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孑亂全文小說
1. 《瘋娘》原文
23年前,有個年輕的女子流落到我們村,蓬頭垢面,見人就傻笑,且毫不避諱地當眾小便。因此,村裡的媳婦們常對著那女子吐口水,有的媳婦還上前踹幾腳,叫她「滾遠些」。可她就是不走,依然傻笑著在村裡轉悠。那時,我父親已有35歲。他曾在石料場子幹活被機器絞斷了左手,又因家窮,一直沒娶媳婦。奶奶見那女子還有幾分姿色,就動了心思,決定收下她給我父親做媳婦,等她給我 家「續上香火」後,再把她攆走。父親雖老大不情願,但看著家裡這番光景,咬咬牙還是答應了。結果,父親一分未花,就當了新郎。
娘生下我的時候,奶奶抱著我,癟著沒剩幾顆牙的嘴,欣喜地說:「這瘋婆娘,還給我生了個帶把的孫子。」只是我一生下來,奶奶就把我抱走了,而且從不讓娘接近。娘一直想抱抱我,多次在奶奶面前吃力地喊:「給,給我……」奶奶沒理她。我那麼小,像個肉嘟嘟,萬一娘失手把我掉在地上怎麼辦?畢竟,娘是個瘋子。
每當娘有抱我的請求時,奶奶總瞪起眼睛訓她:「你別想抱孩子,我不會給你的。要是我發現你偷抱了他,我就打死你。即使不打死,我也要把你攆走。」奶奶說這話時,沒有半點兒含糊的意思。娘聽懂了,滿臉的惶恐,每次只是遠遠地看著我。盡管娘的奶脹得厲害,可我沒能吃到娘的半口奶水,是奶奶一匙一匙把我喂大的。奶奶說娘的奶水裡有「神經病」,要是傳染給我就麻煩了。那時,我家依然在貧困的泥潭裡掙扎。特別是添了娘和我後,家裡常常揭不開鍋。奶奶決定把娘攆走,因為娘不但在家吃「閑飯」,時不時還惹是生非。
一天,奶 奶煮了一大鍋飯,親手給娘添了一大碗,說:「媳婦兒,這個家太窮了,婆婆對不起你,吃完這碗飯,就去找個富點兒的人家過日子,以後也不準來了,啊?」娘剛扒了一大團飯在口裡,聽了奶奶下的「逐客令」顯得非常吃驚,一團飯就在嘴裡凝滯了。娘望著奶奶懷中的我,口齒不清地哀叫:「不,不要……」奶奶猛地沉下臉,拿出威嚴的家長作風厲聲吼到:「你這個瘋婆娘,叫什麼叫,叫下去沒你的好果子吃。你本來就是到處流浪的,我收留了你兩年了,你還要怎麼樣?吃完飯就走,聽到沒有?」說完奶奶從門後拿出一柄鋤,像余太君的龍頭杖似的往地上重重一磕,「咚」地發出一聲響。娘嚇了一大跳,怯怯地看著婆婆,又慢慢低下頭去看面前的飯碗,有淚水落在白花花的米飯上。在逼視下,娘突然有個很奇怪的舉動,她將碗中的飯分了一大半給另一隻空碗,然後可憐巴巴地看著奶奶。
奶奶呆了,原來,娘是向奶奶表示,每餐只吃半碗飯,只求別趕她走。心彷彿被人狠狠揪了幾把,奶奶也是女人,她的強硬態度也是裝出來的。奶奶別過頭,生生地將熱淚憋了回去,然後重新板起了臉說:「快吃快吃,吃了快走。在我家你會餓死的。」娘似乎絕望了,連那半碗飯也沒吃,朗朗蹌蹌地出了門,卻長時間站在門前不走。奶奶硬著心腸說:「你走,你走,不要回頭。天底下富裕人家多著呢!」
娘反而走攏來,一雙手伸向婆婆懷里,原來,娘想抱抱我。奶奶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襁褓中的我遞給了娘。娘第一次將我摟在懷里,咧開嘴笑了,笑得春風滿面。奶奶卻如臨大敵,兩手在我身下接著,生怕娘的瘋勁一上來,將我像扔垃圾一樣丟掉。娘抱我的時間不足三分鍾,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將我奪了過去,然後轉身進屋關上了門。
當我懵懵懂懂地曉事時,我才發現,除了我,別的小夥伴都有娘。我找父親要,找奶奶要,他們說,你娘死了。可小夥伴卻告訴我:「你娘是瘋子,被你奶奶趕走了。」我便找奶奶扯皮,要她還我娘,還罵她是「狼外婆」,甚至將她端給我的飯菜潑了一地。那時我還沒有「瘋」的概念,只知道非常想念她,她長什麼樣?還活著嗎?沒想到,在我六歲那年,離家5年的娘居然回來了。那天,幾個小夥伴飛也似地跑來報信:「小樹,快去看,你娘回來了,你的瘋娘回來了。」我喜得屁顛屁顛的,撒腿就往外跑,父親奶奶隨著我也追了出來。這是我有記憶後第
一次看到娘。她還是破衣爛衫,頭發上還有些枯黃的碎草末,天知道是在那個草堆里過的
夜。娘不敢進家門,卻面對著我家,坐在村前稻場的石磙上,手裡還拿著個臟兮兮的氣球。
當我和一群小夥伴站在她面前時,她急切地從我們中間搜尋她的兒子。娘終於盯住我,死死
地盯住我,裂著嘴叫我:「小樹……球……球」她站起來,不停地揚著手中的氣球,討好地
往我懷里塞。我卻一個勁兒地往後退。我大失所望,沒想到我 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這樣一副
形象。一個小夥伴在一旁起鬨說:「小樹,你現在知道瘋子是什麼樣了吧?就是你娘這樣
的。」 奶奶和父親卻把娘領進了門。當年,奶奶攆走娘後,她的良心受到了拷問,隨著一天天衰老,她的心再也硬不起來,所以主動留下了娘,而我老大不樂意,因為娘丟了我的面子。我從沒給娘好臉色看,從沒跟她主動說過話,更沒有喊她一聲「娘」,我們之間的交流是以我「吼」為主,娘是絕不敢頂嘴的。家裡不能白養著娘,奶奶決定訓練娘做些雜活。下地勞動時,奶奶就帶著娘出去「觀摩」,說不聽話就要挨打。
過了些日子,奶奶以為娘已被自己訓練得差不多了,就叫娘單獨出去割豬草。沒想到,娘只用了半小時就割了兩筐「豬草」。奶奶一看,又急又慌,娘割的是人家田裡正生漿拔穗的稻穀。奶奶氣急敗壞地罵她:「瘋婆娘穀草不分……」
奶奶正想著如何善後時,稻田的主人找來了,竟說是奶奶故意教唆的。奶奶火冒三丈,當著人家的面拿出根棒一下敲在娘的後腰上,說:「打死你這個瘋婆娘,你給老娘滾遠些……」娘雖瘋,疼還是知道的,她一跳一跳地躲著棒槌,口裡不停地發出「別、別……」的哀號。最後,人家看不過眼,主動說「算了,我們不追究了。以後把她看嚴點就是……」這場風波平息後,娘歪在地上抽泣著。我鄙夷地對她說:「草和稻子都分不清,你真是個豬。」話音剛落,我的後腦勺挨了一巴掌,是奶奶打的。奶奶瞪著眼罵我:「小兔崽子,你怎麼說話的?再這么著,她也是你娘啊!」我不屑地嘴一撇:「我沒有這樣的傻瘋娘!」「你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看我不打你!」奶奶又舉起巴掌,這時只見娘像彈簧一樣從地上跳起,橫在我和奶奶中間,娘指著自己的頭,「打我、打我」地叫著。我懂了,娘是叫奶奶打她,別打我。奶奶舉在半空中的手頹然垂下,嘴裡喃喃地說道:「這個瘋婆娘,心裡也知道疼愛自己的孩子啊!」
我上學不久,父親被鄰村一位養魚專業戶請去守魚池,每月能賺50元。娘仍然在奶奶帶領下出門幹活,主要是打豬草,她沒再惹什麼大的亂子。記得我讀小學三年級的一個冬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奶奶讓娘給我送雨傘。娘可能一路摔了好幾跤,渾身像個泥猴似的,她站在教室的窗戶旁望著我傻笑著,口裡還叫:「樹……傘……」一些同學嘻嘻地笑,我如坐針氈,對娘恨得牙癢癢,恨她不識相,恨她給我丟人,更恨帶頭起鬨的范嘉喜。
當他還在誇張地模仿時,我抓起面前的文具盒,猛地向他砸過去,卻被范嘉喜躲過了,他沖上前來掐住我的脖子,我倆撕打起來。我個子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他輕易壓在地上。這時,只聽教室外傳來「嗷」的一聲長嘯,娘像個大俠似地飛跑進來,一把抓起范嘉喜,拖到了屋外。都說瘋子力氣大,真是不假。娘雙手將欺負我的范嘉喜舉向半空,他嚇得哭爹喊娘,一雙胖乎乎的小腿在空中亂踢蹬。娘毫不理會,居然將他丟到了學校門口的水塘里,然後一臉漠然地走開了。
娘為我闖了大禍,她卻像沒事似的。在我面前,娘又恢復了一副怯怯的神態,討好地看著我。我明白這就是母愛,即使神志不清,母愛也是清醒的,因為她的兒子遭到了別人的欺負。當時我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娘!」這是我會說話以來第一次喊她。娘渾身一震,久久地看著我,然後像個孩子似的羞紅了臉,咧了咧嘴,傻傻地笑了。那天,我們母子倆第一次共撐一把傘回家。我把這事跟奶奶說了,奶奶嚇得跌倒在椅子上,連忙請人去把爸爸叫了回來。
爸爸剛進屋,一群拿著刀棒的壯年男人闖進我家,不分青紅皂白,先將鍋碗瓢盆砸了個稀巴爛,家裡像發生了九級地震。這都是范嘉喜家請來的人,范父惡狠狠地指著爸爸的鼻子說:「我兒子嚇出了神經病,現在衛生院躺著。你家要不拿出1000塊錢的醫葯費,我他媽一把火燒了你家的房子。」1000塊?爸爸每月才50塊錢啊!看著殺氣騰騰的范家人,爸爸的眼睛慢慢燒紅了,他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盯著娘,一隻手飛快地解下腰間的皮帶,劈頭蓋臉地向娘打去。一下又一下,娘像只惶惶偷生的老鼠,又像一隻跑進死胡同的獵物,無助地跳著、躲著,她發出的凄厲聲以及皮帶抽在她身上發出的那種清脆的聲響,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最後還是派出所所長趕來制止了爸爸施暴的手。派出所的調解結果是,雙方互有損失,兩不虧欠。誰在鬧就抓誰!一幫人走後,爸看看滿屋狼籍的鍋碗碎片,又看看傷痕累累的娘,他突然將娘摟在懷里痛哭起來,說:「瘋婆娘,不是我硬要打你,我要不打你,這事下不了地,咱們沒錢賠人家啊。這都是家窮惹的禍!」爸又看著我說:「樹兒,你一定要好好讀書考大學。要不,咱們就這樣被人欺負一輩子啊!」我懂事地點點頭。
2000年夏,我以優異成績考上了高中。積勞成疾的奶奶不幸去世,家裡的日子更難了。恩施洲的民政局將我家列為特困家庭,每月補助40元錢,我所在的高中也適當減免了我的學雜費,我這才得以繼續讀下去。 由於是住讀,學習又抓得緊,我很少回家。父親依舊在為50元打工,為我送菜的擔子就責無旁貸地落在娘身上。每次總是隔壁的嬸嬸幫忙為我抄好鹹菜,然後交給娘送來。20公里的羊腸山路虧娘牢牢地記了下來,風雨無阻。也真是奇跡,凡是為兒子做的事,娘一點兒也不瘋。除了母愛,我無法解釋這種現象在醫學上應該怎麼破譯。
2003年4月27日,又是一個星期天,娘來了,不但為我送來了菜,還帶來了十幾個野鮮桃。我拿起一個,咬了一口,笑著問她:「挺甜的,哪來的?」娘說:「我……我摘的……」沒想到娘還會摘野桃,我由衷地表揚她:「娘,您真是越來越能幹了。」娘嘿嘿地笑了。娘臨走前,我照列叮囑她注意安全,娘哦哦地應著。
送走娘,我又扎進了高考前最後的復習中。第二天,我正在上課,嬸嬸匆匆地趕來學校,讓老師將我喊出教室。嬸嬸問我娘送菜來沒有,我說送了,她昨天就回去了。嬸嬸說:「沒有,她到現在還沒回家。」我心一緊,娘該不會走錯道吧?可這條路她走了三年,照理不會錯啊。嬸嬸問:「你娘沒說什麼?」我說沒有,她給我帶了十幾個野鮮桃哩。嬸嬸兩手一拍:「壞了壞了,可能就壞在這野鮮桃上。」
嬸嬸問我請了假,我們沿著山路往回找,回家的路上確有幾棵野桃樹,桃樹上稀稀拉拉地掛著幾個桃子,因為長在峭壁上才得以保存下來。我們同時發現一棵桃樹有枝丫折斷的痕跡,樹下是百丈深淵。嬸嬸看了看我說,「我們到峭壁底下去看看吧!」我說,「嬸嬸你別嚇我……」嬸嬸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往山谷里走……娘靜靜地躺在谷底,周邊是一些散落的桃子,她手裡還緊緊攥著一個,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我悲痛得五臟俱裂,緊緊地抱住娘,說:「娘啊,我的苦命娘啊,兒悔不該說這桃子甜啊,是兒子要了你的命……娘啊,您活著沒享一天福啊……」我將頭貼在娘冰涼的臉上,哭得漫山遍野的石頭都陪著我落淚……
2003年8月7日,在娘下葬後的第100天,湖北大學燙金的錄取通知書穿過娘所走過的路,穿過那幾株野桃樹,穿過村前的稻場,徑直「飛」進了我的家門。我把這份遲到的書信插在娘冷寂的墳頭:「娘,兒出息了,您聽到了嗎?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2. 請介紹相當多的小說,小說類型;超YY,任何小說都行,穿越、修真、修啥都行、末世, 重生,反正只要是小說
以下書本我這里都有TXT格式,大家如有需要,可以給我留言哦!!!
