭更屬狂悖,顯系排議時政」,《通鑒論》隨本繳進。雍正帝得奏,於七月初三日諭內閣,對《通鑒論》中的「狂悖」議論逐條加以批駁。雙方觀點大致如下: 一、論封建(分封制)。陸生楠主張恢復封建制,說:「封建之制,古聖人萬世無弊之良規,廢之為害,不循其制亦為害。至於今害深禍烈,不可勝盲,皆郡縣之故。」雍正帝追溯秦漢以來郡縣制、封建制的沿革與變遷,說如今天下大一統,有何禍害,「陸生楠能明指乎」?斥陸生楠「狂肆逆惡」,「實天下所不容」。 陸生楠又說後世政治昏昧,是由於「天下統於一。相既勞而不能深謀,君亦煩而不能無缺失,始皇一片私心,流毒萬世」的緣故。雍正帝認為有賢君就有良相,隱隱以「知人之主」自居,斥陸生楠「肆意妄言,支離繆戾至於如此。」 二、論建儲(立太子)。陸生楠就漢武帝戾太子事件發論認為「儲貳不宜干預外事,且必更使通曉此等危機」,又說「有天下者不可以無本之治治之」。雍正帝駁斥說,太子應該博通古今,體察民情物理;不立太子是本朝規矩,本朝國本「至深至厚」,「愚人固不能知」,斥陸生楠借古諷今,「實為彌天不可赦之罪人」。 三、論府兵制。陸生楠贊美唐府兵制,認為應當實行於今,使「國無養兵之費,臣無專兵之患」。雍正帝斥陸生楠「懷蓄逆亂之心,郁不得逞,故以『無養兵之費』搖動人聽,冀或更制以紊亂軍政,所謂『執左道以亂政,言偽學以疑眾』者,王法之所以不宥」。 四、論隋朝君臣。陸論雲:「後之君臣,倘非天幸,其不為隋之君臣者幾希。」雍正帝指出文帝與煬帝的區別,說煬帝自取滅亡,不關天命。 五、論人主威權。陸論雲:「人愈尊,權愈重,則身愈危,禍愈烈。蓋可以生人、殺人、賞人、罰人,則我志必疏,而人之畏之者必愈甚。人雖怒之而不敢泄,欲報之而不敢輕,故其蓄必深,其發必毒。「雍正帝自辯稱:「朕臨御以來,日理萬機,皆奉若天道,因物以付,未嘗以已意生殺人、賞罰人。」斥陸生楠自蓄逆志,「狂悖惡亂,」「肆為咒詛」。 六、論宰相。陸生楠認為:「當用首相一人。首相奸諂誤國,許凡欲效忠者皆得密奏。即或不當,亦不得使相臣知之。」又說:「為君為臣,莫要於知人而立大本,不徒在政跡。然亦不可無術相防。」雍正帝予以駁後表白雲:「朕於人言,必決之以理,揆之以情,未嘗拒人之言,亦未嘗輕聽人言。」 七、論王安石。陸論大意批評王安石剛愎自用,不信天命。雍正帝抓住個別字句故作異論,以顯示高明,斥陸生楠「文詞議論險怪背謬,無理之甚。」 八、論無為之治。陸生楠主張君主「不人人而有察」,「不事事而理」。雍正帝主張以漢宣帝、光武帝和唐太宗為,「勤勞自勵」,對陸論加以駁斥。 以上是雍正帝在《上諭》中批駁《通鑒論》的大要。雖然陸生楠的觀點不盡正確,雍正帝的批駁也有合理之處,但作為最高統治者而與一小臣爭是非、論長短,未免顯得胸懷不廣。至於說陸生楠借古謗今,或許多少有一點,但也並非罪大惡極,非誅不可。 雍正帝先誅心,後誅人,對《通鑒論》批駁後,提議將「罪大惡極,情無可逭」的陸生楠就地正法,命九卿、翰詹、科道定擬陸生楠應治之罪。從官當然遵旨惟謹。這一年年底,陸生楠在阿爾泰軍中處死刑。 錫保在疏劾陸生楠的同時,對謝濟世也參了一本,說謝濟世所著《古本大學注》毀謗程朱,書隨本繳上。雍正帝讀過後頌諭內閣,認為謝濟世不僅毀謗程朱,而且對時政「恣意謗訕」。疑心極重的雍正帝尤切齒於《注》中所去:「拒諫飾非必至拂人之性,驕泰甚矣」一句,咄咄*問道:「試問謝濟世:數年以來伊為國家敷陳者何事?為朕躬進諫者何言?朕所拒者何諫?所飾者何非?除處分謝濟世黨同伐異、誣陷良臣之外,尚能指出一二事否乎?」命朝臣議謝濟世應治之罪。眾臣擬謝濟世與陸生楠一同處死,雍正帝卻玩了個花招「密諭錫保在殺陸生楠時把謝濟世一同綁赴刑場,裝作要殺的樣子,最後宣布謝濟世免死。謝濟世被玩弄假斬把戲後終於不死。 謝濟世在阿爾泰充軍九年,乾隆初釋歸復職。他仍然不忘自己的著作,將《古本大學注》和《中庸疏》獻進,請求頒行天下。並說明已把《注》中被指為謗訕的幾句話刪除了,分章釋義依據古本(即《禮記》本),不遵朱熹的「四書」本。當時學者鄙薄宋儒,所以謝濟世敢明目張膽排斥程朱,但官方仍扶植程朱學說,尊為正統。乾隆帝把書退還,傳旨嚴斥。 謝濟世後來改任湖南糧儲道,繼續注釋儒經,陸續刻印成書。乾隆帝聞知,於乾隆六年(1714年)九月傳諭湖廣總督孫嘉淦,指出謝濟世標新立異,「足為人心學術之害」,命查明謝濟世所著書中違背程朱、標榜他人之處,然後燒毀其書並印板。孫嘉淦遵旨輸完畢,回奏說謝濟世所注書有「四書」「五經」等多種,已印一百五十四本,刻板二百三十七塊,已全部燒毀;注中雖有違背程朱學說之處,但立說淺陋,不足以惑世盜名,似不必逐條指謫。至此,謝濟世注書案方告結束。他沒有死於文字獄,一是情罪較輕,二是居官盡責,兩朝君主對他的為人印象都不算壞。雍正、乾隆二帝處罪人往往憑個人印象和一時愛憎。陸生楠的得禍,很大程度上是由於雍正帝對他的印象不好,兩次引見都引起憎惡。 以上四五起文字獄或多或少都有懲戒朋黨的用意,戒除朋黨是雍正帝整飭風紀的主要目標,他即位之初就以《御制朋黨論》頒示臣僚,要諸臣「洗心滌慮,詳玩熟體」。《御制朋黨論》駁斥歐陽修《朋黨論》「君子以同道為朋」的說法,認為「君子無朋,惟小人則有之」。雍正帝把宋代以下的朋黨之風歸咎於歐陽修的「邪說」。經過雍正帝的嚴厲整飭,順治、康熙以來的朋黨現象大為減少,文字獄從中起了一定的作用,這也是「以毒攻毒」的一例罷。

