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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叔難下小說免費下載

發布時間: 2022-08-16 19:36:51

Ⅰ 城南舊事 (林海音) 全文下載(發至[email protected])

城南舊事 林海音

目錄

惠安館傳奇 一 二 三 四 五

我們看海去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蘭姨娘 一 二 三 四

驢打滾兒

爸爸的花兒落了 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惠安館傳奇



太陽從大玻璃窗透進來,照到大白紙糊的牆上,照到三屜桌上,照到我的小床上來了。我醒了,還躺在床上,看那道太陽光里飛舞著的許多小小的,小小的塵埃。宋媽過來撣窗檯,撣桌子,隨著雞毛撣子的舞動,那道陽光里的塵埃加多了,飛舞得更熱鬧了,我趕忙拉起被來蒙住臉,是怕塵埃把我嗆得咳嗽。

宋媽的雞毛撣子輪到來撣我的小床了,小床上的稜稜角角她都撣到了,撣子把兒碰在床欄上,格格地響,我想罵她,但她倒先說話了:

「還沒睡夠哪!」說著,她把我的被大掀開來,我穿著絨褂褲的身體整個露在被外,立刻就打了兩個噴嚏。她強迫我起來,給我穿衣服。印花斜紋布的棉襖棉褲,都是新做的,棉褲筒多可笑,可以直立放在那裡,就知道那棉花夠多厚了。

媽正坐在爐子邊梳頭,傾著身子,一大把頭發從後脖子順過來,她就用篦子篦呀篦呀的,爐上是一瓶玫瑰色的發油,天氣冷,油凝住了,總要放在爐子上化一化才能擦。

窗外很明亮,干禿的樹枝上落著幾只不怕冷的小鳥,我在想,什麼時候那樹上才能長滿葉子呢?這是我們在北京過的第一個冬天。

媽媽還說不好北京話,她正在告訴宋媽,今天買什麼菜。媽不會說「買一斤豬肉,不要太肥。」她說:「買一斤租漏,不要太回。」

宋媽梳完了頭,用她的油手抹在我的頭發上,也給我梳了兩條辮子。我看宋媽提著籃子要出去了,連忙喊住她:

「宋媽,我跟你去買菜。」

宋媽說:「你不怕惠難館的瘋子?」

宋媽是順義縣的人,她也說不好北京話,她說成「惠難館」,媽說成「灰娃館」,爸說成「飛安館」,我隨著胡同里的孩子說「惠安館」,到底哪一個對,我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怕惠安館的瘋子?她昨天還沖我笑呢!她那一笑真有意思,要不是媽緊緊拉著我的手,我就會走過去看她,跟她說話了。

惠安館在我們這條胡同的最前一家,三層石台階上去,就是兩扇大黑門凹進去,門上橫著一塊匾,路過的時候爸爸教我念過:「飛安會館」。爸說裡面住的都是從「飛安」那個地方來的學生,像叔叔一樣,在大學里念書。

「也在北京大學?」我問爸爸。

「北京的大學多著呢,還有清華大學呀!燕京大學呀!」

「可以不可以到飛安不,惠安館里找叔叔們玩一玩?」

「做晤得!做晤得!」我知道,我無論要求什麼事,爸終歸要拿這句客家話來拒絕我。我想總有一天我要邁上那三層台階,走進那黑洞洞的大門里去的。

惠安館的瘋子我看見好幾次了,每一次只要她站在門口,宋媽或者媽就趕快捏緊我的手,輕輕說:「瘋子!」我們便擦著牆邊走過去,我如果要回頭再張望一下時,她們就用力拉我的胳臂制止我。其實那瘋子還不就是一個梳著油松大辮子的大姑娘,像張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樣!她總是倚著門牆站著,看來來往往過路的人。

是昨天,我跟著媽媽到騾馬市的佛照樓去買東西,媽是去買擦臉的鴨蛋粉,我呢,就是愛吃那裡的八珍梅。我們從騾馬市大街回來,穿過魏染胡同,西草廠,到了椿樹胡同的井窩子,井窩子斜對面就是我們住的這條胡同。剛一進胡同,我就看見惠安館的瘋子了,她穿了一件絳紫色的棉襖,黑絨的毛窩,頭上留著一排劉海兒,辮子上扎的是大紅絨繩,她正把大辮子甩到前面來,兩手玩弄著辮梢,愣愣地看著對面人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洋槐。干樹枝子上有幾只烏鴉,胡同里沒什麼人。

媽正低頭嘴裡念叨著,準是在算她今天共買了多少錢的東西,好跟無事不操心的爸爸報帳,所以媽沒留神已經走到了「灰娃館」。我跟在媽的後面,一直看瘋子,竟忘了走路。這時瘋子的眼光從洋槐上落下來,正好看到我,她眼珠不動地盯著我,好像要在我的臉上找什麼。她的臉白得發青,鼻子尖有點紅,大概是冷風吹凍的,尖尖的下巴,兩片薄嘴唇緊緊地閉著。忽然她的嘴唇動了,眼睛也眨了兩下,帶著笑,好像要說話,弄著辮梢的手也向我伸出來,招我過去呢。不知怎麼,我渾身大大地打了一個寒戰,跟著,我就隨著她的招手和笑意要向她走去。可是媽回過頭來了,突然把我一拉:

「怎麼啦,你?」

「嗯?」我有點迷糊。媽看了瘋子一眼,說:

「為什麼打哆嗦?是不是怕是不是要溺尿?快回家!」我的手被媽使勁拖拉著。

回到家來,我心裡還惦念著瘋子的那副模樣兒。她的笑不是很有意思嗎?如果我跟她說話我說:「嗯!」她會怎麼樣呢?我愣愣地想著,懶得吃晚飯,實在也是八珍梅吃多了。但是晚飯後,媽對宋媽說:

「英子一定嚇著了。」然後給我沏了碗白糖水,叫我喝下去,並且命令我鑽被窩睡覺。

這時,我的辮子梳好了,追了宋媽去買菜,她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她的那條惡心的大黑棉褲,那麼厚,那麼肥,褲腳縛著。別人告訴媽說,北京的老媽子很會偷東西,她們偷了米就一把一把順著褲腰裝進褲兜子,剛好落到縛著的褲腳管里,不會漏出來。我在想,宋媽的肥褲腳里,不知道有沒有我家的白米?

經過惠安館,我向裡面看了一下,黑門大開著,門道里有一個煤球爐子,那瘋子的媽媽和爸爸正在爐邊煮什麼。大家都管瘋子的爸爸叫「長班老王」,長班就是給會館看門的,他們住在最臨街的一間屋子。宋媽雖然不許我看瘋子,但是我知道她自己也很愛看瘋子,打聽瘋子的事,只是不許我聽我看就是了。宋媽這時也向惠安館里看,正好瘋子的媽媽抬起頭來,她和宋媽兩人同時說「吃了嗎?您!」爸爸說北京人一天到晚閑著沒有事,不管什麼時候見面都要問吃了沒有。

出了胡同口往南走幾步,就是井窩子,這里滿地是水,有的地方結成薄薄的冰,獨輪的水車來一輛去一輛,他們扭著屁股推車,車子吱吱口丑口丑的響,好刺耳,我要堵起耳朵啦!井窩子有兩個人在向深井裡打水,水打上來倒在一個好大的水槽里,推水的人就在大水槽里接了水再送到各家去。井窩子旁住著一個我的朋友和我一般高的妞兒。我這時停在井窩子旁邊不走了,對宋媽說:

「宋媽,你去買菜,我等妞兒。」

妞兒,我第一次是在油鹽店裡看見她的。那天她兩只手端了兩個碗,拿了一大枚,又買醬,又買醋,又買蔥,伙計還逗著說:「妞兒,唱一段才許你走!」妞兒眼裡含著淚,手搖晃著,醋都要灑了,我有說不出的氣惱,一下竄到妞兒身旁,插著腰問他們:

「憑什麼?」

就這樣,我認識了妞兒。

妞兒只有一條辮子,又黃又短,像媽在土地廟給我買的小狗的尾巴。第二次看見妞兒,是我在井窩子旁邊看打水。她過來了,一聲不響地站在我身邊,我們倆相對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好。等一會兒,我就忍不住去摸她那條小黃辮子了,她又向我笑了笑,指著後面,低低的聲音說:

「你就住在那條胡同里?」

「嗯。」我說。

「第幾個門?」

我伸出手指頭來算了算:

「一,二,三,四,第四個門。到我們家去玩。」

她搖搖頭說:「你們胡同里有瘋子,媽不叫我去。」

「怕什麼,她又不吃人。」

她仍然是笑笑的搖搖頭。

妞兒一笑,眼底下鼻子兩邊的肉就會有兩個小漩渦,很好看,可是宋媽竟跟油鹽店的掌櫃說:

「這孩子長得俊倒是俊,就是有點薄,眼睛太透亮了,老像水汪著,你看,眼底下有兩個淚坑兒。」

我心裡可是有說不出的喜歡她,喜歡她那麼溫和,不像我一急宋媽就罵我的:「又跳?又跳?小暴雷。」那天她跟我在井窩子邊站一會兒,就小聲地說:「我要回去了,我爹等著我吊嗓子。趕明兒見!」

我在井窩子旁跟妞兒見過幾次面了,只要看見紅棉襖褲從那邊閃過來,我就滿心的高興,可是今天,等了好久都不見她出來,很失望,我的絨褂子口袋裡還藏著一小包八珍梅,要給妞兒吃的。我摸摸,發熱了,包的紙都破爛了,粘乎乎的,宋媽洗衣服時,我還得挨她一頓罵。

我覺得很沒意思,往回家走,我本來想今天見妞兒的話,就告訴她一個好主意,從橫胡同穿過到我家,就用不著經過惠安館,不用怕看見瘋子了。

我低頭這么想著,走到惠安館門口了。

「嘿!」

嚇了我一跳!正是瘋子。咬著下嘴唇,笑著看我。她的眼睛真透亮,一笑,眼底下就像宋媽說的,怎麼也有兩個淚坑兒呀!我想看清楚她,我是多麼久以前就想看清楚她的。我不由得對著她的眼神走上了台階。太陽照在她的臉上,常常是蒼白的顏色,今天透著亮光了。她揣在短棉襖里的手伸出來拉住我的手,那麼暖,那麼軟。我這時看看胡同里,沒有一個人走過。真奇怪,我現在怕的不是瘋子,倒是怕人家看見我跟瘋子拉手了。

「幾歲了?」她問我。

「嗯六歲。」

「六歲!」她很驚奇地叫了一聲,低下頭來,忽然撩起我的辮子看我的脖子,在找什麼。「不是。」她喃喃地自己說話,接著又問我:

「看見我們小桂子沒有?」

「小桂子?」我不懂她在說什麼。

這時大門里瘋子的媽媽出來了,皺著眉頭怪著急地說:「秀貞,可別把人家小姑娘嚇著呀!」又轉過臉來對我說:

「別聽她的,胡說呢!回去吧!等回頭你媽不放心,嗯,聽見沒有?」她說著,用手揚了揚,叫我回去。

我抬頭看著瘋子,知道她的名字叫秀貞了。她拉著我的手,輕搖著,並不放開我。她的笑,增加了我的勇氣,我對老的說:

「不!」

「小南蠻子兒!」秀貞的媽媽也笑了,輕輕地指點著我的腦門兒,這準是一句罵我的話,就像爸爸常用看不起的口氣對媽說「他們這些北仔鬼」是一樣的吧!