《第一皇妃》:已完結,全文共30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可以說是我接觸的第一本穿越類小說,一個傳說、一場夢、一次穿越,阿爾的冷靜聰慧在這古老的時空中無往不利,卻偏偏逃脫不了他狂肆的愛。薩魯做為帝王的權力、狡詐、野心,樣樣不缺,卻無法得到她的一句「我愛你」
上古時期希臘神話的神秘和預言讓人心生嚮往,命運註定了他們此生的相遇,更是千世輪回的因果,歷史洪流潺潺,愛情繾綣綿綿,融合成那遙遠的時空紛飛的一頁。
《跨過千年來愛你》:已完結,全文僅3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現實當中的白敏,無意中因一串手鏈跨過千年成為大興王朝的慕容楓,嫁給頑劣不堪的四皇子司馬銳,從初時的無意,到慢慢的相知,最後走向相守。即使返回現代,內心也終究抵不過思念,舍下所有,再赴千年,只為今生不悔。
她有安靜、獨立、果斷.......,她也有叛逆、忍讓、不舍........
而他有玩劣、狂妄、不堪.......,也有霸道、睿智、忠情........
誰能說這不是一對完美戀人?
《傾世皇妃》:已完結,全文僅49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並拍攝成劇!
會讓你心痛,並打動你心靈至深處。 與其說是作品殘酷,不如說是作者殘酷,但卻是愛的美感,愛的完美式殘缺。
她---馬馥雅,是夏國的亡國公主,也是三位帝王的摯愛,卻只能終身為妃。當愛情與權力相沖之時,江山美人孰輕孰重?
祈佑的陰謀、陽謀不過是一個皇帝必備的,即使與馥雅再相愛也終究是個悲劇英雄!
連城卻有著一個統治者不該有的善良與真情,所以敗就敗在了自己的痴情!
連曦卻恰恰具備了一個帝王該有的狠,絕,毒,所以,他得不到馥雅的愛,只能靠奪取!
《步步驚心》:已完結,全文僅4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並拍攝成劇!
她平淡如水,像是在講述身邊某個朋友的故事,卻又回味無窮,簡單中透著歲月給的深沉,也許正是那份淡雅,讓我感動至深!
若曦有小女孩的天真,可愛,聰穎,張狂,並著現代人的奇思妙想,她深知歷史的走向,也懂得站在那一邊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在愛與被愛之間,她處處為營,步步驚心。然而最終歷史終究還是沿著該有的足跡去了,一個個想要珍惜的人離開,她沒有獨自接受僅一步之遙的幸福,倔強而逝!
這樣的她,誰能不愛?誰能不惜?誰又能不為之而付出?
我鬧返終於開始喜歡了這首詩:「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獨步天下》:已完結,全文僅95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關於這本書,首先想到的是,作者對於歷史的認真讓我震驚!
東哥!這個出生便帶著「可亡天下,可興天下」的宿命讖語的女人,擁有了一個現代人的靈魂,也終究沒有逃脫「一女亡四國」的歷史宿命,
「那一場四百年前的愛恨情仇里,你是否仍在那裡,一如既往的等我? 」
《秀麗江山》:已完結,全文僅76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這本書是繼《獨步天下》之後作者的又一磅礴之作!
大學跆拳社高手管麗華在一次觀看流星雨時恰遇紫薇橫空,穿越到兩千多年前的王莽改朝稱帝時期。被穿越靈魂附身的漢代富家千金陰麗華個性爽朗,思想睿智,與之前截然不同。推翻新莽、匡復漢室的戰爭爆發後,漢軍與綠林軍結盟,在錯綜復雜的局勢中,陰麗華與劉秀並肩作戰,她堅韌的個性、過人的膽識與才學漸漸占據了劉秀的心。兩人從此開始一段千古流傳、盪氣回腸的愛情故事。
人人都說《獨步》豪情萬千,金戈鐵馬論英雄;且看《秀麗》婉約如水,暗潮洶涌。
人人都說《獨步》盪氣回腸,為他起一念,十年終不改;請看《秀麗》纏綿溫婉。
人人都說《獨步》是英雄愛美女;但看《秀麗》中美女如何愛英雄。
《獨步》和《秀麗》,一武一文,一張一弛。看《獨步》,情之所在,雖風液碧飢流雲散,但碧海青天,暢慧山快不已;讀《秀麗江山》,雖年華老去,物是人非,但唇齒流香,恍然如昨。
慢慢的讓我發現,歷史原來也可以這樣?
《舞紅塵》:已完結,全文僅26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她——尹沐夏,丞相家的大千金,一個氣質多變、冰雪聰明的大家閨秀;他——趙雋,晉王世子,一個表裡不太如一,前後判若兩人的高貴皇族。這樣兩個人,會結一段什麼樣的姻緣?《替身皇妃》:已完結,全文僅5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有一種愛,讓人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有一種恨,讓你深至骨髓,卻依舊難以忘杯,她笑了,雲淡風輕—
—我從未愛過你,——所以,你就背叛我?他狠狠地說道,下一刻,手中的酒盞被捏的粉碎……六年前,鳳台下,她化做一抹浮雲,飄然而下,肆意盤旋,如飛舞的自由的蝶,恍惚間,她彷彿看到了他的昔日面龐,一抹凄美掛上了她的唇角,卻在瞬間,支高破碎,——我們兩不相欠……從那時起汐筠郡主,就成為了宮中最深的忌諱,而那個曾千嬌百媚的女子,則成了他心中永遠的傷,他永遠的痛!六年後,她,風華正茂,狡黠可愛,卻被親人做為奪權的棋子,送入宮中,成為旁王奴,在這個無情無愛的宮廷,她被作為最廉價的犧牲品,無比絕望艱難地掙扎遊走,她悲傷的眸光只出現在他的夢里,夢醒後,一切破碎,他昔日的溫柔再次出現在她的記憶,清醒後,物是人非,終於,當她心中那唯一的聖地被踐踏的粉碎,當那永烙於左肩的[奴]字成為她此生最痛的印記,當他冰冷的手觸摸著她眼角的淚,當人驀然回首,看到桃花依舊時,他,是否會在原處等她,許她一個永生永世的承諾?時間飛轉,是誰等了誰,又是誰負了誰?
《嫁入豪門》:已完結,全文僅45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十八歲那一年,為了嗜賭的母親,為了三十萬將自己賣給了一個男人。買她的那個男人,卻好像並不是為了包養她而買下她,這三年來,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一個怎樣的驚天陰謀。
當她的裸照出現在公司所有人的電腦上時,那一刻,心中的恨填滿了整個理智,終於她還是踏上了真正的「小三」路途……
結局彷彿都猜在心裡了,然而,結局卻又那麼出人意料,讓我糾結不已!
《眸傾天下》:已完結,全文僅55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他說,你的手裡沒有刀,你無力去殺他。
他說,你有妲己魅惑天下之妖瞳,所以,你要用身子去殺他。
他說,一個女人要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去達到目的,還要保護自己。
她是亂世中的紅顏,艷驚兩朝,冶艷入骨。
她卻在飄零沉浮中,試圖顛覆兩個皇朝。內容簡介
一段預言,受命於天皇後命格,必母儀天下。
而她,又會是誰的皇後?
他是南朝的千古帝裔,他是北朝俯瞰江山的王子。
兩朝帝王與她的宿命糾纏,牽扯出幾段恩怨糾葛。
南朝曠世三將與她關系千絲萬縷,
前塵往事,夢魘輪回,不倫之戀,其身份又歸何處?
與北朝兩位王子的生死搏弈,曖昧情愫,陰謀利用,
她顛覆了一個王朝,而另一個,是否又能被她顛覆?
未央皇後,風波歷盡,幾度廢立。
驀然回首,滿地荊棘,燈火闌珊處,還有誰依舊停在原處等她歸去?
是執子之手,還是相思兩處盡?
