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聞公子小說推薦
⑴ 邪情公子的作品目錄
第一卷 世家重生
第一章 百世凶神(上)
第二章 百世凶神(下)
第三章 可憐的閻羅王
第四章 世家重生
第五章 得名天邪
第二卷 梟雄崛起
第六章 三歲的色狼
第七章 敲詐無處不在
第八章 家族古堡
第九章 武功秘籍
第十章 yin棍啊
第十一章 極樂不死神功(上)
第十二章 極樂不死神功(下)
第十三章 驚現!蘿莉!
第十四章 九品二十七階
第十五章 帝王式的修煉 (上)
第十六章 帝王式的修煉(中)
第十七章 帝王式的修煉(下)
第十八章 帝王式的修煉(終)
第十九章 幸福過後總是痛苦(上)
第二十章 幸福過後總是痛苦(下)
第二十一章 回家
第二十二章 色狼要從娃娃做起(上)
第二十三章 色狼要從娃娃做起(下)
第二十四章 彈指十年間
第二十五章 天殺「無常」
第二十六章 初到北方
第二十七章 北原高中
第二十八章 美女救英雄
第二十九章 傻傻的強盜
第三十章 落魄軍人
第三十一章 冰鑒會
第三十二章 妖艷美女變純情
第三十三章 我們是鄰居
第三十四章 好朋友應該互相幫助
第三十五章 英雄也是可以救美女
第三十六章 剿滅?收服?(上)
第三十七章 剿滅?收服?(中)
第三十八章 剿滅?收服?(下)
第三十九章 來簽個字吧
第四十章 精兵悍將(上)
第四十一章 精兵悍將(下)
第四十二章 喝醉了的美少女
第四十三章 汗。。很陳很冠希(上)
第四十四章 汗。。很陳很冠希(下)
第四十五章 牛X的三叔
第四十六章 大哥哥你為什麼摸我
第四十七章 我的小老婆
第四十八章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上)
第四十九章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下)
第五十章 難熬的夜晚
第五十一章 艷麗的准岳母
第五十二章 岳母很囂張(上)
第五十三章 岳母很囂張(下)
第五十四章 我說 你們是去打仗
第五十五章 冰鑒會崛起(上)
第五十六章 冰鑒會崛起(下)
第五十七章 大擺鴻門宴(上)
第五十八章 大擺鴻門宴(中)
第五十九章 大擺鴻門宴(下)
第六十章 鬼狐
第六十一章 靠!我成了強奸犯!
第六十二章 靠 我成了qiangjian犯!
第六十三章 齊人之福不好享
第六十四章 血染咖啡廳(上)
第六十五章 血染咖啡廳(下)
第六十六章 放長線釣大魚
第六十七章 黑道大亂
第六十八章 宿世恩怨
第六十九章 長生街神話
第七十章 長生街神話
第七十一章 長生街神話
第七十二章 高中事件
第七十三章 我的老婆很彪悍
第七十四章 天啊!xing福生活沒有
第七十五章 生意送上門
第七十六章 我的地盤我最大
第七十七章 特事九組
第七十八章 捉姦在床
第七十九章 汗!見家長?
第八十章 談婚論嫁?
第八十一章 事情總是那麼巧
第八十二章 蓮花戒指
第八十三章 猙獰的紋身
第八十四章 最賺錢的行業
第八十五章 麻煩到處都有
第八十六章 我愛一根柴!!!!
第八十七章 你想和我**嗎?
第八十八章 ******
第八十九章 周邊擴張
第九十章 圍點打援
第九十一章 血染的雪花
第九十二章 朱公子的約會
第九十三章 招安?
第九十四章 yin棍龍一
第九十五章 綁架?
第九十六章 我發現,我實在太邪
第九十七章 終於搞定了
第九十八章 風雲迭起
第九十九章 忍者
第一百章 六道輪回現
第一百零一章 離別前夜
第一百零二章 律政佳人
第一百零三章 跟著美女回家
第一百零四章 美女的報復
第一百零五章 父女情仇
第一百零六章 爽完之後是要負責
第一百零七章 小白入會
第一百零八章 烈焰堂崛起
第三卷 決戰烈焰堂
第一百零九章 進軍Q市
第一百一十章 陰謀
第一百一十一章 長刀之夜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火燒長街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美人如玉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們該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臨海東方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宗師之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宗師奴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哇靠?東方家主皮條客?
第一百一十八章 穿幫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利之所趨
第一百二十章 傾國傾城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功力大進
第一百二十二章 龍組總部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分天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麻煩總是會來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誰敢動我老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家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連環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楚楚
第一百三十章 童之殺手
第一百三十一章 貌似情敵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的情敵不好當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美差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良知的騙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騙子家的夜晚
第一百三十六章 麻煩上門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打日本人耳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造星運動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叛徒
第一百四十章 梟雄本色
第四卷 東瀛假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北方霸主(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北方霸主(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遠赴東瀛
第一百四十四章 游泳池旁的美女
第一百四十五章 賭神(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賭神(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陪表妹去上學
第一百四十八章 校園暴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筱竹
第一百五十章 暴力摩托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山口家族
第一百五十二章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笨女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受日本思想影響的女孩
第一百五十五章 憂愁的小姨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侵日本
第一百五十七章 說不清道不明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好大、好白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混血女nu
第一百六十章 招攬人馬
第一百六十一章 和太子妃玩**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刀谷之戰(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刀谷之戰(中)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刀谷之戰(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黑道上的六方會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要小看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五卷 平淡人生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平淡生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東方學園
第一百七十章 老師我得了絕症
第一百七十一章 睡神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打架?我不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灌籃(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灌籃(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灌籃(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God of death再現
第一百七十七章 纖纖往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兒時小弟
第一百七十九章 KTV里的黑幫
第一百八十章 青幫三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揭穿
第一百八十二章 處罰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青幫杜友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同盟
第一百八十五章 齊家母女
第一百八十六章 munv同樂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上海黑夜
第一百八十八章 偉大的父親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找麻煩
第一百九十章 搶奪美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強勢
第一百九十二章 被襲受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將軍之怒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李家之威不可擋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歸魂庄鬼醫
第一百九十六章 鬼醫,萬惡的鬼醫!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金雕龍蟒
第一百九十八章 老爸。。。變態的老爸!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七宗罪
第二百章 低調為人
第二百零一章 球場風雲
第六卷 風雲再起
第二百零二章 如此同窗
第二百零三章 原來裝B可以裝到
第二百零四章 可惡之人,必有可
第二百零五章 情敵,絕對的情敵
第二百零六章 惹火美女
第二百零七章 千萬不要惹美女
第二百零八章 原來我是擋箭牌
第二百零九章 老子進了警察局
第二百一十章 軍警沖突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朋友與敵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失敗的paoniu任務
第二百一十三章 若情的初戀男友
第二百一十四章 yin緋別墅
第二百一十五章 驚天秘密
第二百一十六章 社團風波
第二百一十七章 江湖爭斗
第二百一十八章 肉體交易
第二百一十九章 黑道戰爭
第二百二十章 女僕令狐煙
第二百二十一章 侵犯!眾人心中的女神
第二百二十二章 汗,挑戰我?