「在這玩不要緊,你家來了人找,可別賴是我們姑娘招的你。」

「我不說的啦!」何必這么囑咐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都知道。媽媽打了一隻金鐲子,藏在她的小首飾箱里,我從來不會告訴爸爸。

「來!」秀貞拉著我往裡走,我以為要到裡面那一層一層很深的院子里去找上大學的叔叔們玩呢,原來她把我帶進了他們住的門房。

屋裡可不像我家裡那麼亮,玻璃窗小得很,臨窗一個大炕,炕中間擺了一張矮桌,上面堆著活計和針線盒子。秀貞從矮桌上拿起了一件沒做完的衣服,朝我身上左比右比,然後高興地對走進來的她的媽媽說:

「媽,您瞧,我怎麼說的,剛合適!那麼就開領子吧。」說著,她又找了一根繩子繞著我的脖子量,我由她擺布,只管看牆上的那張畫,那畫的是一個白胖大娃娃,沒有穿衣服,手裡捧著大元寶,騎在一條大大的紅魚上。

秀貞轉到我的面前來,看我仰著頭,她也隨著我的眼光看那張畫,滿是那麼回事地說:

「要看炕上看去,看我們小桂子多胖,那陣兒才八個月,騎著大金魚,滿屋裡轉,玩得飯都不吃,就這么淘……」

「行啦行啦!不害臊!」秀貞正說得高興,我也聽得糊里糊塗,長班老王進來了,不耐煩地瞪了秀貞一眼說她。秀貞不理會她爸爸,推著我脫鞋上炕,湊近在畫下面,還是只管說:

「飯不吃,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跑,老是急著找她爹去,我說了多少回都不聽,我說等我給多做幾件衣服穿上再去呀!今年的襯褂倒是先做好了,背心就差縫鈕子了。這件棉襖開了領子馬上就好。可急的是什麼呀!真叫人納悶兒,到底是怎麼檔子事兒……」她說著說著不說了,低著頭在想那納悶兒的事,一直發愣。我想,她是在和我玩「過家家兒」吧?她媽不是說她胡說嗎?要是過家家兒,我倒是有一套玩意兒,小手錶,小算盤,小鈴鐺,都可以拿來一起玩。所以我就說:

「沒關系,我把手錶送給小桂子,她有了表就有一定時候回家了。」可是,這時我倒想起媽會派宋媽來找我,便又說「我也要回家了。」

秀貞聽我說要走,她也不發愣了,一面隨著我下了炕,一面說:「那敢情好,先謝謝你啦!看見小桂子叫她回來,外面冷,就說我不罵她,不用怕。」

我點了點頭,答應她,真像有那麼一個小桂子,我認識的。

我一邊走著一邊想,跟秀貞這樣玩,真有意思;假裝有一個小桂子,還給小桂子做衣服。為什麼人家都不許他們的小孩子跟秀貞玩呢?還管她叫瘋子?我想著就回頭去看,原來秀貞還倚著牆看我呢!我一高興就連跑帶跳地回家來。

宋媽正在跟一個老婆子換洋火,房檐底下堆著字紙簍、舊皮鞋、空瓶子。

我進了屋子就到小床前的櫃里找出手錶來。小小圓圓的金錶,鑲著幾粒亮亮的鑽石,上面的針已經不能走動了,媽媽說要修理,可一直放著,我很喜歡這手錶,常常戴在手上玩,就歸了我了。我正站在三屜桌前玩弄著,忽然聽見窗外宋媽正和老婆子在說什麼,我仔細聽,宋媽說:

「後來呢?」

「後來呀,」換洋火的老婆子說:「那學生一去到如今就沒回來!臨走的時候許下的,回他老家賣田賣地,過一個月就回來明媒正娶她。好嘛!這一等就是六年啦!多傻的姑娘,我眼瞧著她瘋的。……」

「說是怎麼著?還生了個孩子?」

「是呀!那學生走的時候,姑娘她媽還不知道姑娘有了,等到現形了,這才趕著送回海淀義地去生的。」

「義地?」

「就是他們惠安義地,惠安人在北京死了就埋在他們惠安義地里。原來王家是給義地看墳的,打姑娘的爺爺就看起,後來又讓姑娘她爹來這兒當長班,誰知道出了這么檔子事兒。」

「他們這家子倒是跟惠難有緣,惠難離咱們這兒多遠哪?怎麼就一去不回頭了呢?」

「可遠嘍!」

「那麼生下來的孩子呢?」

「孩子呀,一落地就裹包裹包,趁著天沒亮,送到齊化門城根底下啦!反正不是讓野狗吃了,就是讓人撿去了唄!」

「姑娘打這兒就瘋啦?」

「可不,打這兒就瘋了!可憐她爹媽,這輩子就生下這么個姑娘,唉!」

兩個人說到這兒都不言語了,我這時已經站到屋門口傾聽。宋媽正數著幾包紅頭洋火,老婆子把破爛紙往她的大筐里塞呀塞呀!鼻子里吸溜著清鼻涕。宋媽又說:

「下回給帶點刨花來。那你跟瘋子她們是一地兒的人呀?」

「老親嘍!我大媽娘家二舅屋裡的三姐算是瘋子她二媽,現在還在看墳,他們說的還有錯兒嗎?」

宋媽一眼看見了我,說:

「又聽事兒,你。」

「我知道你們說誰。」我說。

「說誰?」

「小桂子她媽。」

「小桂子她媽?」宋媽哈哈大笑,「你也瘋啦?哪兒來的小桂子她媽呀?」

我也哈哈笑了,我知道誰是小桂子她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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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暖和多了,棉襖早就脫下來,夾襖外面早晚涼就罩上一件薄薄的棉背心,又輕又軟。我穿的新布鞋,前頭打了一塊黑皮子頭,老王媽秀貞她媽,看見我的新鞋說:

「這雙鞋可結實,把我們家的門坎踢爛了,你這雙鞋也破不了!」

惠安館我已經來熟了,會館的大門總是開著一扇,所以我隨時可以溜進來。我說溜進來,因為我總是背著家裡的人偷著來的,他們只知道我常常是隨著宋媽買菜到井窩子找妞兒,一見宋媽進了油鹽店,我就回頭走,到惠安館來。

我今天進了惠安館,秀貞不在屋裡。炕桌上擺著一個大玻璃缸,裡面是幾條小金魚,游來游去。我問王媽:

「秀貞呢?」

「跨院里呢!」

「我去找她。」我說。

「別介,她就來,你這兒等著,看金魚吧!」

我把鼻子頂著金魚缸向里看,金魚一邊游一邊嘴巴一張一張地在喝水,我的嘴也不由得一張一張地在學魚喝水。有時候金魚游到我的面前來,隔著一層玻璃,我和魚鼻子頂牛兒啦!我就這么看著,兩腿跪在炕沿上,都麻了,秀貞還不來。

我翻腿坐在炕沿上,又等了一會,還不見秀貞來,我急了,溜出了屋子,往跨院里去找她。那跨院,彷彿一直都是關著的,我從來也沒見過誰去那裡。我輕輕推開跨院門進去,小小的院子里有一棵不知什麼樹,已經長了小小的綠葉子了。院角地上是乾枯的落葉,有的爛了。秀貞大概正在打掃,但是我進去時看見她一手拿著掃帚倚在樹幹上,一手掀起了衣襟在擦眼睛,我悄悄走到她跟前,抬頭看著她。她也許看見我了,但是沒理會我,忽然背轉身子去,伏著樹乾哭起來了,她說:

「小桂子,小桂子,你怎麼不要媽了呢?」

那聲音多麼委屈,多麼可憐啊!她又哭著說:

「我不帶你,你怎麼認得道兒,遠著呢!」

我想起媽媽說過,我們是從很遠很遠的家鄉來的,那裡是個島,四面都是水,我們坐了大輪船,又坐大火車,才到這個北京來。我曾問媽媽什麼時候回去,媽說早著呢,來一趟不容易,多住幾年。那麼秀貞所說的那個遠地方,是像我們的島那麼遠嗎?小桂子怎麼能一個人跑了去?我替秀貞難過,也想念我並不認識的小桂子,我的眼淚掉下來了。在模模糊糊的淚光里,我彷彿看見那騎著大金魚的胖娃娃,是什麼也沒穿啊!

我含著眼淚,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氣,為的不讓我自己哭出來,我揪揪秀貞褲腿叫她:

「秀貞!秀貞!」

她停止了哭聲,滿臉淚蹲下來,摟著我,把頭埋在我的前胸擦來擦去,用我的夾襖和軟軟的背心,擦幹了她的淚,然後她仰起頭來看看我笑了,我伸出手去調順她的揉亂的劉海兒,不由得說:

「我喜歡你,秀貞。」

秀貞沒有說什麼,吸溜著鼻涕站起來。天氣暖和了,她也不穿縛腿棉褲了,現在穿的是一條肥肥的散腿褲。她的腿很瘦嗎?怎麼風一吹那褲子,顯得那麼晃盪。她混身都瘦的,剛才蹲下來伏在我的胸前時,我看那塊後脊背,平板兒似的。

秀貞拉著我的手說:

「屋裡去,幫著拾掇拾掇。」

小跨院里只有這么兩間小房,門一推吱吱口丑口丑的一串尖響,那聲音不好聽,好像有一根刺扎在人心上。從太陽地里走進這陰暗的屋裡來,怪涼的。外屋裡,整整齊齊地擺著書桌,椅子,書架,上面滿是灰土,我心想,應該叫我們宋媽來給撣撣,準保揚起滿屋子的灰。爸爸常常對媽說,為什麼宋媽不用濕布擦,這樣大撣一陣,等一會兒,灰塵不是又落回原來的地方了嗎?但是媽媽總請爸爸不要多嘴,她說這是北京規矩。

走進裡屋去,房間更小一點,只擺了一張床,一個茶幾。床上有一口皮箱,秀貞把箱子打開來,從裡面拿出一件大棉袍,我爸爸也有,是男人的。秀貞把大棉袍抱在胸前,自言自語地說:

「該翻翻添點棉花了。」

她把大棉袍抱出院子去曬,我也跟了去。她進來,我也跟進來。她叫我和她把箱子抬到院子太陽底下曬,裡面只有一雙手套,一頂呢帽和幾件舊內衣。她很仔細地把這幾件零碎衣物攤開來,並且拿起一件條子花紋的褂子對我說:

「我瞧這件褂子只能給小桂子做夾襖里子了。」

「可不是,」我翻開了我的夾襖里給秀貞看:「這也是用我爸爸的舊衣服改的。」

「你也是用你爸爸的?你怎麼知道這衣服就是小桂子她爹的?」秀貞微笑著瞪眼問我,她那樣子很高興,她高興我就高興,可是我怎麼會知道這是小桂子她爹的?她問得我答不出,我斜著頭笑了,她逗著我的下巴還是問:

「說呀!」

我們倆這時是蹲在箱子旁,我很清爽地看著她的臉,劉海兒被風吹倒在一邊,她好像一個什麼人,我卻想不出。我 回答她說:

「我猜的。那麼」我又低聲地問她:「我管小桂子她爹叫什麼呀?」

「叫叔叔呀!」

「我已經有叔叔了。」

「叔叔還嫌多?叫他思康叔叔好了,他排行第三,叫他三叔也行。」 「思康三叔,」我嘴裡念著,「他幾點鍾回家?」

「他呀,」秀貞忽然站起來,緊皺著眉毛斜起頭在想,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快了。走了有個把月了。」

說著她又走進屋,我再跟進去,弄這弄那,又跟出來,搬這搬那,這樣跟出跟進忙得好高興。秀貞的臉這時粉嘟嘟的了,鼻頭兩邊也抹了灰土,鼻子尖和嘴唇上邊滲著小小的汗珠,這樣的臉看起來真好看。

秀貞用袖子抹著她鼻子上的汗,對我說:「英子,給我打盆水來會不會?屋裡要擦擦。」

我連忙說:

「會,會。」 跨院的房子原和門房是在一溜沿的,跨院多了一個門就是了,水缸和盆就放在門房的房檐下。我掀開水缸的蓋子,一勺勺地往臉盆里舀水,聽見屋裡有人和秀貞的媽說話:

「姑娘這程子可好點了嗎?」

「唉!別提了,這程子又鬧了,年年開了春就得鬧些日子,這兩天就是哭一陣子笑一陣子的,可怎麼好!真是……」

「這路毛病就是春天犯得凶。」

我端了一盆水,連晃連灑,潑了我自己一身水,到了跨院屋裡,也就剩不多了。把盆放在椅子上,忽然不知哪兒飄來炒菜香,我聞著這味兒想起了一件事,便對秀貞說:

「我要回家了。」

秀貞沒聽見,只管在抽屜里翻東西。

我是想起回家吃完飯還要到橫胡同去等妞兒,昨天約會好了的。

又涼又濕的褲子,貼在我的腿上,一進門媽媽就罵了:

「就在井窩子玩一上午?我還以為你掉到井裡去了呢?看弄這么一身水!」媽一邊給我換衣服,一邊又說:「打聽打聽北京哪個小學好,也該送進學堂了,聽說廠甸那個師大附小還不錯。」

媽這么說著,我才看見原來爸爸也已經回來了,我弄了一身水,怕爸爸要打罵我,他厲害得很,我縮頭看著爸爸,准備挨打的姿勢,還好他沒注意,吸著煙卷在看報,漫應著說: 「還早呢,急什麼。」

「不送進學堂,她滿街跑,我看不住她。」

「不聽話就打!」爸的口氣好像很兇,但是隨後卻轉過臉來向我笑笑,原來是嚇我呢!他又說:「英子上學的事,等她叔叔來再對他說,由他去管吧!」

吃完飯我到橫胡同去接了妞兒來,天氣不冷了,我和妞兒到空閑著的西廂房裡玩,那裡堆著拆下來的爐子、煙筒,不用的桌椅和床鋪。一隻破藤箱子里,養了最近買的幾只剛孵出來的小油雞,那柔軟的小黃絨毛太好玩了,我和妞兒蹲著玩弄箱里的幾只小油雞。看小雞啄米吃,總是吃,總是吃,怎麼不停啊!

小雞吃不夠,我們可是看夠了,蓋上藤箱,我們站起來玩別的。拿兩個制錢穿在一根細繩子上,手提著,我們玩踢制錢,每一踢,兩個制錢打在鞋幫上「嗒嗒」地響。妞兒踢時腰一扭一扭的,顯得那麼嬌。 這一下午玩得好快樂,如果不是妞兒又到了她吊嗓子的時候,我們不知要玩到多麼久。

爸爸今天買來了新的筆和墨,還有一疊紅描字紙。晚上,在煤油燈底下,他教我描,先念那上面的字:「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爸爸說:

「你一天要描一張,暑假以後進小學,才考得上。」

早上我去惠安館找秀貞,下午妞兒到西廂房裡來找我,晚上描紅字,我這些日子就這么過的。 小油雞的黃毛上長出短短的翅膀來了,我和妞兒喂米喂水又喂菜,宋媽說不要把小雞肚子撐壞了,也怕被野貓給叼了去,就用一塊大石頭壓住藤箱蓋子,不許我們隨便掀開。

妞兒和我玩的時候,嘴裡常常哼哼唧唧的,那天一高興,她竟扭起來了,她扭呀扭呀比來比去,嘴裡唱著:「……開哀開門嗯嗯兒,碰見張秀才哀哀……」

「你唱什麼?這就是吊嗓子嗎?」我問

「我唱的是打花鼓。」妞兒說。

她的興致很好,只管輕輕地唱下去,扭下去,我在一旁看傻了。她忽然對我說:「來!跟我學,我教你。」 「我也會唱一種歌,」不知怎麼,我想我也應當現一現我的本事,一下子想起了爸爸有一回和客人談天數唱的一隻歌,後來爸曾教了我,媽還說爸爸教我這種歌真是沒大沒小呢!