《宸宮》:已完結,全文僅41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林宸------她破軍拂曉,天狼醉射,她本是驚才絕艷的將星,卻一朝被摯愛背叛,一盞『牽機』醉飲,醒來已是人事已非,二十六年,她身受地獄烈火的焚燒,二十六年,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摯愛會背叛,二十六年,她生生的將自己的仇恨的種子埋下,只等重生那一天-----竟在小宮女身軀中重生!
九重宮闕中,暗流詭譎.她在暗中操縱著這權柄玉座的無邊殺戮,只為挑起帝後母子相殘!
後宮嬪妃爭寵,各出奇謀,而九五至尊的天子,居然對她心生愛慕?!
《醉玲瓏》:已完結,全文30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凌王之冷、清王之穩,湛王之雅,九王之魅,十一之俊,十二之狂」
完美的現世愛情破碎以後,寧文清無意間啟動了九轉玲瓏陣,回到古代,成為天朝鳳氏仕族女子鳳卿塵,捲入江湖與廟堂的紛爭。一個帝王的駕崩之謎,一脈皇族的混亂血統,一件上古巫族的鎮族之寶,精彩情節縱橫交織。凌王之冷、汐王之穩、湛王之雅、溟王之魅、十一之俊、十二之狂,面對各樣的情感攻勢,卿塵如何選擇,又如何與四皇子夜天凌並肩作戰?當夜天凌想要隱居避世,她也會欣然同往嗎?九轉玲瓏陣再次啟動,命運又將發生何種顛覆呢?
《鳳還巢》:已完結,全文僅7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雲遲------個性至此豐滿鮮明。是有別於少女天真爛漫的成熟女子的風韻,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雍容端莊。如含再蚌殼中的珍珠終於顯露,散發的柔柔的光輝。在一對璀璨耀眼的各色寶石中反而顯得耀眼。
我若要得,我要得到純粹;
我若有失,我要失得精光。
沒有敷衍,不必強求。
離去,或者回歸,我只順心而行,誰也休想強我分毫!
《魅惑帝王愛》:已完結,全文僅3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古今第一丑妃謝道清竟然讓大宋皇帝對她由厭惡到獨寵!更讓大蒙皇子苦苦愛戀!且看她如何「魅惑」帝王愛——與傾國傾城的賈貴妃比試才藝,爭得萬人矚目的皇後之位;巧妙應對妖嬈刁蠻的蒙古郡主挑戰,博得滿堂彩;親征邊境卻陰陽錯差成為金國小王爺的救命恩人……
然而,這位奇女子卻命運多舛:膚疾治癒後卻遭夫妻分離,流落邊境失去記憶;與蒙古皇子恩愛之際,卻發現懷上了大宋皇帝的骨肉……謝道清最終恢復記憶了嗎?她與大宋皇帝能不能再續前緣?而一直苦戀她的蒙古皇子結局又將如何……
《後宮甄嬛傳》:已完結,全文34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並拍攝成劇!
女人之間的斗爭,永遠是最殘酷的斗爭。而後宮,是殘酷的密集地。流瀲紫筆下的後宮,後宮中那群如花的女子,或許有顯赫的家世,或許有絕美的容顏、機巧的智慧。她們為了爭奪愛情,爭奪榮華富貴,爭奪一個或許並不值得的男人,鉤心斗角,爾虞我詐,將青春和美好都虛耗在了這場永無止境的斗爭中。雖是紅顏如花,卻暗藏凶險。但是無論她們的斗爭怎樣慘烈,對於美好,都心存希冀。流瀲紫筆下的甄繯,舉世無雙,蕙質蘭心,鍾靈毓秀,堅信真愛。她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她在後宮企求奢侈的愛,又總是顧念太多,幕落時分,寂寞也就格外清冷透骨。
《笑睨天下》:已完結,全文僅4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她借屍還魂到一個風華絕代的皇女身上,初入皇宮便遭遇了一場爾虞我詐的宮闈詭計,機敏聰慧的她由此洞悉到了朝堂上變幻莫測的政局形勢。她雖步步小心,處處留意,卻仍難逃脫伸向她的幕後黑手。親情、愛情、友情繁雜紛擾,一步步把遠離宮闈的她推向權利的巔峰。一杯薄酒自清遠,兩眼含笑睨天下!
《綰青絲》:已完結,全文僅37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綰青絲,挽情思,任風雨飄搖,人生不懼。浮生一夢醉眼看,海如波,心如皓月,雪似天賜。你自妖嬈,我自伴。永不相棄!
葉海花,長得不夠美,身材不夠好,在感情上受過大大小小很多傷害。於是希望轉世做一隻米蟲,能夠找到真正疼惜自己的人。在小冥王的幫助下,葉海花搖身變成大奸臣的女兒蔚藍雪。孰料,剛一睜眼的藍雪就發現自己正在被一個絕色美男強暴,而自己的父親剛被人斬斷手腳裝在一個壇子里正在觀摩著這場好戲……原來,絕色美男與自己有不共戴天的滅門之仇,自己落在這樣的人手上,豈不是死路一條……
《若相惜》:已完結,全文僅65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本書是一篇視角極為獨特的穿越文,女主角穿越回到了清康熙年間變成了年羹堯,與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博碩、衛子風之間發生了##不清,跌宕起伏的情與愛。女主是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換來了這個男兒「身」。康熙命她不得愛,不得婚配,不得產子,不能做任何女子做的事,只能做年大將軍,為康熙、為大清征戰殺場。然而情與愛不是一道聖旨就可以阻止的了的。胤縝,是她死心塌地為之效命的人;胤祥,是她命中註定要刻在心裡的人;胤禎,是她不得不傷害卻又不忍傷害的人;博碩,是她愧疚而又不能放開的人;衛子風,是讓她該恨卻又註定虧欠一生的人。心若相惜,誓不言悔;紅顏亂世,亂世紅顏……
《我生君未生》:已完結,全文僅28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歌盡桃花》:已完結,全文僅58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暗戀了數年的溫柔英俊的鄰居大哥哥即將結婚,失戀的謝懷珉同學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借著同乘電梯的檔兒開口表白。可是人生就是那麼奇妙,下一秒,電梯失重了。
當小謝同學再度張開眼睛時,她的世界已經完全顛覆。鏡子里黑瘦的小女孩是她的新身份。神仙說,命格君系統有誤,你就再等等吧。
這可要等到什麼時候?
百無聊賴的小謝同學,就這樣開始了她啼笑皆非的穿越之旅
《花千骨》:已完結,全文僅87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瑤池初見,他是高高在上的長留上仙,而她偷偷混入,變作小蟲趴在樹上,卻被風吹落於他的酒盞之中。
「不小心掉下來了嗎?」
他的笑淡然而又慈悲,那是她此生唯一一次見到,卻是對著一條小蟲。
一年之約,拼盡全力,只為了有一天,能叫他一聲"師父"。
「師父,你為什麼收我為徒?」
他不語,只是將宮鈴贈予她,輕撫她的頭。
那漫天緋色中白得塵埃不染的身影,每日站在絕情殿的露風石上,俯瞰天下蒼生。
她發誓說,再也不會讓他寂寞了。
可是絕情殿上的朝夕相伴,默然相守,終於還是走到了盡頭。
為了救他,她犯下彌天大錯。然而……
「錯了就是錯了。」他淡漠依舊。
八十一根消魂釘,還有高高舉起的斷念劍。
劍斷念,人斷情……
《陰陽冕》:已完結,全文293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國際巔峰調酒大師、品酒大師,有酒神之稱的李解凍,為了品嘗出土的漢代美酒而醉死於而立之年。
當他一覺醒來時,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名叫五行大陸的世界,變成了一個叫做姬動的小乞丐。在這里,有一種極其特殊的職業,名叫陰陽魔師,奇異的十系魔技令人嘆為觀止。每一名陰陽魔師都有一頂屬於自己的由本屬性凝聚而成的陰陽冕。
《江山美人志》:已完結,全文30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這是一部我覺得無論男的還是女的看了都會覺得沸騰的小說,雖然是虛構小說,但確值得一看!
李無鋒——輝煌王朝創始人,唐河帝國帝都中州人,出身沒落士族,雄才大略,文武兼備,生性風流,從唐河帝國基層起,歷經戰事,終成統一大業,建立輝煌帝國,史稱「千古風流,唯有一帝」。
《步步生蓮》:已完結,全文32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我本人喜歡的唯一的一部男穿的小說!
講述的是社區工作者楊得成因為盡職盡責的工作而意外回到古代,成為丁家最不受待見的私生子丁浩。丁浩無權無財,為同父異母弟弟當車夫。但丁浩也有夢想,就是在這萬惡的社會下成為一個闊少,遛狗取樂,偶爾調戲一下良家婦女。夢想雖然有些遙遠,但是丁浩卻不以為然,憑借著自己做社區工作積累下來的社會經驗,丁浩應對世人、世事八面玲瓏,聰明的抓住身邊每一個機會,脫出樊籠,去爭取自己想要擁有的一切。
《且試天下》:已完結,全文8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家與國,可有相抵?
愛與恨,如何分明?
恩與仇,以何相報?
美人與天下,孰重孰輕?
那雙月是否能璧合生輝?
那雙王是否能同心同步?
那霸者與「天人」是否能得其所願?
亂世之中,英才輩出,只是蒼茫山頂的棋局只需兩人,而掌握天下的至尊,只需一位!
《笑傾三國》:已完結,全文280多萬字,已印刷成書出售!