第二百二十三章 傳說中的低能兒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這些人,是給你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日本劍道是垃圾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全面發動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利誘
第二百二十八章 魔女劉艷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的情人
第二百三十章 小人西門劍
第二百三十一章 勢利眼的慕容父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把他丟出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茶道社?hougong社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來一手空城計
第二百二十五章 坑殺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迷情演唱會(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迷情演唱會(下)
第二百二十八章可憐的暴發戶
第二百二十九章 無題
第七卷 韓城攻略
第二百三十章 龍一再訪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王牌
第二百三十二章 美麗空姐
第二百三十三章 目標女孩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夜店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死亡一夜qing
第二百三十六章 麻煩的保護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空姐金慧麗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下乘黑幫
第二百三十九章 華麗的轉變
第二百四十章 我們結婚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神啊!救救我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可憐的孩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空中飛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韓國流氓真不少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的兄弟更加多
第二百四十六章 悲哀金慧麗
第二百四十七章 讓你傾家盪產(上)
第二百四十八章 讓你傾家盪產(下)
第二百四十九章 黑社會追債很可怕
第二百五十章 強悍美珠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丑惡政治
第二百五十二章 青春可愛無敵美少女
第二百五十三章 影
第二百五十四章 致命錯誤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冰魂
第二百五十六章 繼續無題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以勢壓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白種尤物
第二百五十九章 致命誘惑
第二百六十章 美女邀我去她家
第二百六十一章 美女家裡被抓jian
第二百六十二章 張狂的表現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六親不認
第二百六十四章 黑社會大姐韓美珠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兩個女人引發的血案
第二百六十六章 敲詐
第二百六十七章 動亂伊始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交鋒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怒火
第二百七十章 冰封空間
第二百七十一章 塵埃落定
第二百七十二章 政客
第二百七十三章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第八卷 江湖風暴
第二百七十九章 挑戰又見挑戰
第二百八十章 美女之間的沖突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打擊你到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兩個女人的戰爭
第二百八十三章 老子發飆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華山之巔
第二百八十五章 復仇之戰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五嶽攻略(上)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五嶽攻略(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實力決定一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吞並
第二百九十章 凶鑽
第二百九十一章 風伯神風決
第二百九十二章 浮誇子弟
第二百九十三章 姜還是老的辣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丟人現眼的傢伙
第二百九十五章 翻臉無情
第二百九十六章 玩死人不償命
第二百九十七章 懇求
第二百九十八章 欺男霸女
第二百九十九章 鄉村爭斗
第三百章 救人
第三百零一章 暗流涌動
第三百零二章 皇帝的感覺
第三百零二章 蒙特斯
第三百零三章 針鋒相對