❸ 誰知道閱微草堂筆記全文

正文

原序

文以載道,儒者無不能言之。夫道豈深隱莫測秘密不傳,如佛家之心印,道家之口訣哉!萬事當然之理,是即道矣。故道在天地,如汞瀉地,顆顆皆圓,如月映水,處處皆見。大至於治國平天下,小至於一事一物一動一言,無乎不在焉。文,其道之一端也。文之大者為六經,固道所寄矣;降而為列朝之史,降而為諸子之書,降而為百氏之集,是又文中之一端,其言足以明道;再降而稗官小說,似無與於道矣。然漢書藝文志列為一家,歷代書目亦皆著錄,豈非以荒誕悖妄者?雖不足數,其近於正者,於人心世道亦未嘗無所裨歟!河間先生以學問文章負天下重望,而天性孤直,不喜以心性空談標榜門戶,亦不喜才人放誕詩社酒社,誇名士風流。是以退食之餘,惟耽懷典籍,老而懶於考索,乃采掇異聞,時作筆記,以寄所欲言。灤陽消夏錄等五書俶詭奇譎無所不載,洸洋恣肆無所不言,而大旨要歸於醇正,欲使人知所勸懲,故誨淫導欲之書,以佳人才子相矜者,雖紙貴一時,終漸歸湮沒,而先生之書,則梨棗屢鐫,久而不厭。是則華實不同之明驗矣。顧翻刻者眾,訛誤實繁,且有妄為標目如明人之刻冷齋夜話者,讀者病焉。時彥夙從先生游,嘗刻先生姑妄聽之,附跋書尾,先生頗以為知言,邇來諸板益漫漶,乃請於先生,合五書為一編,而仍各存其原第,篝燈手校不敢憚勞,又請先生檢視一過,然後摹印。雖先生之著作不必藉此刻以傳,然魚魯之舛差稀於先生教世之本志,或亦不無小補雲爾。