十歲的仲夏夜,福利院的瞎眼阿婆摸著她的手說:「孩子,你是皇後的命啊。」她趴在阿婆的腿邊,笑得直打顫。二十歲,她穿越了。且看那一個妙手空空的孤女穿越千年時空,在那群雄逐鹿的三國,譜一曲紅顏天下。且看那一個明眸善睞的女子笑傾三國天下,在那血雨腥風的時空,演一出亂世情殤。
3. 郁達夫小說<遲桂花>原文
遲桂花
××兄:
突然間接著我這一封信,你或者會驚異起來,或者你簡直會想不出這發信的翁某是什麼人。但仔細一想,你也不在做官,而你的境遇,也未見得比我的好幾多倍,所以將我忘了的這一回事,或者是還不至於的。因為這除非是要貴人或境遇很好的人才做得出來的事情。前兩禮拜為了采辦結婚的衣服傢具之類,才下山去。有好久不上城裡去了,偶爾去城裡一看,真是象丁令威的化鶴歸來,觸眼新奇,宛如隔世重生的人。在一家書鋪門口走過、一抬頭就看見了幾冊關於你的傳記評論之類的書。再踏進去一問,才知道你的著作竟積成了八九冊之多了。將所有的你的和關於你的書全買將回來一讀,彷彿是又接見了十餘年不見的你那副音容笑語的樣子。我忍不住了,一遍兩遍的盡在翻讀,愈讀愈想和你通一次信,見一次面。但因這許多年數的不看報,不識世務,不親筆硯的緣故,終於下了好幾次決心,而仍不敢把這心願來實現。現在好了,關於我的一切結婚的事情的准備,也已經料理到了十之七八,而我那年老的娘,又在打算著於明天一侵早就進城去,早就上床去躺下了。我那可憐的寡妹,也因為白天操勞過了度,這時候似乎也已經墜入了夢鄉,所以我可以靜靜兒的來練這久未寫作的筆,實現我這已經懷念了有半個多月的心願了。
提筆寫將下來,到了這里,我真不知將如何的從頭寫起。和你相別以後,不通聞問的年數,隔得這么的多,讀了你的著作以後,心裡頭觸起的感覺情緒,又這么的復雜;現在當這一刻的中間,洶涌盤旋在我腦里想和你談談的話,的確,不止象一部二十四史那麼的繁而且亂,簡直是同將要爆發的火山內層那麼的熱而且烈,急速尋不出一個頭來。
我們自從房州海岸別來,到現在總也約莫有十多年光景了罷!我還記得那一天晴冬的早晨,你一個人立在寒風里送我上車回東京去的情形。你那篇《南遷》的主人公,寫的是不是我?我自從那一年後,竟為這胸腔的惡病所壓倒,與你再見一次面和通一封信的機會也沒有,就此回國了。學校當然是中途退了學,連生存的希望都沒有了的時候,哪裡還顧得到將來的立身處世?哪裡還顧得到身外的學藝修能?到這時候為止的我的少年豪氣,我的絕大雄心,是你所曉得的。同級同鄉的同學,只有你和我往來得最親密。在同一公寓里同住得最長久的,也只有你一個人;時常勸我少用些功,多保養身體,預備將來為國家為人類致大用的,也就是你。每於風和日朗的晴天,拉我上多摩川上井之頭公園及武藏野等近郊去散走閑游的,除你以外,更沒有別的人了。那幾年高等學校時代的愉快的生活,我現在只教一閉上眼,還歷歷透視得出來。看了你的許多初期的作品,這記憶更加新鮮了。我的所以愈讀你的作品,愈想和你通一次信者,原因也就在這些過去的往事的追懷。這些都是你和我兩人所共有的過去,我寫也沒有寫得你那麼好,就是不寫你總也還記得的,所以我不想再說。我打算詳詳細細向你來作一個報告的,就是從那年冬天回故鄉以後的十幾年光景的山居養病的生活情形。
那一年冬天咯了血,和你一道上房州去避寒,在不意之中,又遇見了那個肺病少女——是真砂子罷?連她的名字我都忘了——無端惹起了那一場害人害己的戀愛事件。你送我回東京之後,住了一個多禮拜,我就回國來了。我們的老家在離城市有二十來里地的翁家山上,你是曉得的。回家住下,我自己對我的病,倒也沒什麼驚奇駭異的地方,可是我痰里的血絲,臉上的蒼白,和身體的瘦削,卻把我那已經守了好幾年寡的老母急壞了,因為我那短命的父親,也是患這同樣的病而死去的。於是她就四處的去求神拜佛,采葯求醫,急得連粗茶淡飯都無心食用,頭上的白發,也似乎一天一天的加多起來了。我哩!戀愛已經失敗了,學業也已輟了,對於此生,原已沒有多大的野心,所以就落得去由她擺布,積極地雖盡不得孝,便消極地盡了我的順。初回家的一年中間,我簡直門外也不出一步,各色各樣的奇形的草葯,和各色各樣的異味的單方,差不多都嘗了一個遍。但是怪得很,連我自己都滿以為沒有希望的這致命的病症,一到了回國後所經過的第二個春天,竟似乎有神助似地忽然減輕了,夜熱也不再發,盜汗也居然止住,痰里的血絲早就沒有了。我的娘的喜歡,當然是不必說,就是在家裡替我煮葯縫衣,代我操作一切的我那位妹妹,也同春天的天氣一樣,時時展開了她的愁眉,露出了她那副特有的真真是討人歡喜的笑容。到了初夏,我葯也已經不服,有興致的時候,居然也能夠和她們一道上山前山後去采採茶,摘摘菜,幫她們去服一點小小的勞役了。是在這一年的——回家後第三年的——秋天,在我們家裡,同時候發生了兩件似喜而又可悲,說悲卻也可喜的悲喜劇。第一,就是我那妹妹的出嫁,第二,就是我定在城裡的那家婚約的解除。妹妹那年十九歲了,男家是只隔一支山嶺的一家鄉下的富家。他們來說親的時候,原是因為我們祖上是世代讀書的,總算是來和詩禮人家攀婚的意思。定親已經定過了四五年了,起初我娘卻嫌妹妹年紀太小,不肯馬上准他們來迎娶,後來就因為我的病,一擱就又擱起了兩三年。到了這一回,我的病總算已經恢復,而妹妹卻早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男家來一說,我娘也就應允了他們,也算完了她自己的一件心事。至於我的這家親事呢,卻是我父親在死的前一年為我定下的,女家是城裡的一家相當有名的舊家。那時候我的年紀雖還很小,而我們家裡的不動產卻著實還有一點可觀。並且我又是一個長子,將來家裡要培植我讀書處世是無疑的,所以那一家舊家居然也應允了我的婚事。以現在的眼光看來,這門親事,當然是我們去竭力高攀的,因為杭州人家的習俗,是吃粥的人家的女兒,非要去嫁吃飯的人家不可的。還有鄉下姑娘,嫁往城裡,倒是常事,城裡的千金小姐,卻不大會下嫁到鄉下來的,所以當時的這個婚約,起初在根本上就有點兒不對。後來經我父親的一死,我們家裡,喪葬費用,就用去了不少。嗣後年復一年,母子三人,只吃著家裡的死飯。親族戚屬,少不得又要對我們孤兒寡婦,時時加以一點剝削。母親又忠厚無用,在出賣田地山場的時候,也不曉得市價的高低,大抵是任憑族人在從中勾搭。就因這種種關系的結果,到我考取了官費,上日本去留學的那一年,我們這一家世代讀書的翁家山上的舊家,已經只剩得一點僅能維持衣食的住屋山場和幾塊荒田了。當我初次出國的時候,承蒙他們不棄,我那未來的親家,還送了我些贐儀路費。後來於寒假暑假回國的期間,也曾央原媒來催過完姻。可是接著就是我那致命的病症的發生,與我的學業的中輟,於是兩三年中,他們和我們的中間,便自然而然的斷絕了交往。到了這一年的晚秋,當我那妹妹嫁後不久的時候,女家忽而又央了原媒來對母親說:「你們的大少爺,有病在身,婚娶的事情,當然是不大相宜的,而他家的小姐,也已經下了絕大的決心,立志終身不嫁了,所以這一個婚約,還是解除了的好。」說著就打開包裹,將我們傳紅時候交去的金玉如意,紅綠帖子等,拿了出來,退還了母親。我那忠厚老實的娘,人雖則無用,但面子卻是死要的,一聽了媒人的這一番說話,目瞪口僵,立時就滾下了幾顆眼淚來。幸虧我在旁邊,做好做歹的對娘勸慰了好久,她才含著眼淚,將女家的回禮及八字全帖等檢出,交還了原媒。媒人去後,她又上山後我父親的墳邊去大哭了一場。
直到傍晚,我和同族鄰人等一道去拉她回來,她在路上,還流著滿臉的眼淚鼻涕,在很傷心地嗚咽。這一出賴婚的怪劇,在我只有高興,本來是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由頭腦很舊的她看來,卻似乎是翁家世代的顏面家聲都被他們剝盡了。自此以後,一直下來,將近十年,我和她母子二人,就日日的寡言少笑,相對煢煢,直到前年的冬天,我那妹夫死去,寡妹回來為止,兩人所過的,都是些在煉獄里似的沉悶的日子。
說起我那寡妹,她真也是前世不修。人雖則很長大,身體雖則很強壯,但她的天性,卻永遠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孩子。嫁過去那一年,來回郎的時候,她還是笑嘻嘻地如同上城裡去了一趟回來了的樣子,但雙滿月之後,到年下邊回來的時候,從來不曉得悲泣的她,竟對我母親掉起眼淚來了。她們夫家的公公雖則還好,但婆婆的繁言吝嗇,小姑的刻薄尖酸和男人的放盪凶暴,使她一天到晚過不到一刻安閑自在的生活。工作操勞本系是她在家裡的時候所慣習的,倒並不以為苦,所最難受的,卻是多用一枝火柴,也要受婆婆責備的那一種儉約到不可思議的生活狀態。還有兩位小姑,左一句尖話,右一句毒語,彷彿從前我娘的不準他們早來迎娶,致使她們的哥哥染上了游盪的惡習,在外面養起了女人這一件事情,完全是我妹妹的罪惡。結婚之後,新郎的惡習,仍舊改不過來,反而是在城裡他那舊情人家裡過的日子多,在新房裡過的日子少。這一筆帳,當然又要寫在我妹妹的身上。婆婆說她不會侍奉男人,小姑們說她不會勸,不會騙。有時候公公看得難受,替她申辯一聲,婆婆就尖著喉嚨,要罵上公公的臉去:「你這老東西!臉要不要,臉要不要,你這扒灰老!」因我那妹夫,過的是這一種不自然的生活,所以前年夏天,就染了急病死掉了,於是我那妹妹又多了一個克夫的罪名。妹妹年輕守寡,公公少不得總要對她客氣一點,婆婆在這里就算抓住了扒灰的證據,三日一場吵,五日一場鬧,還是小事,有幾次在半夜裡,兩老夫婦還會大哭大罵的喧鬧起來。我妹妹於有一回被罵被逼得特別厲害的爭吵之後,就很堅決地搬回到了家裡來住了。自從她回來之後,我娘非但得到了一個很大的幫手,就是我們家裡的沉悶的空氣,也緩和了許多。
這就是和你別後,十幾年來,我在家裡所過的生活的大概。平時非但不上城裡去走走,當風雪盈途的冬季,我和我娘簡直有好幾個月不出門外的時候。我妹妹回來之後,生活又約略變過了。多年不做的焙茶事業,去年也竟出產了一二百斤。我的身體,經了十幾年的靜養,似乎也有一點把握了。從今年起,我並且在山上的晏公祠里參加入了一個訓蒙的小學,居然也做了一位小學教師。但人生是動不得的,稍稍一動,就如滾石下山,變化便要接連不斷的簇生出來。我因為在教教書,而家裡頭又勉強地干起了一點事業,今年夏季居然又有人來同我議婚了。新娘是近鄰鄉村裡的一位老處女,今年二十七歲,家裡雖稱不得富有,可也是小康之家。這位新娘,因為從小就讀了些書,曾在城裡進過學堂,相貌也還過得去——好幾年前,我曾經在一處市場上看見過她一眼的——故而高不湊,低不就,等閑便度過了她的錦樣的青春。我在教書的學校里的那位名譽校長——也是我們的同族——本來和她是舊親,所以這位校長就在中間做了個傳紅線的冰人。我獨居已經慣了,並且身體也不見得分外強健,若一結婚,難保得舊病的不會復發,故而對這門親事,當初是斷然拒絕了的。可是我那年老的母親,卻仍是雄心未死,還在想我結一頭親,生下幾個玉樹芝蘭來,好重振重振我們的這已經墜落了很久的家聲,於是這親事就又同當年生病的時候服草葯一樣,勉強地被壓上我的身上來了。我哩,本來也已經入了中年了,百事原都看得很穿,又加以這十幾年的疏散和無為,覺得在這世上任你什麼也沒甚大不了的事情,落得隨隨便便的過去,橫豎是來日也無多了。只教我母親喜歡的話,那就是我稍稍犧牲一點意見也使得。於是這婚議,就在很短的時間里,成熟得妥妥帖帖,現在連迎娶的日期也已經揀好了,是舊歷九月十二。
是因為這一次的結婚,我才進城裡去買東西,才發見了多年不見的你這老友的存在,所以結婚之日,我想請你來我這里吃喜酒,大家來談淡過去的事情。你的生活,從你的日記和著作中看來,本來也是同雲游的僧道一樣的。讓出一點工夫來,上這一區僻靜的鄉間來往幾日,或者也是你所喜歡的事情。你來,你一定來,我們又可以回顧回顧一去而不復返的少年時代。
我娘的房間里,有起響動來了,大約天總就快亮了罷。這一封信,整整地費了我一夜的時間和心血,通宵不睡,是我回國以後十幾年來不曾有過的經驗,你單只看取了我的這一點熱忱,我想你也不好意思不來。
啊,雞在叫了,我不想再寫下去了,還是讓我們見面之後再來談罷!