第三百一十六章 餓鬼道軍團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三大險地
第三百一十八章 殺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勸服
第三百二十章 江湖風暴(1)
第三百二十一章 江湖風暴(2)
第三百二十二章 江湖風暴(3)
第三百二十三章 江湖風暴(4)
第三百二十四章 江湖風暴(5)
第三百二十五章 江湖風暴(6)
第三百二十六章 華夏之巔
第九卷 邪情天下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游龍歸國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死亡游戲(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死亡游戲(下)
第二百七十七章 魅惑眾生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好大的南瓜
第三百二十七章 拉斯維加斯
第三百二十八章 砸場子
第三百二十九章 賭博
第三百三十章 犯賤的日本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欠債還錢
第三百三十二章 拉斯維加斯槍戰
第三百三十三章 意想不到的驚喜
第三百三十四章 血神
第三百三十五章 至高神
第三百三十六章 秘聞
第三百三十七章 華人大哥
第三百三十八章 酒樓風波
第三百三十九章 真男人不如假男
第三百四十章 行動之初
第三百四十一章 血洗越南幫
第三百四十二章 值得一去的約會
第三百四十三章 骷髏會的公主
第三百四十四章 調情
第三百四十五章 慈善晚宴
第三百四十六章 劫匪
第三百四十七章 絕密潛入
第三百四十八章 完美毀滅
第三百四十九章 豐都大帝
第三百五十章 下棋之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 狂襲
第三百五十二章 血族密錄(上)
第三百五十三章 血族密錄(下)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戰火重燃(上)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戰火重燃(下)
第三百五十六章 白宮會晤
第三百五十七章 劍拔弩張
第三百五十八章 血雨腥風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教皇的邀請
第三百六十章 教廷危機
第三百六十一章 聖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威廉古堡(上)
第三百六十三章 威廉古堡(下)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大預言術
第三百六十五章 教廷的主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 血帝現,血族收
第三百六十七章 血帝出,血族收
第三百六十八章 十三血帝
第三百六十九章 圍魏救趙
第三百七十章 血染東京(上)
第三百七十一章 血染東京(中)
第三百七十二章 血染的東京(下)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最後的聖戰(一)
第三百七十四章 最終的聖戰(二)
第三百七十五章 最後的聖戰(三)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最後的聖戰(四)
第三百七十七章 邪情天下(大結局)
⑵ 古代有哪些蝴蝶效應,看似小事卻最終改變了歷史走向
古代劉秀就是這蝴蝶效應小事的典型代表,事因是漢景帝酒後,陰差陽錯地誤睡了一個宮女,這個宮女很幸運,為漢景帝生了一個兒子,漢景帝給他取名叫劉發。到了西漢末年,王莽這個外戚派,害死了皇帝,篡奪了皇位,自己當上了天子。發生了這種是,劉姓的皇子皇孫肯定是不幹的呀,本來大漢江山是我們劉家的,你姓王的說改國號就改國號了,你做的這些,怎麼能平復劉氏皇子皇孫的怒氣呢?索性,劉姓的皇子皇孫開始反叛王莽了。結果把王莽政權給推翻的,就是漢景帝兒子劉發的後代,這個人就是東漢的開國皇帝,光武帝劉秀。
蝴蝶效應,是說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造成巨大的壞的後果。以上兩個歷史事件也足以說明這一切。
⑶ 蠹魚之痴是什麼意思
聊齋志異-素秋 (書中蠹魚的來歷)
俞慎字謹庵,順天舊家子。赴試入都,舍於郊郭。時見對戶一少年,美如冠玉。心好之,漸近與語,風雅尤絕。大悅,捉臂邀至寓所,相與款宴。問其姓氏,則金陵俞士忱也,字恂九。公子聞與同姓,更加浹洽,訂為昆仲;少年遂減名字為忱。
明日過其家,書舍光潔;然門庭踧落,更無廝仆。引公子入內,呼妹出拜,年約十三四,肌膚瑩澈,粉玉無其白也。少頃托茗獻客,家中似無臧獲。公子異之,數語遂出。自後友愛如胞。恂九無日不來,或留共宿,則以弱妹無伴為辭。公子曰:「吾弟流寓千里,曾無應門之僮,兄妹纖弱,何以為生?計不如從我去,有斗舍可共棲止,如何?」恂九喜,約以場後。試畢,恂九邀公子去,曰:「中秋月明如晝,妹子素秋具有蔬酒,勿違其意。」竟挽入內。素秋出,略道溫涼,便入復室,下簾治具。少間自出行炙。公子起曰:「妹子奔波,情何以忍!」素秋笑入。頃之搴簾出,則一青衣婢捧壺;又一媼托柈進烹魚。公子訝曰:「此輩何來?不早從事而煩妹子?」恂九微笑曰:「妹子又弄怪矣。」但聞簾內吃吃作笑聲,公子不解其故。既而筵終,婢媼撤器,公子適嗽,誤咳婢衣;婢隨唾而倒,碎碗流炙。視婢,則帛剪小人,僅四寸許。恂九大笑。素秋笑出,拾之而去。俄而婢復出,奔走如故,公子大異之。恂九曰:「此不過妹子幼時,卜紫姑之小技耳。」公子因問:「弟妹都已長成,何未婚姻?」答雲:「先人即世,去留尚無定所,故此遲遲。」遂與商定行期,鬻宅,攜妹與公子俱西。既歸,除舍舍之;又遣一婢為之服役。
公子妻,韓侍郎之猶女也,尤憐愛素秋,飲食共之。公子與恂九亦然。而恂九又最慧,目下十行,試作一藝,老宿不能及之。公子勸赴童試,恂九曰:「姑為此業者,聊與君分苦耳。自審福薄,不堪仕進;且一入此途,遂不能不戚戚於得失,故不為也。」居三年,公子又下第。恂九大為扼腕,奮然曰:「榜上一名,何遂艱難若此!我初不欲為成敗所惑,故寧寂寂耳。今見大哥不能發舒,不覺中熱,十九歲老童當效駒馳也。」公子喜,試期送入場,邑、郡、道皆第一。益與公子下帷攻苦。逾年科試,並為郡、邑冠軍。恂九名大噪,遠近爭婚之,恂九悉卻去。公子力勸之,乃以場後為解。