嘉慶庚申八月門人北平盛時彥謹序。
卷一 灤陽消夏錄一

乾隆巳酉夏,以編排秘籍,於役灤陽,時校理久竟,特督視官吏,題簽庋架而已,晝長無事,追錄見聞,憶及即書,都無體例,小說稗官,知無關於著述。街談巷議,或有益於勸懲,聊付抄胥存之,命曰:灤陽消夏錄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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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御史牧亭言,其里有人畜一豬,見鄰叟輒瞋目狂吼,奔突欲噬,見他人則否。鄰叟初甚怒之,欲買而啖其肉。既而憬然省曰:此殆佛經所謂夙冤耶?世無不可解之冤,乃以善價贖得,送佛寺為長生豬,後再見之,弭耳昵就,非復曩態矣。嘗見孫重畫伏虎應真,有巴西李衍題曰:至人騎猛虎,馭之猶騏驥,豈伊本馴良,道力消其鷙,乃知天地間有情皆可契,共保金石心,無為多畏忌。可為此事作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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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州劉士玉孝廉,有書室為狐所據。白晝與人對語,擲瓦石擊人,但不睹其形耳。知州平原董思任良吏也,聞其事,自往驅之。方盛陳人妖異路之理,忽檐際朗言曰:公為官,頗愛民,亦不取錢,故我不敢擊公,然公愛民乃好名,不取錢乃畏後患耳,故我亦不避公。公休矣,毋多言取困。董狼狽而歸,咄咄不怡者數日。劉一仆婦甚粗蠢,獨不畏狐。狐亦不擊之,或於對語時,舉以問狐。狐曰:彼雖下役,乃真孝婦也,鬼神見之猶斂避,況我曹乎。劉乃令仆婦居此室,狐是日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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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堂先生言,聞有老學究夜行,忽遇其亡友,學究素剛直,亦不怖畏,問君何往,曰:吾為冥吏,至南村有所勾攝,適同路耳,因並行至一破屋。鬼曰:此文士廬也,問何以知之,曰:凡人白晝營營,性靈汩沒,唯睡時一念不生,元神朗沏,胸中所讀之書,字字皆吐光芒,自百竅而出,其狀縹渺繽紛,爛如錦綉。學如鄭孔,文如屈宋班馬者,上燭霄漢,與星月爭輝;次者數丈,次者數尺,以漸而差,極下者亦螢螢如一燈照映戶牖,人不能見,唯鬼神見之耳。此室上光芒高七八尺,以是而知。學究問,我讀書一生,睡中光芒當幾許?鬼囁嚅良久曰:昨過君塾,君方晝寢,見君胸中高頭講章一部,墨卷五六百篇,經文七八十篇,策略三四十篇,字字化為黑煙,籠罩屋上,諸生誦讀之聲,如在濃雲密霧中,實未見光芒,不敢妄語。學究怒斥之,鬼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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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光李又聃先生嘗至宛平相國廢園中,見廊下有詩二首,其一曰:颯颯西風吹破欞,蕭蕭秋草滿空庭,月光穿漏飛檐角,照見莓苔半壁青,其二曰:耿耿疏星幾點明,銀河時有片雲行,憑欄坐聽譙樓鼓,數到連敲第五聲。墨痕慘淡,殆不類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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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曲江先生名元度,平原人,乾隆壬申進士,入翰林,散館改知縣,又改教授,移疾歸。少年夢人贈一扇,上有三絕句曰:曾公飲馬天池日,文采西園感故知,至竟心情終不改,月明花影上旌旗/尺五城南並馬來,垂楊一例赤鱗開,黃金屈戍雕胡錦,不信陳王八斗才/蕭鼓冬冬畫燭樓,是誰親按小涼洲,春風豆蔻知多少,並作秋江一段愁。語多難解。後亦卒無征驗,莫明其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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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王孝廉執信,嘗隨文宦榆林,夜宿野寺經閣下,聞閣上有人絮語,似是論詩,竊訝此間少文士,那得有此?因諦聽之,終不甚了了,後語聲漸出閣廊下,乃稍分明。其一曰:唐彥謙詩格不高,然禾麻地廢生邊氣,草木春寒起戰聲,故是佳句;其一曰:仆嘗有句雲,陰磧日光連雪白,風天沙氣入雲黃,非親至關外不睹此景;其一又曰:仆亦有一聯雲,山沉邊氣無情碧,河帶寒聲亘古秋,自謂頗肖邊城日暮之狀,相與吟賞者久之。寺鍾忽動,乃寂無聲。天曉起視,則扃鑰塵封。山沉邊氣一聯,後於任總鎮遺稿見之。總鎮名舉,出師金川時,百戰陣歿者也,陰磧一聯,終不知為誰語,即其精靈長在,得與任公同游,亦決非常鬼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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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州城南上河涯,有無賴呂四,凶橫無所不為,人畏如狼虎。一日薄暮與諸惡少村外納涼,忽隱隱聞雷聲,風雨且至。遙見似一少婦避入河干古廟中。呂語諸惡少曰:彼可淫也。時已入夜,陰雲黯黑,呂突入掩其口,眾共褫衣相嬲。俄雷光穿牖,見狀貌似是其妻,急釋手問之,果不謬。呂大恚,欲提妻擲河中,妻大號曰:汝欲淫人,致人淫我,天理昭然,汝尚欲殺我耶?呂語塞,急覓衣褲,已隨風入河流矣。旁皇無計,乃自負裸婦歸。雲散月明,滿村嘩笑,爭前問狀。呂無可置對,竟自投於河,蓋其妻歸寧,約一月方歸,不虞母家遘回祿,無屋可棲,乃先期返。呂不知而遘此難,後妻夢呂來曰:我業重,當永墮泥犁,緣生前事母尚盡孝,冥官檢籍得受蛇身,今往生矣。汝後夫不久至,善視新姑嫜,陰律不孝罪至重,毋自蹈冥司湯鑊也。至妻再醮日,屋角有赤練蛇,垂首下視,意似眷眷。妻憶前夢,方舉首問之,俄聞門外鼓樂聲,蛇於屋上跳擲數回,奮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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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縣周氏仆周虎,為狐所媚,二十餘年如伉儷,嘗語仆曰:吾煉形已四百餘年,過去生中,於汝有業緣當補,一日不滿,即一日不得生天,緣盡吾當去耳。一日囅然自喜,又泫然自悲,語虎曰:月之十九日吾緣盡當別,已為君相一婦,可聘定之。因出白金付虎,俾備禮,自是狎昵燕婉,逾於平日,恆形影不離。至十五日忽晨起告別,虎怪其先期,狐泣曰:業緣一日不可減,亦一日不可增。惟遲早則隨所遇耳。吾留此三日緣,為再一相會地也。越數年,果再至,歡洽三日而後去。臨行嗚咽曰:從此終天訣矣。陳德音先生曰:此狐善留其有餘,惜福者當如是。劉季箴則曰:三日後終須一別,何必暫留。此狐煉形四百年,尚未到懸崖撒手地位,臨事者不當如是。余謂二公之言,各明一義各有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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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縣令明晨,應山人,嘗欲申雪一冤獄,而慮上官不允,疑惑未決。儒學門斗有五半仙者,與一狐友,言小休咎多有驗,遣往問之,狐正色曰:明公為民父母,但當論其冤不冤,不當問其允不允,獨不記制府李公之言乎?門斗返報,明為悚然。因言制府李公衛未達時,嘗同一道士渡江,適有與舟子爭詬者,道士太息曰:命在須臾,尚較計數文錢耶?俄其人為帆腳所掃墮江死,李公心異之,中流風作,舟欲覆,道士禹步誦咒,風止得濟,李公再拜謝更生,道士曰:適墮江者命也,吾不能救,公貴人也,遇阨得濟,亦命也。吾不能不救,何謝焉。李公又拜曰:領師此訓,吾終身安命矣。道士曰:是不盡然,一身之窮達當安命,不安命則奔競排軋,無所不至,不知李林甫、秦檜即不傾陷善類,亦作宰相,徒自增罪案耳。至國計民生之利害,則不可言命。天地之生才,朝廷之設官,所以補救氣數也。身握事權,束手而委命,天地何必生此才,朝廷何必設此官乎?晨門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諸葛武侯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成敗利鈍非所逆睹。此聖賢立命之學,公其識之。李公謹受教,拜問姓名。道士曰:言之恐公駭。下舟行數十步,翳然滅跡。昔在會城,李公曾話是事,不識此狐何以得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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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村鄭蘇仙,一日夢至冥府,見閆羅王方錄囚。有鄰村一媼至殿前,王改容拱手,賜以杯茗,命冥吏速送生善處。鄭私叩冥吏曰:此農家老婦,有何功德?