一九三二年九月翁則生上
剛在北平住了個把月,重回到上海的翌日,和我進出的一家書鋪里,就送了這一封掛號加郵托轉交的厚信來。我接到了這信,捏在手裡,起初還以為是一位我認識的作家,寄了稿子來托我代售的。但翻轉信背一看,卻是杭州翁家山的翁某某所發,我立時就想起了那位好學不倦,面容嫵媚,多年不相聞問的舊同學老翁。他的名字叫翁矩,則生是他的小名。人生得矮小娟秀,皮色也很白凈,因而看起來總覺得比他的實際年齡要小五六歲。在我們的一班裡,算他的年紀最小,操體操的時候,總是他立在最後的,但實際上他也只不過比我小了兩歲。那一年寒假之後,和他同去房州避寒,他的左肺尖,已經被結核菌損蝕得很厲害了。住不上幾天,一位也住在那近邊養肺病的日本少女,很熱烈地和他要好了起來,結果是那位肺病少女的因興奮而病劇,他也就同失了舵的野船似地遷回到了中國。以後一直十多年,我雖則在大學里畢了業,但關於他的消息,卻一向還不曾聽見有人說起過。拆開了這封長信,上書室去坐下,從頭至尾細細讀完之後,我呆視著遠處,茫茫然如失了神的樣子,腦子里也觸起了許多感慨與回思。我遠遠的看出了他的那種柔和的笑容,聽見了他的沉靜而又清澈的聲氣。直到天將暗下去的時候,我一動也不動,還坐在那裡獃想,而樓下的家人卻來催吃晚飯了。在吃晚飯的中間,我就和家裡的人談起了這位老同學,將那封長信的內容約略說了一遍。家裡的人,就勸我落得上杭州去旅行一趟,象這樣的秋高氣爽的時節,白白地消磨在煤煙灰土很深的上海,實在有點可惜,有此機會,落得去吃吃他的喜酒。
第二天仍舊是一天晴和爽朗的好天氣,午後二點鍾的時候,我已經到了杭州城站,在雇車上翁家山去了。但這一天,似乎是上海各洋行與機關的放假的日子,從上海來杭州旅行的人,特別的多。城站前面停在那裡候客的黃包車,都被火車上下來的旅客雇走了,不得已,我就只好上一家附近的酒店去吃午飯。在吃酒的當中,問了問堂倌以去翁家山的路徑,他便很詳細地指示我說:
「你只教坐黃包車到旗下的陳列所,搭公共汽車到四眼井下來走上去好了。你又沒有行李,天氣又這么的好,坐黃包車直去是不上算的。」
得到了這一個指教,我就從容起來了,慢慢的喝完了半斤酒,吃了兩大碗飯,從酒店出來,便坐車到了旗下。恰好是三點前後的光景,湖六段的汽車剛載滿了客人,要開出去。我到了四眼井下車,從山下稻田中間的一條石板路走進滿覺隴去的時候,太陽已經平西到了三五十度斜角度的樣子,是牛羊下山,行人歸舍的時刻了。在滿覺隴的狹路中間,果然遇見了許多中學校的遠足歸來的男女學生的隊伍。上水樂洞口去坐了喝了一碗清茶,又拉住了一位農夫,問了聲翁則生的名字,他就曉得得很詳細似地告訴我說:
「是山上第二排的朝南的一家,他們那間樓房頂高,你一上去就可以看得見的。則生要討新娘子了,這幾天他們正在忙著收拾。這時候則生怕還在晏公祠的學堂里哩。」
謝過了他的好意,付過了茶錢,我就順著上煙霞洞去的石級,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山去。漸走漸高,人聲人影是沒有了,在將暮的晴天之下,我只看見了許多樹影。在半山亭里立住歇了一歇,回頭向東南一望,看得見的,只是些青蔥的山和如雲的樹,在這些綠樹叢中又是些這兒幾點,那兒一簇的屋瓦與白牆。
「啊啊,怪不得他的病會得好起來了,原來翁家山是在這樣的一個好地方。」
煙霞洞我兒時也曾來過的,但當這樣晴爽的秋天,於這一個西下夕陽東上月的時刻,獨立在山中的空亭里,來仔細賞玩景色的機會,卻還不曾有過。我看見了東天的已經滿過半弓的月亮,心裡正在羨慕翁則生他們老家的處地的幽深,而從背後又吹來了一陣微風,裡面竟含滿著一種說不出的撩人的桂花香氣。
「啊……」
我又驚異了起來:
「原來這兒到這時候還有桂花?我在以桂花著名的滿覺隴里,倒不曾看到,反而在這一塊冷僻的山裡面來聞吸濃香,這可真也是奇事了。」
這樣的一個人獨自在心中驚異著,聞吸著,賞玩著,我不知在那空亭里立了多少時候。突然從腳下樹叢深處,卻幽幽的有晚鍾聲傳過來了,東嗡,東嗡地這鍾聲實在真來得緩慢而凄清。我聽得耐不住了,拔起腳跟,一口氣就走上了山頂,走到了那個山下農夫曾經教過我的煙霞洞西面翁則生家的近旁。約莫離他家還有半箭路遠時候,我一面喘著氣,一面就放大了喉嚨向門裡面叫了起來:
「喂,老翁!老翁!則生!」翁則生!」
聽見了我的呼聲,從兩扇關在那裡的腰門里開出來答應的卻不是被我所喚的翁則生自己,而是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面的,比翁則生略高三五分的樣子,身體強健,兩頰微紅,看起來約莫有二十四五的一位女性。
她開出了門,一眼看見了我,就立住腳驚疑似地略呆了一呆。同時我看見她臉上卻漲起了一層紅暈,一雙大眼睛眨了幾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氣。她似乎已經鎮靜下去了,便很靦腆地對我一笑。在這一臉柔和的笑容里,我立時就看到了翁則生的面相與神氣,當然她是則生的妹妹無疑了,走上了一步,我就也笑著問她說:
「則生不在家么?你是他的妹妹不是?」
聽了我這一句問話,她臉上又紅了一紅,柔和地笑著,半俯了頭,她方才輕輕地回答我說:
「是的,大哥還沒有回來,你大約是上海來的客人罷?吃中飯的時候,大哥還在說哩!」
這沉靜清澈的聲氣,也和翁則生的一色而沒有兩樣。
「是的,我是從上海來的。」
我接著說:
「我因為想使則生驚駭一下,所以電報也不打一個來通知,接到他的信後,馬上就動身來了。不過你們大哥的好日也太逼近了,實在可也沒有寫一封信來通知的時間餘裕。」
「你請進來罷,坐坐吃碗茶,我馬上去叫了他來。怕他聽到了你來,真要驚喜得象瘋了一樣哩。」
走上台階,我還沒有進門,從客堂後面的側門里,卻走出了一位頭發雪白,面貌清癯,大約有六十內外的老太太來。她的柔和的笑容,也是和她的女兒兒子的笑容一色一樣的。似乎已經聽見了我們在門口所交換過的談話了,她一開口就對我說:
「是郁先生么?為什麼不寫一封快信來通知?則生中午還在說,說你若要來,他打算進城上車站去接你去的。請坐,請坐,晏公祠只有十幾步路,讓我去叫他來罷,怕他真要高興得象什麼似的哩。」說完了,她就朝向了女兒,吩咐她上廚下去燒碗茶來。她自己卻踏著很平穩的腳步,走出大門,下台階去通知則生去了。
「你們老太太倒還輕健得很。」
「是的,她老人家倒還好。你請坐罷,我馬上起了茶來。」
她上廚下去起茶的中間,我一個人,在客堂里倒得了一個細細觀察周圍的機會。則生他們的住屋,是一間三開間而有後軒後廂房的樓房。前面階沿外走落台階,是一塊可以造廳造廂樓的大空地。走過這塊數丈見方的空地,再下兩級台階,便是村道了。越村道而下,再低數尺,又是一排人家的房子。但這一排房子,因為都是平屋,所以擋不殺翁則生他們家裡的眺望。立在翁則生家的空地里,前山後山的山景,是依舊歷歷可見的。屋前屋後,一段一段的山坡上,都長著些不大知名的雜樹,三株兩株夾在這些雜樹中間,樹葉短狹,葉與細枝之間,滿撒著鋸末似的黃點的,卻是木犀花樹。前一刻在半山空亭里聞到的香氣,源頭原來就系出在這一塊地方的。太陽似乎已下了山,澄明的光里,已經看不見日輪的金箭,而山腳下的樹梢頭,也早有一帶晚煙籠上了。山上的空氣,真靜得可憐,老遠老遠的山腳下的村裡,小兒在呼喚的聲音,也清晰地聽得出來。我在空地里立了一會,背著手又踱回到了翁家的客廳,向四壁掛在那裡的書畫一看,卻使我想起了翁則生信里所說的事實。琳琅滿目,掛在那裡的東西,果然是件件精緻,不象是鄉下人家的俗惡的客廳。尤其使我看得有趣的,是陳豪寫的一堂《歸去來辭》的屏條,墨色的鮮艷,字跡的秀腴,有點象董香光而更覺得柔媚。翁家的世代書香,只須上這客廳里來一看就可以知道了。我立在那裡看字畫還沒有看得周全,忽而背後門外老遠的就飛來了幾聲叫聲:
「老郁!老郁!你來得真快!」
翁則生從小學校里跑回來了,平時總很沉靜的他,這時候似乎也感到了一點興奮。一走進客堂,他握住了我的兩手,盡在喘氣,有好幾秒鍾說不出話來。等落在後面的他娘走到的時候,三人才各放聲大笑了起來。這時候他妹妹也已經將茶燒好,在一個朱漆盤里放著三碗搬出來擺上桌子來了。
「你看,則生這小孩,他一聽見我說你到了,就同猴子似的跳回來了。」他娘笑著對我說。
「老翁!說你生病生病,我看你倒仍舊不見得衰老得怎麼樣,兩人比較起來,怕還是我老得多哩?」