無何,試畢,傾慕者爭錄其文,相與傳頌;恂九亦自覺第二人不屑居也。及榜發,兄弟皆黜。時方對飲,公子尚強作噱;恂九失色,酒盞傾墮,身仆案下。扶置榻上,病已困殆。急呼妹至,張目謂公子曰:「吾兩人情雖如胞,實非同族。弟自分已登鬼籙。銜恩無可相報,素秋已長成,既蒙嫂撫愛,媵之可也。」公子作色曰:「是真吾弟之亂命也!其將謂我人頭畜鳴者耶!」恂九泣下。公子即以重金為購良材。恂九命舁至,力疾而入,囑妹曰:「我沒後即闔棺,無令一人開視。」公子尚欲有言,而目已瞑矣。公子哀傷,如喪手足。然竊疑其囑異,俟素秋他出,啟而視之,則棺中袍服如蛻;揭之,有蠹魚徑尺僵卧其中。駭異間,素秋促入,慘然曰:「兄弟何所隔閡?所以然者非避兄也;但恐傳布飛揚,妾亦不能久居耳。」公子曰:「禮緣情制,情之所在,異族何殊焉?妹寧不知我心乎?即中饋當無漏言,請勿慮。」遂速卜吉期,厚葬之。初,公子欲以素秋論婚於世家,恂九不欲。既歿,公子商於素秋,素秋不應。公子曰:「妹子年已二十,長而不嫁,人其謂我何?」對曰:「若然,但惟兄命。然自顧無福相,不願入侯門,寒士而可。」公子曰:「諾。」不數日,冰媒相屬,卒無所可。先是,公子妻弟韓荃來吊,得窺素秋,心愛悅之,欲購作小妻。謀之姊,姊急戒勿言,恐公子知。韓心不釋,托媒風示公子,許為買鄉場關節。公子聞之,大怒詬罵,將致意者批逐出門,自此交往遂絕。又有故尚書孫某甲,將娶而婦卒,亦遣冰來。其甲第人所素識,公子欲一見其人,因使媒約,使甲躬謁。及期。垂簾於內,令素秋自相之。甲至,裘馬騶從,炫耀閭里;人又秀雅如處子。公子大悅,而素秋殊不樂。公子竟許之,盛備裝奩。素秋固止之;公子亦不聽,卒厚贈焉。既嫁,琴瑟甚敦。然兄嫂繫念,月輒歸寧。來時,奩中珠綉,必攜數事付嫂收貯。嫂不解其意,亦姑聽之。
甲少孤,寡母溺愛太過,日近匪人,引誘嫖賭,家傳書畫鼎彝,皆以鬻償戲債。韓荃與有瓜葛,日招甲飲而竊探之,願以兩妾及五百金易素秋。甲初不肯;韓固求之,甲意搖動,恐公子不甘。韓曰:「彼與我至戚,此又非其支系,若事已成,彼亦無如我何;萬一有他,我身任之。有家君在,何畏一俞謹庵哉!」遂盛妝兩姬出行酒,且曰:「果如所約,此即君家人矣。」甲惑之,約期而去。至日,慮韓詐諼,夜候於途,果有輿來,啟簾驗照不虛,乃導去,姑置齋中。韓仆以五百金交兌明白。甲奔入,誑素秋曰:「公子暴病相呼。」素秋未遑理妝,草草遂出。輿既發,夜迷不知何所,逴行良遠,殊不可到。忽見二巨燭來,眾竊喜其可以問路。及至前,則巨蟒兩目如燈。眾大駭,人馬俱竄,委輿路側;將曙復集則空輿存焉。意必葬於蛇腹,歸告主人,垂首喪氣而已。
數日後,公子遣人詣妹,始知為惡人賺去,初不疑其婿之偽也。陪娶婢歸,細詰情跡,微窺其變,忿極,遍訴都邑。某甲懼,求救於韓。韓以金妾兩亡,正復懊喪,斥絕不為力。甲呆憨無所復計,各處勾牒至,俱以賂囑免行。月余,金珠服飾典貨一空。公子於憲府究理甚急,邑官皆奉嚴令,甲知不能復匿,始出,至公堂實情盡吐。憲票拘韓對質。韓懼,以情告父。父時已休職,怒其所為不法,執付隸。及見官府,言及遇蟒之變,悉謂其詞枝梧;家人搒掠殆遍,甲亦屢被敲楚。幸母日鬻田產,上下營求,刑輕得不死,而韓仆已瘐斃矣。韓久困囹圄,願助甲賂公子千金,哀求罷訟。公子不許。甲母又請益以二姬,但求姑存疑案以待尋訪;妻又承叔母命,朝夕解免,公子乃許之。甲家甚貧,貨宅辦金,而急切不能得售,因先送姬來,乞其延緩。
逾數日,公子夜坐齋中,素秋偕一媼,驀然忽入。公子駭問:「妹固無恙耶?」笑曰:「蟒變乃妹之小術耳。當夜竄入一秀才家,依於其母。彼亦識兄,今在門外。」公子倒屣出迎,則宛平名士周生也,素相善。把臂入齋,款洽臻至。傾談既久,始知顛末。初,素秋昧爽款生門,母納入,詰之,知為公子妹,便欲馳報。素秋止之,因與母居。甚得母歡,以子無婦,竊屬意素秋,微言之。素秋以未奉兄命為辭。生亦以公子交契,故不肯作無媒之合,但頻頻偵聽。知訟事已有關說,素秋乃告母欲歸。母遣生率一媼送之,即囑媼為媒。公子以素秋居生家久,亦有此心;及聞媼言大喜,即與生面訂姻好。先是,素秋夜歸,欲使公子得金而後宣之。公子不可,曰:「向憤無所泄,故索金以敗之耳。今復見妹,萬金何能易哉!」即遣人告諸兩家罷之。又念生家故不甚豐,道又遠,親迎殊難,因移生母來,居以恂九舊第;生亦備幣帛鼓樂,婚嫁成禮。
一日,嫂戲素秋曰:「今得新婿,從前枕席之愛猶憶之否?」素秋笑顧婢曰:「憶之否?」嫂不解,研問之,蓋三年床第皆以婢代。每夕以筆畫其兩眉,驅之去,即對燭獨坐,婿亦不之辨也。蓋奇之,求其術,但笑不言。次年大比,生將與公子偕往。素秋曰:「不必。」公子強挽而去。是科,公子中式,生落第歸。逾年母卒,遂不復言進取矣。一日,素秋謂嫂曰:「向求我術,固未肯以此駭物聽也。今將遠別,請秘授之,亦可以避兵燹。」嫂驚問故,答曰:「三年後此處當無人煙。妾荏弱不堪驚恐,將蹈海濱而隱。大哥富貴中人,不可以偕,故言別也。」乃以術悉授嫂。數日又告別,公子留之不得,至泣下,問:「何往?」又不言。雞鳴早起,攜一白須奴,控雙衛而去。公子陰使人尾送之,至膠萊之界,塵霧幛天,既晴,已迷所住。
三年後闖寇犯順,村舍為墟。韓夫人剪帛置門內,寇至,見雲繞韋馱高丈余,遂駭走,以是得保無恙。後村中有賈客至海上,遇一叟似老奴,而髭發盡黑,猝不能認。叟停足笑曰:「我家公子尚健耶?借口寄語:秋姑亦甚安樂。」問其居何里,曰:「遠矣,遠矣!」匆匆遂去。公子聞之,使人於所在遍訪之,竟無蹤跡。
異史氏曰:「管城子無食肉相,其來舊矣。初念甚明,而乃持之不堅。寧如糊眼主司,固衡命不衡文耶?一擊不中,冥然遂死,蠹魚之痴,一何可憐!傷哉雄飛不如雌伏。」
⑷ 以《魏公子列傳》為例 談談史記是怎樣塑造人物形象
一、把握人物性格准確深入選擇歷史材料精心細致
作者在深入研究充分佔有歷史材料的基礎上,憑借自己犀利的目光,敏銳的思維,捕捉、挖掘歷史人物的性格特徵,人物性格鮮明突出,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魏公子列傳》中的信陵君仁而下士,不恥下交,謙恭有禮。
司馬遷在捕捉挖掘出人物性格特徵之後,精心細致地選擇歷史材料去表現突出人物的幾件大事,有的卻用生活中的瑣事小事。選材標准不是事件的大小,而是事件能否鮮明地突出人物的思想性格特徵。
選材之後,司馬遷採用了互見法,突出人物性格特徵。如《魏公子列傳》主要是表現信陵君的「仁而下士」,但信陵君有時並沒有做到這一點。魏相魏齊曾將范雎打得「折脅 1齒」,後來范雎做了秦相,要報仇,魏齊無藏身之所。趙相虞卿為了救魏齊,解去相印與魏齊一起投靠信陵君。但信陵君畏懼秦國,未及時接見他們,結果魏齊「怒而自刎 」了。如果將這件事寫進信陵君本紀里,必然會對信陵君的形象造成損害。因此,司馬遷將它寫進了《范雎蔡澤傳》中。這樣,既不損害認為性格的完整性,又保持了歷史的真實性,可謂一石兩鳥,一箭雙雕。