冥吏曰:是媼一生無利己損人心。夫利己之心,雖賢士大夫或不免,然利己者必損人,種種機械因是而生,種種冤愆因是而造,甚至貽臭萬年,流毒四誨,皆此一念為害也。此一村婦而能自製其私心,讀書講學之儒對之多愧色矣。何怪王之加禮乎?鄭素有心計,聞之惕然而寤。鄭又言此媼未至以前,有一官公服昂然入,自稱所至但飲一杯水,今無愧鬼神。王哂曰:設官以治民,下至驛丞閘官,皆有利弊之當理,但不要錢即為好官,植木偶於堂,並水不飲,不更勝公乎?官又辯曰:某雖無功亦無罪。王曰:公一身處處求自全,某獄某獄避嫌疑而不言,非負民乎?某事某事畏煩重而不舉,非負國乎?三載考績之謂何,無功即有罪矣。官大踧踖,鋒棱頓減。王徐顧笑曰:怪公盛氣耳,平心而論,要是三四等好官,來生尚不失冠帶。促命即送轉輪王。觀此二事,知人心微曖,鬼神皆得而窺。雖賢者一念之私,亦不免於責備。相在爾室,其信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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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壬子有宦家子婦,素無勃溪狀。突狂電穿牖,如火光激射,雷楔貫心而入,洞左脅而出,其夫亦為雷焰燔燒,背到尻皆焦黑,氣息僅屬,久之乃蘇,顧婦屍泣曰:我性剛勁,與母爭論或有之;爾不過私訴抑鬱,背燈掩淚而已,何雷之誤中爾耶?是未知律重主謀,幽明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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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雲和尚,不知何許人。康熙中掛單河間資勝寺,終日默坐,與語亦不答。一日忽登禪床,以界尺拍案一聲,泊然化去。視案上有偈曰:削發辭家凈六塵,自家且了自家身,仁民愛物無窮事,原有周公孔聖人,佛法近墨,此僧乃近於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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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波吳生,好作北里游。後昵一狐女,時相幽會。然仍出入青樓間。一日狐女請曰:吾能幻化,凡君所眷,吾一見即可肖其貌。君一存想,應念而至,不逾於黃金買笑乎?試之,果傾刻換形,與真無二,遂不復外出。嘗與狐女曰:眠花藉柳,實愜人心,惜是幻化,意中終隔一膜耳。狐女曰:不然,聲色之娛,本雷光石火,豈特吾肖某某為幻化,即彼某某亦幻化也。豈特某某為幻化,即妾亦幻化也。即千百年來名姬艷女皆幻化也。白楊綠草,黃土青山,何一非古來歌舞之場;握雨攜雲,與埋香葬玉,別鶴、離鸞,一曲伸臂頃耳,中間兩美相合,或以時刻計,或以日計,或以月計,或以年計,終有絕別之期;及其訣別,則數十年而散,與片刻暫遇而散者,同一懸崖撒手,轉瞬成空。倚翠偎紅,不皆恍如春夢乎?即夙契原深,終身聚首,而朱顏不駐,白發已侵,一人之身,非復舊態。則當時黛眉粉頰,亦謂之幻化可矣。何獨以妾肖某某為幻化也?吳灑然有悟。後數歲,狐女辭去,吳竟絕跡於狎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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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河及孺愛,青縣張文甫,皆老儒也。並授徒於獻。嘗同步月南村北村之間,去館稍遠,荒原闃寂,榛莽翳然。張心怖欲返,曰:墟墓間多鬼,曷可久留。俄一老人扶杖至,揖二人坐,曰:世間何得有鬼,不聞阮瞻之論乎?二君儒者,奈何信釋氏之妖妄。因闡發程朱二氣屈伸之理,疏通證明,詞條流暢,二人聽之皆首肯,共嘆宋儒見理之真,遞相酬對。竟忘問姓名。適大車數輛遠遠至,牛鐸錚然,老人振衣急起曰:泉下之人,岑寂久矣。不持無鬼之論,不能留二君作竟夕談。今將別,謹以實告,毋訝相戲侮也。俯仰之頃,欻然已滅,是間絕少文士,惟董空如先生墓相近,或即其魂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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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間唐生,好戲侮,土人至今能道之。所謂唐嘯子者是也。有塾師好講無鬼,嘗曰:阮瞻遇鬼,安有是事?僧徒妄造蜚語耳。唐夜灑土其窗,而嗚嗚擊其戶,塾師駭問為誰,則曰:我二氣之良能也。塾師大怖,蒙首股慄,使二弟子宋達旦,次日委頓不起。朋友來問,但呻吟曰有鬼。既而知唐所為,莫不拊掌。然自是魅大作,拋擲瓦石,搖撼戶牖無虛夕。初尚以為唐再來,細察之乃真魅,不勝其嬲,竟棄館而去。蓋震懼之後,益以慚恧,其氣已餒,狐乘其餒而中之也。妖由人興,此之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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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某孝廉,與數友郊外踏青。皆少年輕薄,見柳蔭中少婦騎驢過,欺其無伴,邀眾逐其後,嫚語調謔。少婦殊不答,鞭驢疾行。有兩三人先追及,少婦忽下驢軟語,意似相悅。俄某與三四人追及,審視正其妻也。但妻不解騎,是日亦無由至郊外,且疑且怒,近前訶之。妻嬉笑如故,某憤氣潮湧,奮掌欲摑其面,妻忽飛跨驢背,別換一形,以鞭指某數曰:見他人之婦,則狎褻百端;見自己婦,則恚恨如是,爾讀聖賢書,一恕字尚不能解,何以掛名桂籍也。數訖,徑行。某色如死灰,殆僵立道左不能去,竟不知是何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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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田白岩曰:有額都統者,在滇黔間山行,見道士按一麗女於石,欲剖其心,女哀呼乞救,額急揮騎馳及,遽格道士手,女噭然一聲,化火光飛去,道士頓足曰:公敗吾事!此魅已媚殺百餘人,故捕誅之以除害,但取精已多,歲久通靈,斬其首則神遁去,故必剖其心乃死,公今縱之,又貽患無窮矣。惜一猛虎之命,放置深山,不知澤麋林鹿,劘其牙者幾許命也!匣其匕首,恨恨渡溪去,此貽白岩之寓言,即所謂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也。姑容墨吏,自以為陰功,人亦多稱為忠厚。而窮民之賣兒貼婦,皆未一思,亦安用此長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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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縣吏王某工刀筆,善巧取人財。然每有所積,必有一意外事耗去。有城隍廟道童,夜行廊廡間,有二吏持簿對算,其一曰:渠今歲所蓄較多,當何法以銷之?方沉思間,其一曰:一翠雲足矣,無煩迂折也。是廟往往遇鬼,道童習見亦不怖。但不知翠雲為誰,亦不知為誰銷算。俄有小妓翠雲至,王某大嬖之,耗所蓄八九,又染惡瘡,醫葯備至,比愈則已盪然矣。人計其平生所取,可屈指數者,約三四萬金,後發狂疾暴卒,竟無棺以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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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亭舍人言,有台灣驛使宿館舍,見艷女登牆下窺,叱索無所睹。夜半琅然有聲,乃片瓦擲枕畔,叱問是何妖魅,敢侮天使。窗外朗聲曰:公祿命重,我避公不及,致公叱索,懼干神譴,惴惴至今。今公睡中萌邪念,誤作驛卒之女,謀他日納為妾。人心一動,鬼神知之,以邪召邪,不得而咎我,故投瓦相報,公何怒焉?驛使大愧,未及天曙,促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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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旅亭御史宅,忽有狐怪白晝對語,迫葉讓所居,擾攘戲侮,至杯盤自舞,幾榻自行。葉告張真人,真人以委法官。先書一符,甫張而裂,次牒都城隍,亦無驗。法官曰:是必天狐,非拜章不可。乃建道場七日,至三日狐猶詬詈,至四日乃婉詞請和。葉不欲與為難,亦祈不竟其事。真人曰:章已拜不可追矣。至七日忽聞格鬥砰[石訇],門窗破墮,薄暮尚未已,法官又檄他神相助,乃就擒,以罌貯之,埋廣渠門外。余嘗問真人驅役鬼神之故,曰:我亦不知所以然,但依法施行耳。大抵鬼神皆受役於印,而符錄則掌於法官。真人如官長,法官如胥吏;真人非法官不能為符錄,法官非真人之印,其符錄亦不靈。中間有驗有不驗,則如各官司文移章奏,或准或駁,不能一一必行耳。此言頗近理,又問設空宅深山,猝遇精魅,君尚能制伏否,曰:譬大吏經行,劫盜自然避匿。倘或無知猖獗,突犯雙旌,雖手握兵符,征調不及,一時亦無如之何。此言亦頗篤實。然則一切神奇之說,皆附會也。