我笑說著,將臉朝向了他的妹妹,去征她的同意。她笑著不說話,只在守視著我們的歡喜笑樂的樣子。則生把頭一扭,向他娘指了一指,就接著對我說:
「因為我們的娘在這里,所以我不敢老下去嚇。並且媳婦兒也還不曾娶到,一老就得做老光棍了,那還了得!」
經他這么一說,四個人重又大笑起來了,他娘的老眼裡幾乎笑出了眼淚。則生笑了一會,就重新想起了似的替他妹妹介紹:
「這是我的妹妹,她的事情,你大約是曉得的罷?我在那信里是寫得很詳細的。」
「我們可不必你來介紹了,我上這兒來,頭一個見到的就是她。」
「噢,你們倒是有緣啊!蓮,你猜這位郁先生的年紀,比我大呢,還是比我小?」
他妹妹聽了這一句話,面色又漲紅了,正在囁嚅困惑的中間,她娘卻止住了笑,問我說:
「郁先生,大約是和則生上下年紀罷?」
「哪裡的話,我要比他大得多哩。」
「娘,你看還是我老呢,還是他老?」
則生又把這問題轉向了他的母親。他娘仔細看了我一眼,就對他笑罵般的說:
「自然是郁先生來得老成穩重,誰更象你那樣的不脫小孩子脾氣呢!」
說著,她就走近了桌邊,舉起茶碗來請我喝茶。我接過來喝了一口,在茶里又聞到了一種實在是令人慾醉的桂花香氣。掀開了茶碗蓋,我俯首向碗里一看,果然在綠瑩瑩的茶水裡散點著有一粒一粒的金黃的花瓣。則生以為我在看茶葉,自己拿起了一碗喝了一口,他就對我說:
「這茶葉是我們自己制的,你說怎麼樣?」
「我並不在看茶葉,我只覺這觸鼻的桂花香氣,實在可愛得很。」
「桂花嗎?這茶葉里的還是第一次開的早桂,現在在開的遲桂花,才有味哩!因為開得遲,所以日子也經得久。」
「是的是的,我一路上走來,在以桂花著名的滿覺隴里,倒聞不著桂花的香氣。看看兩旁的樹上,都只剩了一簇一簇的淡綠的桂花托子了,可是到了這里,卻同做夢似地,所聞吸的盡是這種濃艷的氣味。老翁,你大約是已經聞慣了,不覺得什麼罷?我……我……」
說到了這里,我自家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則生盡管在追問我,「你怎麼樣?你怎麼樣?」到了最後,我也只好說了:
「我,我聞了,似乎要起性慾沖動的樣子。」
則生聽了,馬上就大笑了起來,他的娘和妹妹雖則並沒有明確地了解我們的說話的內容,但也曉得我們是在說笑話,母女倆便含著微笑,上廚下去預備晚飯去了。
我們兩人在客廳上談談笑笑,竟忘記了點燈,一道銀樣的月光,從門里灑進來了。則生看見了月亮,就站起來想去拿煤油燈,我卻止住了他,說:
「在月光底下清談,豈不是很好么?你還記不記得起,那一年在井之頭公園里的一夜遊行?」
所謂那一年者,就是翁則生患肺病的那一年秋天。他因為用功過度,變成了神經衰弱症。有一天,他課也不去上,竟獨自一個在公寓里發了一天的瘋。到了傍晚,他飯也不吃,從公寓里跑出去了。我接到了公寓主人的注意,下學回來,就遠遠的在守視著他,看他走出了公寓,就也追蹤著他,遠遠地跟他一道到了井之頭公園。從東京到井之頭公園去的高架電車,本來是有前後的兩乘,所以在電車上,我和他並不遇著。直到下車出車站之後,我假裝無意中和他沖見了似的同他招呼了。他紅著雙頰,問我這時候上這野外來干什麼,我說是來看月亮的,記得那一晚正是和這天一樣地有月亮的晚上。兩人笑了一笑,就一道的在井之頭公園的樹林里走到了夜半方才回來。後來聽他的自白,他是在那一天晚上想到井之頭公園去自殺的,但因為遇見了我,談了半夜,胸中的煩悶,有一半消散了,所以就同我一道又轉了回來。「無限胸中煩悶事,一宵清話又成空!」他自白的時候,還念出了這兩句詩來,借作解嘲。以後他就因傷風而發生了肺炎,肺炎愈後,就一直的為結核菌所壓倒了。
談了許多懷舊話後,話頭一轉,我就提到了他的這一回的喜事。
「這一回的喜事么?我在那信里也曾和你說過。」
談話的內容,一從空想追懷轉向了現實,他的聲氣就低了下去,又回復了他舊日的沉靜的態度。
「在我是無可無不可的,對這事情最起勁的,倒是我的那位年老的娘。這一回的一切准備麻煩,都是她老人家在替我忙的。這半個月中間,她差不多日日跑城裡。現在是已經弄得完完全全,什麼都預備好了,明朝一日,就要來搭燈彩,下午是女家送嫁妝來,後天就是正日。可是老郁,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很難受,就是蓮兒——這是我妹妹的小名——近來,似乎是很不高興的樣子,她話雖則不說,但因為她是很天真的緣故,所以在態度上表情上處處我都看得出來。你是初同她見面,所以並不覺得什麼,平時她著實要活潑哩,簡直活潑得同現代的那些時髦女郎一樣,不過她的活潑是天性的純真,而那些現代女郎,卻是學來的時髦。……按說哩,這心緒的惡劣,也是應
4. 別對我撒謊小說全文
第1節:別對我撒謊(1)
別對我撒謊
第一章
1
自從聽說未來親家不看好自己兒子,肖愛秋心裡就憋了一口氣,這滋味,就像是自己兜里的寶貝,到了人家那兒卻成了破爛。憑什麼啊,就顯你高貴?你了不起?你不待見我兒子,我還不待見你閨女呢!看你住的這破地方吧,真是武大郎笑話矬子,也好意思開口!肖愛秋站在院子中央,打量著這個被三層圍樓裹成四四方方的院子,撇了一下嘴,跟顧嘉樹說:"你那高貴的丈母娘就住在這地方啊?"
這是個周末的上午,秋季的陽光明晃晃地四處拋灑著。肖愛秋板著瘦長的臉,站在人來人往的大雜院里,滿眼的挑剔,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連諷帶刺的。顧嘉樹生怕她的話讓風給刮進多嘴鄰居的耳朵里,再往本來就不看好他這個女婿的未來岳母跟前那麼一遞,他和霍小栗的婚事就更是難上添亂了,於是壓低了嗓門說:"媽,您干嗎非要這么說?舒服啊?"
肖愛秋不滿地瞥了兒子一眼,小聲嘟噥:"她家住的這破地方還沒咱家好呢,她也好意思挑剔……"
母子兩個正說著,霍小栗家的門開了,一雙臟乎乎的球鞋從門內扔了出來,屋裡傳出了霍小栗的厲喝:"媽!他都多大了,還讓別人給刷鞋?小震!你聽見沒?"
肖愛秋意味深長地看了顧嘉樹一眼,那意思是:兒子,你聽見了吧,你這媳婦夠厲害。
顧嘉樹裝沒看見,喊了一聲:"小栗。"
霍小栗這才看見站在院子里的顧嘉樹母子,心中意識到剛才耍厲害讓未來婆婆看在了眼裡,她有點不好意思了,忙迎上來,"阿姨,您來了啊?"
肖愛秋矜持地笑了一下,"小栗,你媽媽在家吧?"
"在。"霍小栗沖著屋裡喊,"媽,嘉樹和阿姨來了。"說著,接過顧嘉樹手裡的禮品籃,小聲地嗔怪道,"不是說十點過來嗎?"
顧嘉樹傻呵呵地笑了一下,替肖愛秋賣個人情,"我媽性子急。"
肖愛秋沒打算接過兒子賣的這份情遞給霍小栗,雖然和未來親家母沒正式見過面,可她還是有優越感的,就似笑非笑地瞪了兒子一眼,"這么大個人了,嘴裡還沒句實話,明明是你自己著急忙慌,怎麼推到我頭上來了?"
霍小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帶著顧嘉樹母子進門。
霍小栗和顧嘉樹是高中同學,彼此有好感,只是,他們自我剋制的力量極強,直到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才挑明了關系。再然後,一個在濟南,一個在北京,天各一方地紙上談著兵。書信來得勤的時候,霍小栗一天能收到顧嘉樹的兩封情書,把同寢室的女孩子們給羨慕壞了。醫學這樣的專業,研究的就是身體,因為對身體過於熟稔,熟稔到了就像一個結婚多年的男人面對著妻子的肉身,已經沒什麼神聖感了。所以,醫學院的學生們對愛情似乎沒多少神聖感,甚至覺得戀愛不過是一場床戲的前奏,什麼愛不愛的,不過是彼此順眼,然後打著愛情的幌子交配就是了,對身體的交際,根本就不當回事。
可霍小栗不這樣,她是個理想主義者,愛情對於她來說,是神聖的信仰,而做愛就是最神聖庄嚴的祭祀。如果單單是為了解決分泌旺盛的荷爾蒙,那跟動物發情還有什麼不同?在情書里,她隱約地跟顧嘉樹透露了這么一點。本來,她這么說,有點矯情的成分,是想用這種方式讓顧嘉樹明白,自己是個多麼重感情的人,不會亂來。可是,有時候人想要表達的自我內心,往往在接收者那兒卻變了味。
顧嘉樹被霍小栗在信里說的事兒嚇壞了,覺得醫學院真是個大染缸,就算霍小栗是置身污泥的蓮藕,可哪兒架得住天天在污泥里泡著啊,腥味多少是要沾上點的。顧嘉樹越想越怕,生怕霍小栗一時把持不住,讓哪個壞男人給引誘了,於是周末坐火車跑到濟南。當時天還沒亮,女生寢室進不去,就站在寢室樓下,望著住著霍小栗那間屋子的窗戶發呆。
等有女生陸續下樓時,他才大著膽子喊了一嗓子,"霍小栗!"