二、細致入微地描寫突出人物性格特徵
司馬遷對選取的歷史材料進行了細致入微地描寫,從而使人物形象更鮮明突出。這種對材料細致入微地描述主要在作者生動具體地寫出了人物之間的矛盾和沖突,逼真地再現出人物活動的曲折復雜的情節和緊張多變的場面。如〈魏公子列傳〉寫信陵君的經過:
魏有隱士曰侯贏,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監者。公子聞之,往請,欲遺之。不肯受,曰:「臣修身潔行數十年,終不以監門困故而受公子之財。」公子於是召置酒大會賓客。坐定,公子從車騎,5虛左,6自迎夷門侯生。候生攝敞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欲以觀公子。……
這里通過對信陵君親自迎侯生的情節進行細致入微地描述,從而就把信陵君「仁而下士」和侯生傲岸的性格鮮明突出地表現了出來,給讀者留下深刻 的印象。「候生下見其客朱亥,俾睨,故久立與其客語,微察公子。公子顏色癒合」這個情節生動傳神,富有戲劇性。除了正面描寫信陵君和侯生的言行,神情之外,還描寫了其他認為對這件事的反映,從側面烘托出信陵君的謙虛下士的性格。
三、通過個性化語言 表現人物性格特徵
《史記》通過人物個性化語言來表現人物性格特徵。
⑸ 求:現任愛上前任的耽美小說,白月光和紅玫瑰在一起的耽美小說,如紅玫瑰愛上了白月光
書名:在陌陌約到金主的白月光怎麼辦
作者:生悲死喜
完結+番外
文案:
「煞筆金主,他還不知道我把他的白月光給睡了!」
——來自替身的+1s客戶端
白月光攻×替身受,1V1
修羅場高能預警,酸爽但不憋屈
情有獨鍾 現代架空 爽文 都市情緣
⑹ 以《魏公子列傳》為例 談談史記是怎樣塑造人物形象如題 謝謝了
一、把握人物性格准確深入選擇歷史材料精心細致 作者在深入研究充分佔有歷史材料的基礎上,憑借自己犀利的目光,敏銳的思維,捕捉、挖掘歷史人物的性格特徵,人物性格鮮明突出,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魏公子列傳》中的信陵君仁而下士,不恥下交,謙恭有禮。 司馬遷在捕捉挖掘出人物性格特徵之後,精心細致地選擇歷史材料去表現突出人物的幾件大事,有的卻用生活中的瑣事小事。選材標准不是事件的大小,而是事件能否鮮明地突出人物的思想性格特徵。 選材之後,司馬遷採用了互見法,突出人物性格特徵。如《魏公子列傳》主要是表現信陵君的「仁而下士」,但信陵君有時並沒有做到這一點。魏相魏齊曾將范雎打得「折脅 1齒」,後來范雎做了秦相,要報仇,魏齊無藏身之所。趙相虞卿為了救魏齊,解去相印與魏齊一起投靠信陵君。但信陵君畏懼秦國,未及時接見他們,結果魏齊「怒而自刎 」了。如果將這件事寫進信陵君本紀里,必然會對信陵君的形象造成損害。因此,司馬遷將它寫進了《范雎蔡澤傳》中。這樣,既不損害認為性格的完整性,又保持了歷史的真實性,可謂一石兩鳥,一箭雙雕。 二、細致入微地描寫突出人物性格特徵 司馬遷對選取的歷史材料進行了細致入微地描寫,從而使人物形象更鮮明突出。這種對材料細致入微地描述主要在作者生動具體地寫出了人物之間的矛盾和沖突,逼真地再現出人物活動的曲折復雜的情節和緊張多變的場面。如〈魏公子列傳〉寫信陵君的經過: 魏有隱士曰侯贏,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監者。公子聞之,往請,欲遺之。不肯受,曰:「臣修身潔行數十年,終不以監門困故而受公子之財。」公子於是召置酒大會賓客。坐定,公子從車騎,5虛左,6自迎夷門侯生。候生攝敞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欲以觀公子。…… 這里通過對信陵君親自迎侯生的情節進行細致入微地描述,從而就把信陵君「仁而下士」和侯生傲岸的性格鮮明突出地表現了出來,給讀者留下深刻 的印象。「候生下見其客朱亥,俾睨,故久立與其客語,微察公子。公子顏色癒合」這個情節生動傳神,富有戲劇性。除了正面描寫信陵君和侯生的言行,神情之外,還描寫了其他認為對這件事的反映,從側面烘托出信陵君的謙虛下士的性格。 三、通過個性化語言 表現人物性格特徵 《史記》通過人物個性化語言來表現人物性格特徵。
⑺ 解釋「虛左以待」和「無出其右」
虛左以待:空著尊位恭候別人。無出其右:沒有能超過他的。
一、虛左以待[ xū zuǒ yǐ dài ]
【解釋】:虛:空著;左:古時以左為尊;待:等待。空著尊位恭候別人。
【出自】:漢司馬遷《史記·魏公子列傳》:「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夷門侯生。」
【譯文】:公子的隨從車騎,左邊空著,用來迎接夷門侯生。
二、無出其右 [ wú chū qí yòu ]
【解釋】:出:超出;右:上,古代以右為尊。沒有能超過他的。
【出自】:東漢 班固《漢書·高帝紀下》:「賢趙臣田叔、孟舒等十人,如見與語,漢庭臣無能出其右者。」
【譯文】:我與田叔、孟舒等十人,見面交談,漢朝中沒有能超過他的。
一、虛左以待近義詞
虛位以待[ xū wèi yǐ dài ]
【解釋】:留著位置等待。
【出自】:明·馮夢龍《東周列國志》:「寧可虛位以待人,不可以人而濫位。」
【譯文】:寧可留著位置等待來等待他人,不可以濫用人放在這個位子
二、無出其右近義詞
蓋世無雙 [ gài shì wú shuāng ]
【解釋】:蓋:壓倒,超過。才能或武藝當代第一,沒有人能比得上。
【出自】:秦 韓非《韓非子·解老》:「能御萬物則戰易勝敵,戰易勝敵而論必蓋世。」
【譯文】:能御萬物就容易戰勝敵人,戰易但勝敵不易,這一方面沒有人能比得上。
⑻ <<素秋>>故事簡介
素秋
俞慎字謹庵,順天舊家子。赴試入都,舍於郊郭。時見對戶一少年,美如冠玉。心好之,漸近與語,風雅尤絕。大悅,捉臂邀至寓所,相與款宴。問其姓氏,則金陵俞士忱也,字恂九。公子聞與同姓,更加浹洽,訂為昆仲;少年遂減名字為忱。
明日過其家,書舍光潔;然門庭踧落,更無廝仆。引公子入內,呼妹出拜,年約十三四,肌膚瑩澈,粉玉無其白也。少頃托茗獻客,家中似無臧獲。公子異之,數語遂出。自後友愛如胞。恂九無日不來,或留共宿,則以弱妹無伴為辭。公子曰:「吾弟流寓千里,曾無應門之僮,兄妹纖弱,何以為生?計不如從我去,有斗舍可共棲止,如何?」恂九喜,約以場後。試畢,恂九邀公子去,曰:「中秋月明如晝,妹子素秋具有蔬酒,勿違其意。」竟挽入內。素秋出,略道溫涼,便入復室,下簾治具。少間自出行炙。公子起曰:「妹子奔波,情何以忍!」素秋笑入。頃之搴簾出,則一青衣婢捧壺;又一媼托柈進烹魚。公子訝曰:「此輩何來?不早從事而煩妹子?」恂九微笑曰:「妹子又弄怪矣。」但聞簾內吃吃作笑聲,公子不解其故。既而筵終,婢媼撤器,公子適嗽,誤咳婢衣;婢隨唾而倒,碎碗流炙。視婢,則帛剪小人,僅四寸許。恂九大笑。素秋笑出,拾之而去。俄而婢復出,奔走如故,公子大異之。恂九曰:「此不過妹子幼時,卜紫姑之小技耳。」公子因問:「弟妹都已長成,何未婚姻?」答雲:「先人即世,去留尚無定所,故此遲遲。」遂與商定行期,鬻宅,攜妹與公子俱西。既歸,除舍舍之;又遣一婢為之服役。