*****

朱子穎運使言守泰安日,聞有士人到岱嶽深處,忽人語出石壁中曰:何處經香,豈有轉世人來耶?剨然震響,石壁中開,貝闕瓊樓涌現峰頂。有耆儒冠帶下迎,士人駭愕,問此何地?曰:此經香閣也。士人叩經香閣之義,曰:其說長矣,請坐講之。昔尼山刪定,垂教萬年。大義微言,遞相授受。漢代諸儒,去古未遠,訓詁箋注,類能窺見先聖之心,又淳樸未漓,無植黨爭名之習,惟各傳師說,篤溯淵源。沿及有唐,斯文未改。迨乎北宋,勒為註疏十三部,先聖嘉焉。諸大儒慮新說日興,漸成絕學,建是閣以貯之。中為初本,以五色玉為函,尊聖教也;配以歷代官刊之本,以白玉為函,昭帝王表章之功也,皆南面;左右則各家私刊之本,每一部成,必取初印精好者,按次時代,庋置斯閣,以蒼玉為函,獎汲古之勤也,皆東西面,並以珊瑚為簽,黃金作鎖鑰。東西兩廡,以沉檀為幾,錦綉為茵,諸大儒之神,歲一來視,相與列坐於斯閣。後三楹則唐以前諸儒經義,帙以纂組,收為一庫。自是以外,雖著述等身,聲華蓋代,總聽其自貯名山,不得入此門一步焉。先聖之志也,諸書至子刻午刻,一字一句,皆發濃香,故題曰經香。蓋一元斡運,二氣絪縕,陰起午中,陽生子半,聖人之心,與天地通。諸大儒闡發聖人之理,其精奧亦與天地通,故相感也。然必傳是學者始聞之,他人則否。世儒於此十三部,或焚膏繼昝,鑽仰終身,或鍛煉苛求,百端掊擊,亦各因其性識之所根耳。君四世前為刻工,曾手刊周禮半部,故余香尚在,吾得以知君之來,因引使周覽閣廡,款以茗果。送別,曰:君善自愛,此地不易至也。士人回顧,唯萬峰插天,杳無人跡。案此事荒誕,殆尊漢學者之寓言。夫漢儒以訓詁專門,宋儒以義理相尚,似漢學粗而宋學精。然不明訓詁,義理何由而知?概用詆誹,視猶土苴,未免既成大輅,追斥椎輪,得濟迷川,遽焚寶筏。於是攻宋儒者,又紛紛而起故。余撰四庫全書詩部總序,有曰:宋儒之攻漢儒,非為說經起見也,特求勝於漢儒而已。後人之攻宋儒,亦非為說經起見也,特不平宋儒之詆漢儒而已。韋蘇州詩曰:水性自雲靜,石中亦無聲,如何兩相激,雷轉空山驚。此之謂矣。平心而論,易自王弼始變舊說,為宋學之萌芽,宋儒不攻;孝經詞義明顯,宋儒所爭,只今文古字句,亦無關宏旨,均姑置勿議;至尚書三禮三傳毛詩爾雅諸註疏,皆根據古義,斷非宋儒所能;論語孟子,宋儒積一生精力,字斟句酌,亦斷非漢儒所及。蓋漢儒重師傅,淵源有自。宋儒尚心悟,研索易深;漢儒或執舊文,過於信傳,宋儒或憑臆斷,勇於改經。計其得失,亦復相當。唯漢儒之學,非讀書稽古,不能下一語;宋儒之學,則人人皆可以空談其間。蘭艾同生,誠有不盡饜人心者。是嗤點之所自來。此種虛構之詞,亦非無因而作也。