睡眼惺忪的霍小栗探出頭,就看見了沾了一身霧水的顧嘉樹,濕漉漉地站在窗下,懷里還抱了幾枝算不上新鮮卻非常讓她激動的玫瑰,她顧不上洗臉也顧不上刷牙,鳥兒一樣地飛奔下樓,一腦袋扎進顧嘉樹的懷里。
她心疼地撫摸著顧嘉樹被霧水打濕的頭發,問顧嘉樹什麼時候到的,顧嘉樹說凌晨四點。她就心疼了,說怎麼不叫我?顧嘉樹說我怕打擾你睡覺,怕把你吵醒了,你們寢室的女孩有意見,我不想讓任何人對你有意見。霍小栗就哭了,嗚嗚地,感動於他待自己的好。
同寢室的其他女孩還沒醒,霍小栗不能帶顧嘉樹上去,就讓他在樓下等了片刻,自己跑上去梳洗打扮了一番,先是帶顧嘉樹去食堂吃了早飯,然後把他送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小旅館,讓他先睡一會兒,下午帶他去看趵突泉。
第2節:別對我撒謊(2)
正是青春年少荷爾蒙分泌旺盛的顧嘉樹哪兒睡得著呀。他想吻霍小栗,身體里好像關了一頭猛獸,正要沖出來溫柔地把霍小栗吃掉,又怕霍小栗跟他急,只好痴痴地看著坐在對面床沿上的霍小栗笑。
兩張床之間逼仄得很,不過隔了一尺半的距離,霍小栗讓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一扭身子,紅著臉說你干嗎像只狼一樣地看人家呀。
顧嘉樹一個勁地傻笑,說因為你好看。一邊說著,就把她的手拉過來。霍小栗覺得一股異樣的溫暖,順著手,蜿蜒地爬遍了全身,她微微地掙扎了一下,想抽出來,卻被顧嘉樹借著力一拉,給拉到對面床上去了。霍小栗嘴裡說著討厭,可身子並沒挪開,顧嘉樹就大了一點兒膽,抓著她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用眼睛瞄著霍小栗的反應,一寸一寸地往上吻。
那會兒已是六月,濟南進入了夏天。霍小栗穿了一件無袖連衣裙,他甚至能從袖口裡看到裡麵粉色的胸罩。隨著他的唇一寸一寸地往上挪,霍小栗的臉越來越紅,紅得像晚風里的晚飯花,粉粉地顫著,尤其是她的唇,因為緊張,因為動情,微微地張著,圓潤而飽滿。顧嘉樹就猛地拉了一下,把她拉到懷里,狠狠地擁抱著,恨不能把她擠進身體里。
霍小栗邊嘴裡喃喃著:"嘉樹,你別這樣,嘉樹,你別這樣……"邊掙扎著。可是,在顧嘉樹聽來,那聲音就是呼喚,旺盛的荷爾蒙讓他的身體像著火一樣地燒了起來,就像裡面裝了一台失控的發動機,他一邊氣喘吁吁地吻著她,一邊說:"小栗,小栗我愛你……"
霍小栗掙扎著坐起來,說嘉樹不行,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
顧嘉樹急了,"你怕什麼?我愛你,小栗。"
霍小栗低著頭說:"我知道你愛我。"
"那你就讓我好好地愛愛你。"說著,顧嘉樹一伸手把她拉進懷里,緊緊地攥著,他感覺到了霍小栗小巧的胸脯,柔軟而有彈性地壓在自己的胸口,讓他恨不能在胸部長出兩只巨口,把它們吞將下去。霍小栗被擠壓得喘不動氣,那股從胸口傳來的電流一樣的感覺,卻又讓她捨不得推開他,只好微微地張開了嘴,艱難地喘息著,像一條惹人愛憐的魚,被扔到了岸上,鮮活得讓顧嘉樹恨不能一口吞下去。他真張開了嘴巴,勇猛地吻了下去,笨拙地把舌頭探了進去,霍小栗本想把他的舌頭頂出去,卻被他一下子吸中了,登時,身體一個激靈,就軟了下來。
顧嘉樹傾情地吻著她,捨不得鬆口,直到把霍小栗的身體吻得像剛出水的面條一樣軟綿綿的。小栗不再掙扎了,像只微醉的小貓,雙眼迷離地看著他,千言萬語,都藏在羞怯的目光里。顧嘉樹從容地解開了她連衣裙上的紐扣,兜著一對蹦蹦跳跳的小鴿子的粉色胸罩,徹底地暴露在了眼前。霍小栗下意識地把兩只胳膊交叉在胸前,顧嘉樹也沒去動她的胳膊,只是輕輕地親吻著胸罩下方的皮膚,霍小栗的喘息漸漸地重了起來,他沿著她平坦的小腹往下親,親到了她粉色的內褲邊緣,霍小栗條件反射似的伸手捂住了內褲,而此刻的顧嘉樹,覺得身體膨脹得似乎要炸開了一樣,有點急了,哀求霍小栗說:"你就讓我看一眼,我不動,真的不動,只是看看。"
霍小栗不相信地看著他,"真的?"
顧嘉樹對天發誓,真的,只是看看。霍小栗這才鬆了手,很是配合地讓顧嘉樹去除了她身上所有的包裝,然後,她看著顧嘉樹,像傻了似的獃獃地看著她的身體,就羞怯地閉上了眼睛。
顧嘉樹的手顫顫地伸過去,說我摸一下,就摸一下。
霍小栗閉著眼睛,微微地點了一下頭,顧嘉樹先是輕輕地摸了一下變得像櫻桃一樣飽滿的乳頭,霍小栗就覺得一股戰栗電流一樣在身體里四處流竄。顧嘉樹到底還是沒守信,他不僅摸了還親了她,親得她情慾泛濫,像只醉貓一樣在他的唇下戰栗呻吟。她羞愧極了,難過極了,身體里泛濫著的激情,像一張飢餓的嘴,想吞噬點什麼。後來,顧嘉樹笨手笨腳爬上來時,她沒有掙扎,甚至很配合地圈著他的背,然後,她的處女時代就結束了。
那一天,他們貪婪地不停地吞食著對方的身體,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對方美好的身體,他們把明晃晃的白天纏綿得擦黑了下來,顧嘉樹按亮了台燈,看著霍小栗,霍小栗托著他的臉,扭向一邊,嬌羞地說了句說話不算話,厚臉皮。
顧嘉樹嘿嘿地傻笑著,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說臉皮壯,吃得胖。
霍小栗這才想起來,兩人還沒吃中午飯呢,說出去吃點東西吧,顧嘉樹看了一下表,都七點半了,問你餓嗎?霍小栗愣了一下,竟真沒覺得餓呢,就笑著說奇怪,都一天了,怎麼不餓呢?
顧嘉樹伸了個懶腰說我把你喂飽了唄。霍小栗過了一會兒才回過味來,就打了他一下,"不要臉。"說著,就坐直了身子,把搭在椅子上的胸罩拿過來,往身上套,邊套邊說:"不行,得出去吃東西。第3節:別對我撒謊(3)
顧嘉樹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痴痴地看著她,一把拿過她正要往身上套的胸罩,扔到一邊,突然不捨得她就這么離開自己的身體,說等會兒再出去吃。
"再等會兒,小飯館就關門了。"霍小栗又欠身去拿胸罩,卻不想被顧嘉樹像端盆花一樣地托著屁股給端了起來,她嚇了一跳,"嘉樹……你會摔著我的。"顧嘉樹抿著嘴壞笑了一下,緩緩地給放下了,霍小栗就感覺自己身體里的隧道,鑽進了一列炙熱的長火車,她被他的瘋狂給嚇著了,說:"嘉樹你想死啊?"顧嘉樹把她攬伏在胸前,迷醉地喃喃了一句如果這樣就能死掉,他願意一天死上個千八百回。
本來,顧嘉樹是要乘周日晚上的火車回北京的。可是,他捨不得回去,甚至開始憎恨學業,憎恨自己為什麼要報了北京而不是濟南的大學。他捨不得離開霍小栗,就像蜜蜂捨不得離開花叢,可他又不得不回去。要回去上課是一方面,還有,待在濟南開銷太大,再不回去,他怕是不僅連吃飯的錢都沒了,連家裡早就給了的暑假回青島的車票錢都要花光了。他一直很自覺,不想因為自己的私慾而耗費父母的血汗錢。
分別的時候,兩人在站台上哭得稀里嘩啦,相互吃著對方的眼淚。顧嘉樹恨不能把霍小栗變成一個什麼小物件,隨手裝在口袋裡,走到哪兒帶到哪兒才能安心。在年輕的顧嘉樹心裡,幸福的全部意義就是霍小栗。那一年他們二十歲,大二的下學期。
一個月後的暑假,他們在青島會師,顧嘉樹把霍小栗帶回了家。那會兒,顧家上下對霍小栗還是蠻喜歡的,只要霍小栗去了,已經內退在家的肖愛秋就喜歡拽著她說長問短。可顧嘉樹不願意,覺得霍小栗是屬於自己的,一分鍾也不想和他人分享,父母也不行。
因為他年輕,因為他是男人,因為他愛霍小栗,愛到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想每時每刻都待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的臉兒潮紅,聽她輕聲地呢喃,她就是他的天堂,他的天堂就在她身體的深處。
可是,他的媽媽好像看穿了兒子的心思,總是橫擋豎攔地浪費了他寶貴的時間,不讓他和霍小栗的身體會師,讓他不得不嚷嚷,"媽,我餓了。"疼兒子的肖愛秋就會無奈地跑出去買菜,給他們騰出半個小時的時間。
只要肖愛秋一出門,顧嘉樹就像狼一樣把霍小栗扛進房間,急三火四地和她的身體會師。霍小栗總是很緊張,像偷吃燈油的小老鼠一樣地豎著耳朵聽門外的動靜,生怕讓未來婆婆窺破了秘密而鄙視自己。
因為霍小栗曾聽母親說過,女人要是結婚前就和男人發生了關系,是會被婆家看低的。霍小栗也不無擔憂地跟顧嘉樹說來著,可顧嘉樹已經在男歡女愛中飛快地長成了一個大男人,他一邊熟練地解著她牛仔褲上的紐扣,一邊說:"我們不說,誰知道。"
霍小栗覺得他這么說有點不負責任,就不高興了,把開了的牛仔褲紐扣又扣上了,"你以為你媽傻啊?"
顧嘉樹看著開了的幸福之門又合上了,就急了,又是作揖求饒地打著拱說咱不讓她看出來不就行了,邊說邊卸她的包裝。其實,不用他求饒,霍小栗也不會徹底拒絕的,自從和顧嘉樹有了身體關系後,她就再也端不住女人的矜持了,好像身體里有根線,和顧嘉樹對接起來了,只要他輕輕地那麼一拽,她就情不自禁地要往他懷里撲。可是一邊撲一邊害怕,甚至還會暗自罵自己:霍小栗,你怎麼這么放盪,你賤不賤啊?
可這些念頭,都是短暫的瞬間,在思念顧嘉樹的時候,她無比認真地告訴自己,自己想念的是他的愛,不是他的身體。
直到很久很久的後來,她才漸漸明白,女人的心,總是跟著身體走的,顧嘉樹用激情澎湃抓住了她的身體,俘虜了她的心。在感情上,身體和心,從來就沒分過家。
初嘗男歡女愛滋味的顧嘉樹,常常覺得自己身體里燃燒著一把熊熊的火,只有霍小栗的身體能把它澆滅。這讓他害怕,害怕一旦失去了霍小栗,他就會被身體里的火活活給燒死。他害怕霍小栗會愛上別人,怕到了都不願意讓別的男人多看她一眼,彷彿他們多看一眼她,他就多了一分失去她的危險,他被這份患得患失給逼得恨不能立馬就向整個世界宣布,霍小栗是他的,誰都休想打她的主意。他跟霍小栗這么說,逼著她跟母親說他們的關系,然後,他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雙入對了。
其實,霍小栗的心中是更害怕失去顧嘉樹的,甚至都不敢想沒有顧嘉樹的日子該怎麼過。顧嘉樹那麼帥,在高中那會兒,有多少女同學喜歡他啊,要不是她下手及時,怕他早已是其他女孩子的男朋友了吧。更讓她害怕的是開學,一開學,顧嘉樹就要回北京了,據說北京的女孩子追起男生來更是生猛,雖然顧嘉樹心裡一直裝著她,可畢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呀。這幾年的醫不是白學的,她知道,男人的背叛不是從心理出發的,而是被分泌旺盛的荷爾蒙給鞭打出去的。
章節太多了你還是到騰訊讀書上看吧,很全哦!