「那你唱,那你唱。」妞兒推著我,我卻又不好意思唱了,她一定要我唱,我只好結結巴巴地用客家話念唱起來:

「想來么事想心肝,緊想心肝緊不安!我想心肝心肝想,正是心肝想心肝……」

我還沒數完呢,妞兒已經笑得擠出了眼淚,我也笑起來了,那幾句詞兒真拗嘴。

「誰教你的?什麼心肝想心肝,心想心肝想的,哈哈哈!這是哪國的歌兒呀!」 我們倆摟在一堆笑,一邊瞎說著心肝心肝的,也鬧不清是什麼意思。

我們真快樂,胡說,胡唱,胡玩,西廂房是我們的快樂窩,我連做夢都想著它。妞兒每次也是玩得夠不夠的才看看窗外,忽然叫道:「可得回去了!」說完她就跑,急得連「再見」都來不及說。

忽然一連幾天,橫胡同里接不到妞兒了,我是多麼的失望,站在那裡等了又等。我慢慢走向井窩子去,希望碰見她,可是沒有用。下午的井窩子沒那麼熱鬧了,因為送水的車子都是上午來,這時只有附近人家自己推了裝著鉛桶的小車子來買水。

我看見長班老王也推了小車子來,他一趟一趟來好幾趟了,見我一直站在那裡,奇怪地問我: 「小英子,你在這兒發什麼傻?」

我沒有說什麼,我自己心裡的事,自己知道。我說:

「秀貞呢?」我想如果等不到妞兒,就去找秀貞,跨院里收拾得好乾凈了。但是老王沒理我,他裝滿了兩桶水,就推走了。

我正在猶豫著怎麼辦的時候,忽然從西草廠口上,轉過來一個熟悉的影子,那正是妞兒,我多高興!我跑著迎上去,喊道:「妞兒!妞兒!」她竟不理我,就像不認識我,也像沒聽見有人叫她。我很奇怪,跟在她身邊走,但她用手輕輕趕開我,皺著眉頭眨眼,意思叫我走開。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她身後幾步遠有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藍布大褂,手提著一個臟了的長布口袋,袋口上露出來我看見是胡琴。 我想這一定是妞兒的爸爸。妞兒常說「我怕我爹打」,「我怕我爹罵」的話,我現在看那樣子就知道我不能跟妞兒再說話了,便轉身走回家,心裡好難受。我口袋裡有一塊化石,可以在磚上寫出白字來,我掏出來,就不由得順著人家的牆上一直畫下去,畫到我家的牆上。心裡想著如果沒有妞兒一起玩,是多麼沒有意思呢!

我剛要叫門,忽然聽見橫胡同里咚咚咚有人跑步聲,原來是妞兒氣喘。

Ⅱ 帝王業番外txt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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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大宋帝國風雲錄電子書txt全集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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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末年,靖康之役,讓原本孱弱的宋帝國雪上加霜,搖搖欲墜。李虎,一個穿越者的後代,橫空出現在這個動盪不安充滿變數的年代,試看他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改寫這段宋帝國的恥辱史。從三人建軍,到麾下千軍萬馬;從一個眾人欺凌的傀儡,到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的霸主。李虎,以超越時代的前瞻性,直面閃爍在北宋末年歷史天空上的眾星。岳飛,宗澤,李綱,金兀術,耶律大石,秦檜,這些在李虎父親故事裡流傳的人物,悉數登上時代的舞台。這里有被金人嘆為「撼山易,憾岳家軍難」的岳家軍;有壯志飢餐胡虜肉,談笑渴飲匈奴血的豪情壯志;更有馬踏聯營,千騎卷平岡的壯麗戰爭場面。正所謂勝百人者為豪,勝千人者為傑,勝萬人者為英雄,群雄競逐天下亂,風起雲飛定江山。操戈被甲,萬騎呼嘯,盡在《大宋帝國風雲錄》。

Ⅳ 假面騎士的主人公到底是誰

《假面騎士Decade》主角,《假面騎士Zi-O》重要角色。一位失憶的青年,沒有自己過去的記憶。是一個「除了攝影什麼都會的男人」。愛好攝影,然而永遠拍不出正常的照片,據本人稱是世界拒絕被其拍下。口頭禪如下:大概明白了和我只是個路過的假面騎士,給我記好了。

2、翔太郎

左翔太郎,日本特攝劇《假面騎士W》中的人物。他自稱是「硬漢偵探」,但有時會受情感因素而改變做法,從小就非常熱愛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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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騎士幻想夜全文下載!!!!!!急急急急急!!!