*****

曹司農竹虛言,其族兄自歙往揚州,途經友人家,時盛夏,延坐書屋,甚軒爽。暮欲下榻其中,友人曰:是有魅,夜不可居。曹強居之,夜半有物自門隙蠕蠕入,薄如夾紙,入室後,漸開展作人形,乃女子也。曹殊不畏,忽披發吐舌,作縊鬼狀,曹笑曰:猶是發,但稍亂。鬼技窮,倏然滅。及歸途再宿,夜半門隙又蠕動,甫露其首,輒唾曰:又此敗興物耶?竟不入。此與嵇中散事相類。夫虎不食醉人,不知畏也。畏則心亂,心亂則神渙,神渙則鬼得乘之。不畏則心定,定則神全,神會則戾之氣不能幹。故記中散是事者,稱神志湛然,鬼慚而去。

*****

董曲江言,默庵先生為總漕時,署有土神馬神二祠,惟土神有配,其少子恃才兀傲,謂土神於思老翁,不應擁艷婦;馬神年少,正為嘉耦。徑移女像於馬神祠,俄眩仆不知人。默庵先生聞其事,親禱移還,乃蘇。又聞河間學署有土神亦配以女像,有訓導謂黌宮不可塑婦人,乃別建一小祠遷焉,土神憑其幼孫語曰:汝理雖正,而心則私,正欲廣汝宅耳,吾不服也。訓導方侃侃談古禮,猝中其隱,大駭,乃終任不敢居。是實二事相近,或曰:訓導遷廟猶以禮,董瀆神甚矣,譴當重。余謂董少年放誕耳,訓導內挾私心,使己有利,外假公義,使人無詞,微神發其陰謀,人尚以為能正祀典也。春秋誅心,訓導譴當重於董。

*****

戲術皆手法捷耳。然亦實有搬運術。憶小時在外祖雪峰先生家,一術士置杯酒於案,舉掌捫之,杯陷入案中,口與案平,然捫案不見杯底。少選取出,案如故。此或障目法也。又舉魚膾一巨碗,拋擲空中不見,令其取回,則曰:不能矣。在書室畫廚夾屜中,公等自取耳。時以賓從雜沓,書室多古器,已嚴扃。且夾屜高僅二寸,碗高三四寸許,斷不可入。疑其妄,姑呼鑰啟視,則碗置案上,換貯佛手五。原貯佛手之盤,乃換貯魚膾,藏夾屜中,是非搬運術乎?理所必無,事所或有,類如此。然實亦理之所有。狐怪山魈,盜取人物,不為異;能劾禁狐怪山魈者,亦不為異;既能劾禁,即可以役使,既能盜取人物,即可以代人取物,夫又何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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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仆庄壽言,昔事某官,見一官侵晨至,又一官續至,皆契交也。其狀若密遞消息者,俄皆去,主人亦命駕遞出,至黃昏乃歸。車殆馬煩,不勝困憊。俄前二官又至,燈下或附耳或點頭,或搖手或蹙眉或拊掌,不知所議何事。漏下二鼓,我遙聞北窗外吃吃有笑聲,室中弗聞也。方疑惑間,忽又聞長嘆一聲,曰:何必如此。始賓主皆驚,開窗急視,新雨後泥平如掌,絕無人跡,共疑為我囈語,我時因戒勿竊聽,避立南榮外花架下,實未嘗睡,亦未嘗言,究不知其何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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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春丘孝廉二田,偶憩息九鯉湖道中,有童子騎牛來,行甚速。至丘前小立,朗吟曰:來沖風雨來,去踏煙霞去,斜照萬峰青,是我還山路,怪村豎哪得作此語,凝思欲問,則笠影出沒杉檜間,已距半里許矣。不知神仙游戲,抑鄉塾小兒聞人誦,而偶記也。

*****

莆田林教諭霈,以台灣俸滿北上。至涿州南,下車便旋,見破屋牆外,有磁鋒劃一詩曰:騾綱隊隊響銅鈴,清曉沖寒過驛亭,我自垂鞭玩殘雪,驢蹄緩踏亂山青。款曰羅洋山人。讀訖自語曰:詩小有致,羅洋是何地耶?屋內應曰:其語似是湖廣人,入視之,惟凝塵敗葉而已。自知遇鬼,惕然登車,恆鬱郁不適,不久竟卒。

*****

景州李露園基塙,康熙甲午孝廉,余僚婿也。博雅工詩,需次日,夢中作一聯曰:鸞翮嵇中散,蛾眉屈左徒。醒而不能自解。後得湖南一令,卒於官,正屈原行吟地也。

*****

先祖母張太夫人,畜一小花犬,群婢患其盜肉,陰扼殺之。中一婢曰柳意,夢中恆見此犬來嚙,睡輒囈語。太夫人知之,曰:群婢共殺犬,何獨銜冤於柳意?此必柳意亦盜肉,不足服其心也。考問果然。