公子妻,韓侍郎之猶女也,尤憐愛素秋,飲食共之。公子與恂九亦然。而恂九又最慧,目下十行,試作一藝,老宿不能及之。公子勸赴童試,恂九曰:「姑為此業者,聊與君分苦耳。自審福薄,不堪仕進;且一入此途,遂不能不戚戚於得失,故不為也。」居三年,公子又下第。恂九大為扼腕,奮然曰:「榜上一名,何遂艱難若此!我初不欲為成敗所惑,故寧寂寂耳。今見大哥不能發舒,不覺中熱,十九歲老童當效駒馳也。」公子喜,試期送入場,邑、郡、道皆第一。益與公子下帷攻苦。逾年科試,並為郡、邑冠軍。恂九名大噪,遠近爭婚之,恂九悉卻去。公子力勸之,乃以場後為解。
無何,試畢,傾慕者爭錄其文,相與傳頌;恂九亦自覺第二人不屑居也。及榜發,兄弟皆黜。時方對飲,公子尚強作噱;恂九失色,酒盞傾墮,身仆案下。扶置榻上,病已困殆。急呼妹至,張目謂公子曰:「吾兩人情雖如胞,實非同族。弟自分已登鬼籙。銜恩無可相報,素秋已長成,既蒙嫂撫愛,媵之可也。」公子作色曰:「是真吾弟之亂命也!其將謂我人頭畜鳴者耶!」恂九泣下。公子即以重金為購良材。恂九命舁至,力疾而入,囑妹曰:「我沒後即闔棺,無令一人開視。」公子尚欲有言,而目已瞑矣。公子哀傷,如喪手足。然竊疑其囑異,俟素秋他出,啟而視之,則棺中袍服如蛻;揭之,有蠹魚徑尺僵卧其中。駭異間,素秋促入,慘然曰:「兄弟何所隔閡?所以然者非避兄也;但恐傳布飛揚,妾亦不能久居耳。」公子曰:「禮緣情制,情之所在,異族何殊焉?妹寧不知我心乎?即中饋當無漏言,請勿慮。」遂速卜吉期,厚葬之。初,公子欲以素秋論婚於世家,恂九不欲。既歿,公子商於素秋,素秋不應。公子曰:「妹子年已二十,長而不嫁,人其謂我何?」對曰:「若然,但惟兄命。然自顧無福相,不願入侯門,寒士而可。」公子曰:「諾。」不數日,冰媒相屬,卒無所可。先是,公子妻弟韓荃來吊,得窺素秋,心愛悅之,欲購作小妻。謀之姊,姊急戒勿言,恐公子知。韓心不釋,托媒風示公子,許為買鄉場關節。公子聞之,大怒詬罵,將致意者批逐出門,自此交往遂絕。又有故尚書孫某甲,將娶而婦卒,亦遣冰來。其甲第人所素識,公子欲一見其人,因使媒約,使甲躬謁。及期。垂簾於內,令素秋自相之。甲至,裘馬騶從,炫耀閭里;人又秀雅如處子。公子大悅,而素秋殊不樂。公子竟許之,盛備裝奩。素秋固止之;公子亦不聽,卒厚贈焉。既嫁,琴瑟甚敦。然兄嫂繫念,月輒歸寧。來時,奩中珠綉,必攜數事付嫂收貯。嫂不解其意,亦姑聽之。
甲少孤,寡母溺愛太過,日近匪人,引誘嫖賭,家傳書畫鼎彝,皆以鬻償戲債。韓荃與有瓜葛,日招甲飲而竊探之,願以兩妾及五百金易素秋。甲初不肯;韓固求之,甲意搖動,恐公子不甘。韓曰:「彼與我至戚,此又非其支系,若事已成,彼亦無如我何;萬一有他,我身任之。有家君在,何畏一俞謹庵哉!」遂盛妝兩姬出行酒,且曰:「果如所約,此即君家人矣。」甲惑之,約期而去。至日,慮韓詐諼,夜候於途,果有輿來,啟簾驗照不虛,乃導去,姑置齋中。韓仆以五百金交兌明白。甲奔入,誑素秋曰:「公子暴病相呼。」素秋未遑理妝,草草遂出。輿既發,夜迷不知何所,逴行良遠,殊不可到。忽見二巨燭來,眾竊喜其可以問路。及至前,則巨蟒兩目如燈。眾大駭,人馬俱竄,委輿路側;將曙復集則空輿存焉。意必葬於蛇腹,歸告主人,垂首喪氣而已。
數日後,公子遣人詣妹,始知為惡人賺去,初不疑其婿之偽也。陪娶婢歸,細詰情跡,微窺其變,忿極,遍訴都邑。某甲懼,求救於韓。韓以金妾兩亡,正復懊喪,斥絕不為力。甲呆憨無所復計,各處勾牒至,俱以賂囑免行。月余,金珠服飾典貨一空。公子於憲府究理甚急,邑官皆奉嚴令,甲知不能復匿,始出,至公堂實情盡吐。憲票拘韓對質。韓懼,以情告父。父時已休職,怒其所為不法,執付隸。及見官府,言及遇蟒之變,悉謂其詞枝梧;家人搒掠殆遍,甲亦屢被敲楚。幸母日鬻田產,上下營求,刑輕得不死,而韓仆已瘐斃矣。韓久困囹圄,願助甲賂公子千金,哀求罷訟。公子不許。甲母又請益以二姬,但求姑存疑案以待尋訪;妻又承叔母命,朝夕解免,公子乃許之。甲家甚貧,貨宅辦金,而急切不能得售,因先送姬來,乞其延緩。
逾數日,公子夜坐齋中,素秋偕一媼,驀然忽入。公子駭問:「妹固無恙耶?」笑曰:「蟒變乃妹之小術耳。當夜竄入一秀才家,依於其母。彼亦識兄,今在門外。」公子倒屣出迎,則宛平名士周生也,素相善。把臂入齋,款洽臻至。傾談既久,始知顛末。初,素秋昧爽款生門,母納入,詰之,知為公子妹,便欲馳報。素秋止之,因與母居。甚得母歡,以子無婦,竊屬意素秋,微言之。素秋以未奉兄命為辭。生亦以公子交契,故不肯作無媒之合,但頻頻偵聽。知訟事已有關說,素秋乃告母欲歸。母遣生率一媼送之,即囑媼為媒。公子以素秋居生家久,亦有此心;及聞媼言大喜,即與生面訂姻好。先是,素秋夜歸,欲使公子得金而後宣之。公子不可,曰:「向憤無所泄,故索金以敗之耳。今復見妹,萬金何能易哉!」即遣人告諸兩家罷之。又念生家故不甚豐,道又遠,親迎殊難,因移生母來,居以恂九舊第;生亦備幣帛鼓樂,婚嫁成禮。
一日,嫂戲素秋曰:「今得新婿,從前枕席之愛猶憶之否?」素秋笑顧婢曰:「憶之否?」嫂不解,研問之,蓋三年床第皆以婢代。每夕以筆畫其兩眉,驅之去,即對燭獨坐,婿亦不之辨也。蓋奇之,求其術,但笑不言。次年大比,生將與公子偕往。素秋曰:「不必。」公子強挽而去。是科,公子中式,生落第歸。逾年母卒,遂不復言進取矣。一日,素秋謂嫂曰:「向求我術,固未肯以此駭物聽也。今將遠別,請秘授之,亦可以避兵燹。」嫂驚問故,答曰:「三年後此處當無人煙。妾荏弱不堪驚恐,將蹈海濱而隱。大哥富貴中人,不可以偕,故言別也。」乃以術悉授嫂。數日又告別,公子留之不得,至泣下,問:「何往?」又不言。雞鳴早起,攜一白須奴,控雙衛而去。公子陰使人尾送之,至膠萊之界,塵霧幛天,既晴,已迷所住。
三年後闖寇犯順,村舍為墟。韓夫人剪帛置門內,寇至,見雲繞韋馱高丈余,遂駭走,以是得保無恙。後村中有賈客至海上,遇一叟似老奴,而髭發盡黑,猝不能認。叟停足笑曰:「我家公子尚健耶?借口寄語:秋姑亦甚安樂。」問其居何里,曰:「遠矣,遠矣!」匆匆遂去。公子聞之,使人於所在遍訪之,竟無蹤跡。
異史氏曰:「管城子無食肉相,其來舊矣。初念甚明,而乃持之不堅。寧如糊眼主司,固衡命不衡文耶?一擊不中,冥然遂死,蠹魚之痴,一何可憐!傷哉雄飛不如雌伏。」
⑼ 張敞字字高