三本合一要的話趕快補充時間後補充你的郵箱,我發給你,但是番外篇很短,所以我貼在這里你自己復制過去好了,呵呵``

(紫荊雲唯一ID:zzn001)
萬葉學院。
現在正是七月間,整個夏天最熱的時候。夏季特有的酷熱籠罩了整個J市,樹枝上的夏蟬叫得有些撕心裂肺,聽起來讓人更是心煩意亂。枝頭的樹葉也是打著卷兒的樣子。
漸漸和暖的風捲起正站在樹蔭下發呆的那個黑發女孩的衣角,如情人親吻般熱烈的陽光照在她身上。
「林零,你在這里蘑菇什麼啊!快點過來,大家都等著你一起拍畢業照呢!」一個長發女孩神采飛揚的跑了過來。
「嗯,這就去。」林零抬起頭笑了笑,郭婷還是一樣這么有精神。
「還沒恭喜你呢,林零,你居然考上了這么有名的大學,真是厲害。」郭婷沖著她眨眨眼。「哈哈~你的白馬王子什麼時候再來看你?」
林零的臉微微一紅,思緒不由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個夏天。
當亞瑟那樣不可思議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連心臟也差一點在瞬間停止跳動。他真的來到了她的世界。
「對了。你到現在都還沒交代到底怎麼認識他的哦。要知道他可是英國威敏斯特公爵的長子。是個貨真價實的貴族吶。之前怎麼可能有機會和你認識呢?」郭婷露出了一臉的好奇。這個問題她已經問了不下100次。不過每次都得不到明確的答案。
林零訕訕的笑了起來,說實話,對於這一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總不能告訴郭婷亞瑟王是游戲里的人物,包括他們自己全都是游戲里的人物吧。這種SHOCK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其實上次和亞瑟見過一面之後,她很快就回國了。要是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有很多事情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容易。這一年她為了考上名牌大學拚命努力,而亞瑟也努力用最短的時間熟悉現代的生活,所以兩人幾乎都沒怎麼見面,平時也是通過MSM和電話聯系的。不過她完全沒想到亞瑟這個傢伙學起現代的東西居然那麼快,像電腦,汽車之類的差不多一學就會。
雖然並不是經常在一起,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其實啊,我以前在夢里夢到過他,他也夢到了我,就那麼巧哦。可能我們前世是戀人吧。」林菱笑眯眯的胡亂編了一個理由。

「真的?」郭婷半信半疑的看著她,不由又哀嘆了一聲:「唉,怎麼我就夢不到這樣一個又帥又多金的白馬王子?!」
「你也會的啦。」林零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轉移了話題,「不是說要去拍照嗎?那就快點走啦。」
畢業班的學生紛紛在操場上拍照留念,拍完了集體照之後,大家就去找平時和自己關系不錯的同學,老師單獨在合影。這當中,人氣最旺的當然就是萬葉學院的絕代雙驕——齊文瑜和洛林老師。兩個帥哥被女生們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嚴密程度恐怕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哇,我也要和洛林老師合影啊啊!」郭婷在林零驚駭世俗的目光下以破釜沉舟的勇氣努力擠進了人牆……過了N分鍾,她終於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出來了,還帶著一臉滿足的笑容。
林零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這兩兄弟一直沉迷在這個游戲里了,恐怕就是享受這種被女孩子們包圍的感覺吧,哼哼。
半個小時後,女生們帶著各自的合影心滿意足的散開了,現場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兩個彷彿被辣手催花過的帥哥。
「老弟,你設置的這些女生也太誇張了吧。」洛林心有餘悸的拉了拉自己被扯掉紐扣的襯衫。
「哈,我那時日本少女漫畫看多了。」齊文瑜用優雅的姿勢整了整自己被摸成鳥巢造型的頭發,朝著他的臉上一指:「咦,老哥,你臉上有個口紅印哦。」
「啊啊!」洛林頓時大驚失色地捂著臉,「討厭,我的初吻是要留給怡妙的!」
「老哥,吻到臉上那不算。而且。」齊文瑜用同情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你都一把年紀了,居然初吻還沒送出去?」
洛林的臉一僵,隨即又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差點忘了,你的初吻好像小時候已經被我們那個來自洋蔥星球的表妹奪走了哦。」
「住口!」齊文瑜的臉色變得青一陣。白一陣

半年後。

J市最為有名的Knight餐廳。

雖然餐廳的門口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但還是有許多不甘心的食客們手腳並用地扒著窗口,流著口水從窗簾的縫隙里眼巴巴地望著裡面。

餐廳里燈火輝煌,裡面的裝飾完全是歐洲中世紀的風格,最醒目的就是大廳中央的一張大圓桌,可供上百人同時用餐。

「現在快手可真厲害,他開的這個餐館平時生意好得不得了,很多人從早上就開始排隊等座位了。」林零一邊在桌子上擺放著碗筷,一邊笑眯眯地說道。

「林零,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別忙了。反正就算你擺好了等下特里司一定也會重新再消毒一遍。我看啊……」凱正說著,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熟練地摁下接聽鍵,「喂?哦,今天我沒空。那個女明星的新聞你就繼續跟進吧,她今天晚上會和她的舊情人在百合花賓館幽會,到時逮她個正著,明天一定能上頭條。就這樣,拜。」

「哇,這你也查出來了,怪不得你短短幾個月就可以升為橘子報主編哦!」林零用超級佩服的目光盯著他。

「哼哼,那是當然。」凱得意地甩了一下頭發,「有什麼八卦可以逃過我的法眼!」

「我看也是……」林零乾笑,「對了,特里司呢?」「你知道他最近開的這個清潔公司生意很忙,不過應該很快就趕過來了。」

「哇,那他一定掙了很多錢吧?」

「切,你不知道吧,他一直在虧本啊。」凱壓低了聲音,「你也知道他的潔癖,人家一個小時搞定的工作,他要干三天,不虧才怪!」

林零露出一個完全明白的表情,順手打開了餐廳里的大屏幕電視。電視里正在播報最新的娛樂新聞。 「好萊塢著名影星高汶日前和玉女明星某某某傳出緋聞……但雙方當事人都否定了這個傳聞……」