"
已發送,發件人:飄香蝶影
希望你喜歡並採納
6. 母與子的全文是什麼
母與子
作者:陳家橋
1
我是一個有思想的人。我禁止人們說我患有分裂症,我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權利和自由,待人接物,表現得正常。有些時候,人們說我是個好人。記住了我。只有
這樣,才算很好地過了一生,盡管還沒有完,但死亡的曙光已在不遠的地方若隱若現,
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挽回我倔強的意志,你看,這一切都不能遠離我,帶著它們,像一
塊又一塊碎肉,粘在骨頭上,一起架著,卡著,邁著不息的生氣,發出呢喃,在荒野上
走著,在旅館住著,時常想把一生總結一下,但苦於零亂、單調,總以為時間再增長一
點,會有它自己的規律。我們認識的人,或者無意間記住的死去的人,都將在夢中長久
地表演,向我們歡呼。也許我生活過一百年,也許一萬年,誰也不明白,當證人們都缺
席時,我怎樣誇大我的壽命。
7. 請問誰有-愛情游戲(bl 小說)
《愛情游戲》BY: 水玲瓏(好文!)
(上篇)
推開門,兩具糾纏著的軀體驟然分開,女的一臉驚惶,男的坦然自若。
「還沒看夠嗎?」慵懶而低沉的語調,散發著情色的蠱惑,那因為激情而凌亂的頭發有幾縷丟落到額前,遮住了那雙好看的桃花眼。
「對不起。」我慣性的道歉——對於這種十次推門進來有八次會看到這種情況的自己,應對早就麻木。
「克凌商業的董事過來了,他說和總裁您有約。」我用敬語淡淡的說著,不帶一絲情感。
「讓他等一會,我很快就來了。」他眉毛輕蹙,在額頭形成了好看的紋路。
「是。」我低低地應了聲,帶上了門,把那又再次響起的聲息都關在門後。
其實,坐在那總裁辦公室的應該是我才對。
當然,這又是因為那三流的肥皂劇情,才使得我由那個寶座跌落。唯一不同的,也大概是所有男主角都是被陷害的,只有我,是心甘情願的落入圈套。
剛才正與女人纏綿的那個男人,是我父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換言之,是我的弟弟。既然是婚外情的產物,又得不到父親的承認,他根本是不可能得到任何繼承財產的機會,所以,他現在所擁有的,都是從我身上得到的。
不得不承認,他實在是個非常好看的男人,所以說,不單只美女是禍水,其實以美男子比之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他並不是個百分百的同性戀者,我卻是。由中二開始,我就非常清楚自己喜歡的是性別相同的男生。而我的性格也非常的怪異,常做一些違悖常理的事。在美國讀大學的時候,我遇到了那位異母的弟弟,當然,我當時並不知道。不過知道又如何呢?反正我由出生起就是個十分任性的人,管他是什麼,只要是我相中的目標,一向是不管結果的。
那個時候,我還有個正在交往的同性男友,可是當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我什麼都拋棄了,只想跟他在一起——即使那漂亮的異國男孩以死相脅,在我面前跌得粉身碎骨。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艷紅液體甚至沒能賺取我一滴眼淚。
我有過很多的情人,其中不乏以這種手段來挽留我的,只是他卻是唯一一個死成功的人。我以前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身體裡面會有這么多的血,理論性的認知和實質性的認知,到底存在著根本性的差別。現在倒是知道了,也沒能改變什麼,只是知道了自己除了喜歡同性外的另一特質——我的血是冷的,可能比北極的冰融化成的水還要冰冷。
我從小就是這樣,喜歡的就不擇手段地奪取,不管你是否萬般不情願;不喜歡了就隨手丟棄,任你百般哀求。反正也從來沒有人教導過我,這樣做是對是錯。
當然,我認為強取豪奪,無論對人或物都是十分失禮的事,所以每次到手的獵物都是他們自願的。反正父母給了我一副好皮相,凡是我所相中的獵物,沒有人能逃脫得了我這張羅網。看他們葡伏在我腳下任我予取予求,我就幻想自己就是那金色的火焰,雖然危險,卻吸引著無數的飛蛾,寧可喪生在我懷里,也不願離開。
我想著這次的獵物也必定是無往不利,可是事實上卻事與願違。他一開始就表示自己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沒關系,反正很多人都是先用這種欲拒還迎的招數。
我有足夠的耐心與他盤旋。
我第一百零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問了我一個非常失禮的問題:
「在床上與男人造愛時,你到底是在上面還是下面?」
我挑起眉,一時有點無法適應——畢竟我交往的大多是有頭有面有身份的上層人物,就算偶爾有些野草閑花,也全是小家碧玉型的純情公子,這么粗野的問題我還是首次被問到。
可是我的適應力也是自小起就非常經得起考驗的——想我五歲時母親離世,父親又經常因為各種原因出門在外,父子倆極少聚在一起,每每夜晚睡不著覺,我就拖著一直陪在身邊的大布熊走去推開父母的房門——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我們母子倆常在那柔軟寬大的床上睡覺,那個時候母親總愛抱著我,一邊給我說故事,一邊親吻我的面頰、耳朵,直到我癢不過「咯咯」地笑,所以那張床幾乎等於是我的保姆了。
然而這晚我推開了房門,看到的居然是正和男子在床上廝混的父親,對上那兩雙尷尬的眼睛,我卻輕笑出聲,然後跟他們了說聲「對不起」就掩門離開……
「基本上我都是在上面的,不過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為你破例。」
他笑了,在陽光下明朗得有如阿波羅,雍容而華麗。那希臘式的高貴鼻子讓我印象尤為深刻。
平生首次,我覺得自己變成了燈蛾。
我們很快就走在一起,反正他並不是個很有節操的人,一向來者不拒,只不過和男人卻還是第一次,所以開始時難免顯得有點稚嫩。不過卻很快就被克服了,漸漸顯露出他這方面的天份,我只不過引導他一次,他就駕輕就熟,比我所遇過的所有男人更另我迷醉。
這種快樂的日子並不長久,我很快就發現自己沒有套牢這個男人的心,在與我交往的同時,他仍有其它走在一起的情人。
雖然我的私生活一向十分糜難,但在與人交往時,我總是一對一的不會亂攪。可是他不一樣,雖然有我在他身邊,他依然花心難改,很多時候夜不營歸,然後帶回一身的香水味。
我內心不滿到了極點,表面卻一點不露,私下裡卻以極野蠻的手法把他那些鬼混的對象一一處理丟。
他並不蠢,很快就快發現了我在跟他搗鬼,我本想他會勃然大怒,然而他只是聳聳肩,然後提出分手。
那怎麼能夠?!!
我既傷心又憤怒。傷心的是我認為我還是非常地愛他的,決不能夠放他離開。憤怒的是他嚴重地損害了我的自尊!從來沒有我看上的獵物先行離開我的,難道世上會有主動離開燭火的燈蛾嗎?
我不動聲息地任他離開,卻杜絕了他所有求生的門路。
我要他跪著回來求我,向我賭誓說一生一世都不再離開我。
可是我錯了,我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傲氣,他是寧可乞食也不會回來的!
我讓他沒了活路,他就勾搭上有夫之婦,照樣不愁吃穿。
我揭穿他,讓他被那做丈夫的狠狠揍了一頓,他卻還雲淡風輕得如同沒事發生,居然還給我勾引起男人來了。
其實我知道他一直都是個異性戀者,而我是他唯一的一個同性對象。雖然我自認情場鬼見愁,可是我也知道,他充其量只當我是一個床伴,雖然在我身邊的時候比較多,可那也不過是因為我的外貌實在比其他人優勝太多。
雖然他身家財產不及我,人脈背景不及我,可是我卻仍願意讓他佔領導地位,讓他每夜都將我壓在身下,為了他,我賭上了我的一切自尊。
而現在,他居然為了與我賭氣,不惜如此的糟蹋自己,讓那長得象長毛象一樣的老男人來上他!
我氣得喪失所有的理智,沖動地踢破了門,揪了那還敢趴在他身上的臭男人下來,狠命的往他死里打了一頓,完全不計後果。他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冷眼旁觀,最後甚至還鼓起掌來,笑意盈盈地說:
「想不到劉氏財團的翩翩貴公子也有如此好勇鬥狠的一面,不過你可知自己打的是什麼人?」
我冷哼了一聲,說:「不就是這次政黨的侯選人?居然在大選期間色心還這么重,我自有辦法要他住口。」心裡卻想著反正擺不平我就溜回國一了百了。
「果然,我差點就忘記了劉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有的是通天手腕,那我就不多說,先告辭了。」
「你還要去哪裡?!」我氣喘吁吁地吼道——因為身份矜貴,這樣打人還是平生首次,不覺累得跌坐在那大得驚人的水床上。
「劉公子,你三餐無憂自然快活,小的只是尋常百姓,自然是要工作糊口的。」
我一把扯住他,怒道:「你還想做這樣的事?!」
他一把甩開我,冷冷地說:「我到這樣的田地,不是你給逼出來的嗎?事到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態!」
「惺惺作態的是你才對吧!」我低語,「你明知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麼。」
他冷哼了一聲,高高在上的斜睨著我說:
「你懷著什麼心思,我自然是一清二楚,可是你怎麼不想想我張小生是個怎樣個性的人?如果我就這么乖乖的回你身邊,我還算是我?還算是個人嗎?」
「難道我對你的容讓還不夠?」我抬起頭盯住他,一字字道:「我開始玩這個以來,從來沒讓人騎在我上面過,但因為你要,所以我讓你。和人交往,就算只是玩玩,我從來不曾與人分享過自己的情人,要是對方破了這個原則,我立刻讓他走人。可是你呢?你處處與我作對,處處不留情面的給我難堪,我當著你面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嗎?」我的聲調慢慢轉低,「我沒有,即使你是如此傲氣,對我又是如此的不屑一顧,我還是留在你身邊,任你予取予求,那樣你還有什麼不滿呢?」
「是呀,我還應該給你下跪叩頭。」他不屑地說著:「你還是把你這種悲情的姿態給我收斂起來,這種三流的對白由你高貴的劉公子嘴裡說出來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那你到底要怎樣?」我那副悲慟的表情果然立刻變得平靜淡然,連前一刻還閃著淚光的眼睛,也都變得清澈無比。只有那來不及挽留的一顆眼淚順著我細致如白瓷的肌膚滑了下來。
他走了過來,手輕盍著我的臉,讓它微微上揚,然後彎下身,那逐漸湊近我的性感薄唇伸出了粉紅的舌頭,輕輕舔去了停留在我下巴上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