張敞字子高,本河東平陽人也。祖父孺為上谷太守,徙茂陵。敞父福事孝武帝,官至光祿大夫。敞後隨宣帝徙杜陵。敞本以鄉有秩補太守卒史,察廉為甘泉倉長,稍遷太僕丞,杜延年甚奇之。會昌邑王征即位,動作不由法度,敞上書諫曰:「孝昭皇帝蚤崩無嗣,大臣憂懼,選賢聖承宗廟,東迎之日,唯恐屬車之行遲。今天子以盛年初即位,天下莫不拭目傾耳,觀化聽風。國輔大臣未褒,而昌邑小輦先遷,此過之大者也。」後十餘日王賀廢,敞以切諫顯名,擢為豫州刺史。以數上事有忠言,宣帝征敞為太中大夫,與於定國並平尚書事。以正違忤大將軍霍光,而使主兵車出軍省減用度,復出為函谷關都尉。宣帝初即位,廢王賀在昌邑,上心憚之,徙敞為山陽太守。
久之,大將軍霍光薨,宣帝始親政事,封光兄孫山、雲皆為列侯,以光子禹為大司馬。頃之,山、雲以過歸第,霍氏諸婿親屬頗出補吏。敞聞之,上封事曰:「臣聞公子季友有功於魯,大夫趙衰有功於晉,大夫田完有功於齊,皆疇其庸,延及子孫,終後田氏篡齊,趙氏分晉,季氏顓魯。故仲尼作《春秋》,跡盛衰,譏世卿最甚。乃者大將軍決大計,安宗廟,定天下,功亦不細矣。夫周公七年耳,而大將軍二十歲,海內之命,斷於掌握。方其隆時,感動天地,侵迫陰陽,月朓日蝕,晝冥宵光,地大震裂,火生地中,天文失度,襖祥變怪,不可勝記,皆陰類盛長,臣下顓制之所生也。朝臣宜有明言,曰陛下褒寵故大將軍以報功德足矣。間者輔臣顓政,貴戚太盛,君臣之分不明,請罷霍氏三侯皆就第。及衛將軍張安世,宜賜幾杖歸林,時存問召見,以列侯為天子師。明詔以恩不聽,群臣以義固爭而後許,天下必以陛下為不忘功德,而朝臣為知禮,霍氏世世無所患苦。今朝廷不聞直聲,而令明詔自親其文,非策之得者也。今兩侯以出,人情不相遠,以臣心度之,大司馬及其枝屬必有畏懼之心。夫近臣自危,非完計也,臣敞願於廣朝白發其端,直守遠郡,其路無由。夫心之精微口不能言也,言之微眇書不能文也,故伊尹五就桀,五就湯,蕭相國薦淮陰累歲乃得通,況乎千里之外,因書文諭事指哉!唯陛下省察。」上甚善其計,然不征也。
久之,勃海、膠東盜賊並起,敞上書自請治之,曰:「臣聞忠孝之道,退家則盡心於親,進宦則竭力於君。夫小國中君猶有奮不顧身之臣,況於明天子乎!今陛下游意於太平,勞精於政事,亹亹不舍晝夜。群臣有司宜各竭力致身。山陽郡戶九萬三千,口五十萬以上,訖計盜賊未得者七十七人,它課諸事亦略如此。臣敞愚駑,既無以佐思慮,久處閑郡,身逸樂而忘國事,非忠孝之節也。伏聞膠東、勃海左右郡歲數不登,盜賊並起,至攻宮寺,篡囚徒,搜市朝,劫列侯。吏失綱紀,奸軌不禁。臣敞不敢愛身避死,唯明詔之所處,願盡力摧挫其暴虐,存撫其孤弱。事即有業,所至郡條奏其所由廢及所以興之狀。」書奏,天子征敞,拜膠東相,賜黃金三十斤。敞辭之官,自請治劇郡非賞罰無以勸善懲惡,吏追捕有功效者,願得一切比三輔尤異。天子許之。
敞到膠東,明設購賞,開群盜令相捕斬除罪。吏追捕有功,上名尚書調補縣令者數十人。由是盜賊解散,傳相捕斬。吏民歙然,國中遂平。
居頃之,王太後數出遊獵,敞奏書諫曰:「臣聞秦王好淫聲,葉陽後為不聽鄭、衛之樂;楚嚴好田獵,樊姬為不食鳥獸之肉。口非惡旨甘,耳非憎絲竹也,所以抑心意,絕耆欲者,將以率二君而全宗祀也。禮,君母出門則乘輜軿,下堂則從傅母,進退則鳴玉佩,內飾則結綢繆。此言尊貴所以自斂制,不從恣之義也。今太後資質淑美,慈愛寬仁,諸侯莫不聞,而少以田獵縱欲為名,於以上聞,亦未宜也。唯觀覽於往古,全行乎來今,令後姬得有所法則,下臣有所稱誦,臣敞幸甚!」書奏,太後止不復出。
是時,潁川太守黃霸以治行第一入守京兆尹。霸視事數月,不稱,罷歸穎川。於是制詔御史:「其以膠東相敞守京兆尹。」自趙廣漢誅後,比更守尹,如霸等數人,皆不稱職。京師浸廢,長安市偷盜尤多,百賈苦之。上以問敞,敞以為可禁。敞既視事,求問長安父老,偷盜酋長數人,居皆溫厚,出從童騎,閭里以為長者。敞皆召見責問,因貰其罪,把其宿負,令致諸偷以自贖。偷長曰:「今一旦召詣府,恐諸偷驚駭,願一切受署。」敞皆以為吏,遣歸休。置酒,小偷悉來賀,且飲醉,偷長以赭污其衣裾。吏坐里閭閱出者,污赭輒收縛之,一日捕得數百人。窮治所犯,或一人百餘發,盡行法罰。由是枹鼓稀鳴,市無偷盜,天子嘉之。
作者: 犯強漢者誅 2005-12-11 11:59 回復此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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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西漢大人物之十三:張敞
敞為人敏疾,賞罰分明,見惡輒取,時時越法縱舍,有足大者。其治京兆,略循趙廣漢之跡。方略耳目,發伏禁奸,不如廣漢,然敞本治《春秋》,以經術自輔,其政頗雜儒雅,往往表賢顯善,不醇用誅罰,以此能自全,竟免於刑戮。
京兆典京師,長安中浩穰,於三輔尤為劇。郡國二千石以高弟入守,及為真,久者不過二三年,近者數月一歲,輒毀傷失名,以罪過罷。唯廣漢及敞為久任職。敞為京兆,朝廷每有大議,引古今,處便宜,公卿皆服,天子數從之。然敞無威儀,時罷朝會,過走馬章台街,使御吏驅,自以便面拊馬。又為婦畫眉,長安中傳張京兆眉憮。有司以奏敞。上問之,對曰:「臣聞閨房之內,夫婦之私,有過於畫眉者。」上愛其能,弗備責也。然終不得大位。
敞與蕭望之、於定國相善。始敞與定國俱以諫昌邑王超遷。定國為大夫平尚書事,敞出為刺史,時望之為大行丞。後望之先至御史大夫,定國後至丞相,敞終不過郡守。為京兆九歲,坐與光祿勛楊惲厚善,後惲坐大逆誅,公卿奏惲黨友,不宜處位,等比皆免,而敞奏獨寢不下。敞使賊捕掾絮舜有所案驗。舜以敞劾奏當免,不肯為敞竟事,私歸其家。人或諫舜,舜曰:「吾為是公盡力多矣,今五日京兆耳,安能復案事?」敞聞舜語,即部吏收舜系獄。是時,冬月未盡數日,案事吏晝夜驗治舜,竟致其死事。舜當出死,敞使主簿持教告舜曰:「五日京兆竟何如?冬月已盡,延命乎?」乃棄舜市。會立春,行冤獄使者出,舜家載屍,並編敞教,自言使者。使者奏敞賊殺不辜。天子薄其罪,欲令敞得自便利,即先下敞前坐楊惲不宜處位奏,免為庶人。敞免奏既下,詣闕上印綬,便從闕下亡命。
數月,京師吏民解弛,枹鼓數起,而翼州部中有大賊。天子思敞功效,使使者即家在所召敞。敞身被重劾,及使者至,妻子家室皆泣惶懼,而敞獨笑曰:「吾身亡命為民,郡吏當就捕,今使者來,此天子欲用我也。」即裝隨使者詣公車上書曰:「臣前幸得備位列卿,待罪京兆,坐殺賊捕掾絮舜。舜本臣敞素所厚吏,數蒙恩貸,以臣有章劾當免,受記考事,便歸卧家,謂臣『五日京兆』,背恩忘義,傷化薄俗。臣竊以舜無狀,枉法以誅之。臣敞賊殺無辜,鞠獄故不直,雖伏明法,死無所恨。」天子引見敞,拜為冀州刺史。敞起亡命,復奉使典州。既到部,而廣川王國群輩不道,賊連發,不得。敞以耳目發起賊主名區處,誅其渠帥。廣川王姬昆弟及王同族宗室劉調等通行為之囊橐,吏逐捕窮窘,蹤跡皆入王宮。敞自將郡國吏,車數百輛,圍守王宮,搜索調等,果得之殿屋重轑中。敞傅吏皆捕格斷頭,縣其頭王宮門外。因劾奏廣川王。天子不忍致法,削其戶。敞居部歲余,冀州盜賊禁止。守太原太守,滿歲為真,太原郡清。