*****

福建汀州試院,堂前二古柏,唐物也。雲有神。余按臨日,吏曰當詣樹拜。余謂木魅不為害,聽之可也,非祀典所有,使者不當拜。樹枝葉森聳,隔屋數重可見。是夕月明,餘步階上,仰見樹梢兩紅衣人,向余磬折拱揖,冉冉漸沒。呼幕友出視,尚見之。余次日詣樹各答以揖,為鐫一聯於祠門曰:參天黛色常如此,點首朱衣或是君。此事亦頗異。袁子才嘗載此事於新齊諧,所記稍異,蓋傳聞之誤也。

*****

德州宋清遠先生言,呂道士不知何許人,善幻術,嘗客田山虇司農家,值朱藤盛開,賓客會賞,一俗士言詞猥鄙,喋喋不休,殊敗人意。一少年性輕脫,厭薄尤甚,斥勿多言。二人幾攘臂,一老儒和解之,俱不聽,亦慍形於色。滿座為之不樂,道士耳語小童取紙筆,畫三符焚之,三人忽皆起,在院中旋折數四,俗客趨東南隅坐,喃喃自語,聽之乃與妻妾談家事,俄左右回顧若和解,俄怡色自辯,俄作引罪狀,俄屈一膝,俄兩膝並屈,俄叩首不已;視少年則坐西南隅花欄上,流目送盼,妮妮軟語,俄嬉笑,俄謙謝,俄低唱浣紗記,呦呦不已,手自按拍,備諸冶盪之態;老儒則端坐石凳上講孟子齊桓晉文之事一章,字剖句析,指掠顧盼,如與四五人對語,忽搖手曰不是,忽嗔目曰尚不解耶,咯咯癆嗽仍不止。眾駭笑。道士搖手止之。比酒闌,道士又焚三符,三人乃惘惘凝坐,少選始醒,自稱不覺醉眠,謝無禮。眾匿笑散。道士曰:此小術,不足道。葉法善引唐明皇入月宮即用此符,當時誤以為真仙,迂儒又以為妄語,皆井底蛙耳。後在旅館,符攝一過往貴人妾魂,妾蘇後登車,識其路徑門戶,語貴人急捕之,已遁去。此周禮所以禁怪民歟。

*****

交河老儒及潤礎,雍正乙卯鄉試。晚至石門橋,客舍皆滿。唯一小屋,窗臨馬櫪,無肯居者,姑解裝焉。群馬跳踉,夜不得寐。人靜後忽聞馬語,及愛觀雜書,先記宋人說部中有堰下牛語事,知非鬼魅,屏息聽之。一馬曰:今日方知忍飢之苦,生前所欺隱草豆錢,意在何處。一馬曰:我輩多由圉人轉生,死者方知,生者不悟,可為太息。眾馬皆嗚咽。一馬曰:冥判亦不甚公,王五何以得為犬?一馬曰:冥卒曾言之,渠一妻二女並淫濫,盡盜其錢與所歡,當罪之半矣。一馬曰:信然,罪有輕重。姜七墮豕,身受屠割,更我輩不若也。及忽輕嗽,語遂寂。及恆舉以戒圉人。

*****

餘一侍姬,平生不嘗出詈語。自雲親見其祖母善詈,後了無疾疾,忽舌爛至喉,飲食言語皆不能,宛轉數日而死。

*****

有某生在家,偶晏起,呼妻妾不至。問小婢,雲並隨一少年南去矣。露刃追及,將駢斬之,少年忽不見。有老僧衣紅袈裟,一手托缽一手振錫杖,格其刀,曰:汝尚不寢耶?汝利心太重,忮忌心太重,機巧心太重,而能使人終不覺。鬼神忌隱惡,故判是二婦,使作此以報汝。彼何罪焉?言訖亦隱。生默然引歸。二婦雲:少年初不相識,亦未相悅,忽惘然如夢,隨之去。鄰里亦曰:二婦非淫奔者,又素不相得,豈肯隨一人?且淫奔必避人,豈有白晝公行,緩步待追者耶?其為神譴信矣。然終不能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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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屑第一爐香》,張愛玲小說裡面,最早讀到的篇章。
當時總是看不懂,覺得其中種種說不通。從前單純,總不相信親姑媽對侄女就只有設計和利用,還以為她也算為薇龍好,也不相信王子對公主就沒有半點真心,還覺得「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麼也不能算太壞結局。殊不知——這小說,全然是要狠下心來讀,用誅心論來讀的。
葛薇龍初到梁家時的「獨善其身」,不過是少女的小主意小願望。可惜這樣的小願望,最後還是三下五除二成了「替喬其喬弄錢,替梁太太弄人」的高等長三。其實她剛進梁家被一衣櫥的華服鎮住,就點出了她的無知,眼皮子淺,對繁華矜貴裝扮下的「惡」,毫無戒備能力。
滿滿一櫥各式各樣衣服,滿滿一櫥的畫皮。就像梁太太那張可憐的、不肯老的臉。
我們總是以為自己有能力抵抗慾望,堅守原則,其實說不定早就被畫皮俘虜而不自知。
要真看不穿也還好了,高高興興作長三也好了。濁世滔滔幾人能免。偏偏還要在除夕夜,點一盞冰冷的煙花,腔子里一口氣還……

❺ 雍正的《御制朋黨論》的全文是什麼

《御制朋黨論》的全文是:

臣聞朋黨之說,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

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然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其故何哉?小人之所好者,祿利也;所貪者,財貨也。

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疏,則反相賊害,雖其兄弟親戚不能相保。

故臣謂小人無朋,其暫為朋者,偽也。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始終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為人君者,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