「這是他的第幾次緋聞了……」林零無奈地搖了搖頭。高汶大叔投身影視圈之後,憑著無與倫比的美貌一路星運亨通,短短時間內就紅遍了世界。

「炒作,這都是炒作。」凱一臉認真地總結道。

畫面上正好切到高汶的鏡頭,他還是那麼的優雅華麗,聲音還是那麼成熟性感,「我再次重申,我一不拍吻戲,二不拍床戲,三不拍露點的戲。」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有N支話筒伸了過去,夾雜著女記者們興奮的聲音:「高汶先生,是不是怕你的女朋友生氣呢?」

「你們說呢?」高汶那翡翠色的眼波輕輕流轉,立刻在空氣里產生了幾萬伏的高壓,只聽一陣噼里啪啦,所有的男女老少通通被電暈了。

屏幕頓時變成了一片漆黑…… 「都已經快六點了,他們怎麼還沒來?」帕西法爾端著一盤龍蝦沙拉從廚房裡走出來,「我看以後要給他們每人都配一個保鏢。」「哈,小帕,你到哪裡都不忘推銷自己的公司啊,聽說生意很好呢,就連齊小三也請了你們的保鏢。」林零接過他手中的盤子,打趣道。

帕西法爾輕輕哼了一聲:「保護人比殺人麻煩多了,我看我可能還是比較適合混黑道。比如說義大利的黑手黨之類的……連組織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什麼?」林零可不能看著他往歪道上走。

他一臉嚴肅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KFN,怎麼樣?很酷吧?」

「呃?」林零不敢發表自己的意見,這個名字怎麼那麼耳熟?很容易被人認為是KFC的姐妹…… 「砰!」就在這時,門被撞開了,幾位帥哥狼狽不堪地沖了進來。

「高汶,小蘭,小司,小拉,這是怎麼回事?」林零驚訝地看著他們。

「還說呢,加拉哈德的這家餐館太有名了,門口全是等著明天開門的客人,想進來簡直就和打戰一樣!」高汶第一個抱怨道。他很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千萬不要被那些狗仔隊拍到我那麼狼狽的樣子。」

「這么多人碰了我,要命!凱,快把我放在這里的消毒水拿出來,我要用那些消毒水洗個澡!」特里司也一改平日的冷酷。「冷靜冷靜,小司,用消毒水洗澡會洗死人的。」凱趕緊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人——好多啊……」加瑞斯也忍不住開口,四周頓時寂靜,大家都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上帝!加瑞斯他剛才……居然多說了一個字!

「怎麼亞瑟他還沒有來?今天是零零的生日,居然遲到?」高汶湊到林零的身邊,「像這樣的男朋友,乾脆還是甩掉算了。」

「亞瑟最近剛剛接受了家族的房地產生意,忙一些也很正常。而且據說他們家族的死對頭最近變得超級難纏,自然要多花一點功夫才能搞定。不過我想一定是亞瑟為了准備你的禮物才多花了些時間。」蘭斯洛特笑了起來,淡淡的,如同春日和藹的陽光。

林零本來覺得有些失落,但聽小蘭這么一說,心情又好了起來。

「我這個大明星都沒這么忙呢,他怎麼——」

「高汶,快嘗嘗這好不好吃!」廚房出來的加拉哈德及時地將一個油炸春卷塞到他的嘴裡。

「咦?大家有沒有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凱豎起耳朵。

大家紛紛側耳傾聽,果然有一種類似馬達的轟鳴聲越來越響,似乎離這里越來越近……

「上帝,好像是飛機的聲音……」特里司也忘記了去換衣服。

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跑向後花園——

眼前的情景簡直就是飛沙走石,狂風大作……不過最勁爆的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中緩緩降落的一架直升機。直升機的門慢慢打開——

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位一頭金發的青年男子。他朝她升出手:「笨女人,過來,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林零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也朝著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兩人同時探尋到彼此的手,然後緊緊相扣。

「亞瑟,你要帶她去哪裡?」凱著急地喊道。

「我只是帶她去吃一頓晚餐。」亞瑟的回答令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盡管排場看起來很誇張,不過看來活動范圍還是在附近。

「那你吃完晚飯再來這里,我們等著你!」凱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了隆隆的機器聲中。

「亞瑟,我們去哪裡吃晚飯?小加這里不是很好嗎?干嗎要坐直升機?」林零不解的問道。

「每次你的問題都這么多。」亞瑟的臉上雖然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但眼底深處卻流轉出溫柔的光澤,「我們去吃晚餐的那家餐廳有些遠。」

「難道那家餐廳在隔壁城市?」

「那家餐廳,在愛琴海旁邊。」

「哦,愛琴海……啊啊啊?!什麼!!!」

在J市的一個高級住宅區,一段詭異的對話正在進行中。

「老哥,你是不是把原來的亞瑟王傳奇升級了?」

「是啊,現在他們可以在兩個世界來去自由了。」

「那暫時先別告訴他們。」

「對了,弟弟,你怎麼把黑公爵也弄過來了?」

「嘿嘿,這樣才更有意思嘛。」

「別告訴我你把摩根夫人和桂妮維婭也弄過來了……」

「呵呵……」

「你笑得好陰險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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Ⅵ 郭妮麻雀要革命番外篇:再見,記憶海的txt全集下載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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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要革命》的作者是郭妮。比杉菜更平凡、比杉菜更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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