堯之時,小人共工、驩兜等四人為一朋,君子八元、八愷十六人為一朋。舜佐堯,退四凶小人之朋,而進元、愷君子之朋,堯之天下大治。

及舜自為天子,而皋、夔、稷、契等二十二人並列於朝,更相稱美,更相推讓,凡二十二人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

《書》曰:「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紂之時,億萬人各異心,可謂不為朋矣。然紂以亡國。周武王之臣,三千人為一大朋,而周用以興。後漢獻帝時,盡取天下名士囚禁之,目為黨人。

及黃巾賊起,漢室大亂,後方悔悟,盡解黨人而釋之,然已無救矣。唐之晚年,漸起朋黨之論,及昭宗時,盡殺朝之名士,或投之黃河,曰:「此輩清流,可投濁流。」而唐遂亡矣。

夫前世之主,能使人人異心不為朋,莫如紂;能禁絕善人為朋,莫如漢獻帝;能誅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之世:然皆亂亡其國。更相稱美,推讓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舜亦不疑而皆用之。

然而後世不誚舜為二十二人朋黨所欺,而稱舜為聰明之聖者,以能辨君子與小人也。周武之世,舉其國之臣三千人共為一朋,自古為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興者,善人雖多而不厭也。

嗟呼!夫興亡治亂之跡,為人君者可以鑒矣!

譯文:

臣聽說關於朋黨的言論,是從很久之前就是有的,只是希望君主能分清他們是君子還是小人。

大概君子與君子因志趣一樣而成為朋友,而小人則是因為利益相同成為朋友。但是臣以為:小人不應該成為朋友,而君子才是,這是什麼原因呢?因為小人只是因為貪慕虛榮。

當他們利益相同的時候,只是暫時成為朋友,那是虛假的;等到他們見到利益而爭先恐後,或者利益已盡而交情已經不在的時候,就會反咬一口,即使是兄弟,也不會受到他們的庇護。所以說小人結交的朋友都是假的,他們只是暫時需要。

君子就不是這樣的,他們堅貞,守信用,他們自身修養高,所以志趣一致就能相互補益。用這些來為國家出力,那麼也能共同進步。始終如一,這就是君子的朋友啊。所以做君主的,要遠離小人,多用一些忠貞之人。

唐堯的時候,小人共工、驩兜等四人結為一個朋黨,君子八元、八愷等十六人結為一個朋黨。舜輔佐堯,斥退「四凶」的小人朋黨,而進用「元、愷」的君子朋黨,唐堯的天下因此非常太平。等到虞舜自己做了天子,皋陶、夔、稷、契等二十二人同時列位於朝廷。

他們互相推舉,互相謙讓,一共有二十二人結為朋友。但是虞舜全都進用他們,天下也因此得到大治。《尚書》上說:「商紂有億萬臣,是億萬條心;周有三千臣,卻是一條心。」商紂王的時候,億萬人各存異心,可以說不成朋黨了,於是紂王因此而亡國。

周武王的臣下,三千人結成一個大的團體,但周朝卻因此而興盛。後漢獻帝的時候,把天下名士都關押起來,把他們視作「黨人」。等到黃巾賊來了,漢王朝大亂,然後才悔悟,解除了黨錮釋放了他們,可是已經無可挽救了。唐朝的末期,逐漸生出朋黨的議論,到了昭宗時,把朝廷中的名士都殺害了,有的竟被投入黃河,說什麼「這些人自命為清流,應當把他們投到濁流中去」。唐朝也就滅亡了。

前代的君主,能使人異心不結為朋黨的,誰也不及商紂王。能禁絕好人結為朋黨的,誰也不及漢獻帝。能殺害「清流」們的朋黨的,誰也不及唐昭宗之時。但是都是因為這樣,才會滅亡。互相推舉謙讓而不疑忌的,誰也不及虞舜的二十二位大臣,虞舜也毫不猜疑地進用他們。但是後世並不譏笑虞舜被二十二人的朋黨所蒙騙,卻贊美虞舜是聰明的聖主,原因就在於他能認清君子和小人。周武王時,全國所有的臣下三千人結成一個朋黨,自古以來作為朋黨又多又大的,誰也不及周朝;然而周朝因此而興盛,原因就在於善良之士雖多卻不感到滿足。

前代治亂興亡的過程,為君主的可以做為借鑒了。

(5)誅心鎮小說免費擴展閱讀

《清世宗雍正全傳》是2012年企業管理出版社出版的圖書,作者是程軍川。

內容簡介:

雍正算得上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政治強人。他即位時已是不惑之年,人生閱歷和政治經驗相當豐富。尤其是在爭奪儲位的斗爭中,他深切地感受到政治的險惡,體察到世態的炎涼,認識到現存制度和政治上的缺失。這種鍛煉和經驗在歷代守成之君中是不多見的。

雍正對清朝的貢獻在於:使康熙開創的盛世由後期的停滯再度走上發展之路,並為乾隆鼎盛局面的到來奠定了雄厚的基礎。所以,後世說的「康乾盛世」完整地說應該是「康雍乾盛世」。

圖書目錄:

第一章 奪儲大戰

第一節 康熙子多

第二節 坐看虎鬥

第三節 暗中使勁

第四節 雍正登基

第二章 凌逼弟輩

第一節 允褪守陵

第二節 徐圖允禊

第三節 御制朋黨論

第四節 重用允祥

第三章 政治強人

第一節 城府深厚

第二節 密折

第三節 軍機處

第四節 整頓八旗

第五節 總攬萬機

第四章 銳意改革

第一節 忠、公、誠、能

第二節 廣招人才

第三節 反貪腐

第四節 滿漢問題

第五節 移風易俗

第六節 秘密建儲

第七節 賦稅改革

第五章 權術御下

第一節 兔死狗烹

第二節 束下

第三節 文字獄

第四節 用人以疑

第六章 安邊

第一節 平定西北

第二節 改土歸流

第三節 以和為貴


參考資料來自:網路-清世宗雍正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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