頃之,宣帝崩。元帝初即位,待詔鄭朋薦敞先帝名臣,宜傅輔皇太子。上以問前將軍蕭望之,望之以為敞能吏,任治煩亂,材輕,非師傅之器。天子使使者征敞,欲以為左馮翊。會病卒。
張敞(?一公元前48年),西漢宣帝時大臣,為人清廉剛直,以賞罰分明、治理有方著稱,任京兆尹(京城行政長官)十年,市無偷盜,桴鼓稀鳴。
張敞字子高,河東平陽人。祖父孺為上谷太守,徙茂陵。敞父福事孝武帝,官至光祿大夫。敞後隨宣帝徙杜陵。敞本以鄉有秩補太守卒史,但皇上認為為他廉潔,任命他作為甘泉倉長,不久又升遷至太僕丞,會昌邑王征即位,薪作所為不合禮儀,敞便上書諫日:「孝昭皇帝早年駕崩無嗣,大臣憂懼,選舞聖承宗廟,東迎之日,唯恐屬車之行遲。今天子以盛年初即位,天下沒有不拭目傾耳,觀化聽風。國輔大臣未褒獎,而昌邑小輦卻先升遷,這實在是凝過分了啊。」後十餘日王賀廢,敞以切諫顯名,擢為豫州刺史。以數上事有惑盲,宣帝征敞為太中大夫,與於定國並平尚書事。以正違忤大將軍霍光,麗使主兵車出軍省減用度,復出為函谷關都尉。
張敞常被人提及的是他給妻子畫眉的事,據《漢書》載:「(敞)又為婦畫眉,長安中傳張京兆眉憮。」這與東漢孟光舉案敬夫,後人並為一個形容夫凄互愛的成語——舉案齊眉,成為千古美談。
而在當時,百姓傳誦更多的,則是張敞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從不趨炎黼的為人。他作風果敢硬朗,信奉依法治國,行事風格與推崇教化為先的當朝丞相黃霸格格不入。
京兆雖處京畿重地,在漢宣帝時,卻也盜賊橫行。起先有趙廣漢苦心整飴,盜賊一時斂跡,趙廣漢死後復歸原狀。張敞為人心思縝密,有勇有謀。整治理京兆盜賊時,他親自調查,暗訪百姓,摸清了偷盜首領的底細之後,糯他們捉拿到案,卻並不急於處罰,而是讓他們戴罪立功。他命這幫首領召;集手下集會,乘機在群偷的衣上抹上紅色顏料,捕快們凡見到衣上著紅者,就一一逮捕,一天之內抓捕了幾百人,京兆盜賊橫行的狀況瞬時改觀。
張敞出眾的才能和正直的為人,在早年平定渤海、膠東一帶盜賊之亂中就體現出來了。他主張勸善懲惡。認為懲惡是手段,表賢顯善才是根本。早年山東渤海、膠東一帶盜賊並起,張敞主動請纓要求從殷實太平的山陽郡調
往膠東治盜。宣帝賜黃金30斤予以嘉獎,張敞推辭不受,說治理這種地方非賞罰分明不能達到勸善懲惡的目的,要求對於捕盜有功者,給予特別獎賞。到任後他施行以盜治盜的策略,凡捕盜有功者,不計前嫌,一律超擢使用,調補縣令者達數十人,吏民歙然。
張敞舉人唯賢。在膠東治盜期間,張敞還曾去信大司農朱邑說:「我在膠東沒有條件,而你位居列卿,應像蕭何當年薦韓信那樣,不因小節,不拘一格,多為國家舉薦人才。」朱邑聽從其言,舉薦了一批賢士。
張敝眭格耿直,敢於進諫。宣帝喜好奢華,迷戀神仙術,還在召集方士為他煉制仙丹。張敞深知其害,苦口婆心地勸誡皇帝「忘車馬之好,斥遠方士之虛語,游心帝王之術」,宣帝雖然心中不悅,但也拗不過張敞一次又一次的進諫,只得將方士統統趕走。
王太後數度出宮游獵,張敞上書進諫日:「臣我聽說秦王喜好低靡的音樂,華陽後就為不聽鄭、衛之樂;楚王喜好打獵,樊姬為此而不吃鳥獸的肉。並非是討厭吃肉,不愛聽絲竹之樂,之所以要抑制真正的心意,是為了教導皇帝不要沉溺於這些東西。如今太後您有賢淑的美名,慈愛寬仁,諸侯大臣沒有沒聽說過的,而現在您落下了游獵縱欲的名聲,讓皇上知道了,也是不合適的。縱觀古往今來的賢良之人,行為舉止有益於後世,若您的舉止讓嬪妃懂得應有的規矩,讓下臣稱誦您的品行,作為臣子的我該是多麼高興啊!」看完這份言辭懇切的奏摺,太後就再也不興師動眾的出門游獵了。
張敞做了十年京兆尹(前兩年為代理京兆尹),卻遲遲得不到升遷。京兆尹這個職位,說重要,畢竟也屬九卿之列,朝廷每有大事,張敞總也參與其中,往往引古論今,不但百官信服,宣帝也常採納他的意見;說不重要,不過是比地方上的一般太守稍強些,是個治理京城的行政長官,比不得丞相、御史大夫等核心權力階層,所以說話的分量也就有限,這就制約了他的才能的進一步發揮。甘露三年,漢宣帝命人在麒麟閣畫下11名中興輔臣的畫像,丞相黃霸、大司農朱邑、京兆尹張敞這些宣帝一朝的著名重臣都不在其列,究其原因,黃霸過於矯情,張敞則過於耿直。
史書上說張敞這么一個常處在風口浪尖上的人物,能夠以善終結局,是他不純用誅罰、與人為善的結果,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耿直往往得罪人,讓人覺得不好親近,如果要做一位核心重臣的話,似乎也少了一點應有的氣度。張敞的好友蕭望之說張敞是一個難得的能吏,但他的材質顯得有點輕,當不了大任。這反映了當時一些人,可能也包括漢宣帝在內對張敞的基本看法。但耿直也可減少人們對其的猜疑,覺得這個人可以一眼看到心底,他的率直只是出於他的公心,並不刻意為了對付某個人。遭人猜忌在封建王朝里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張敞的另一位好友光祿勛楊惲,廉潔無私,然恃才傲|物,為人尖刻,結果被人無端陷害,招來滅門大禍,不但自己遭腰斬,朝中狩友也全被褫職下獄。
張敞最終斷送晉升之路倒不全因受楊惲牽連的緣故,而依然是他的性格餅致。因為在受牽連的楊惲好友中,惟獨張敞的案卷宣帝留下不發。漢宣帝這么做,完全是出於惜才。但就在這個時候,張敞手下一個叫絮舜的卻不聽號令了,說:「我已為他辦了很多案,現在他最多也當不了五天京兆尹,我何泌還為他賣命呢?」便丟下公事回家睡覺了。以張敞的個性,眼中怎能容得下弦粒沙?於是便批捕,處斬。這下子連漢宣帝都覺得張敞做過分了,迫於輿論壓力,只好讓張敞卸甲歸田。但是未及數月,京城沉渣泛起,治安再度告急,宣帝不得不決定依然起用張敞。誰料張敞對這事仍是耿耿於懷,一見皇;帝便為自己辯解:「絮舜是我平時多麼厚待的一個下屬,起用他,恩賞他。就因為看我要出事的樣子,就不聽號令,丟下案子回家睡覺,還說『那人已當不了五天京兆尹,不必再為他賣命』。這樣一個背恩忘義、傷化薄俗的人,殺他雖是重了點,但他畢竟也太過無狀了。」
這一辯解顯然擋不了洶洶眾口,重任京兆尹一職就有難度了。漢宣帝經過慎重考慮,改派張敞到邊遠的冀州任刺史。冀州有諸侯王廣川王的封地,盜賊與王室宗親相勾結,張敞捕盜一直追蹤到王宮內,乾脆將砍下來的盜賊頭顱懸掛在王宮門口。歲余冀州盜害掃清,轉任太原太守,不久太原盜害也清。公元前48年,漢宣帝崩,元帝立,派遣使者赴太原徵召張敞人京任左馮翊,使者到時,張敞已病亡。太原仇家暗隨張敞的家人來到位於杜陵的張家,刺死了張敞的二兒子張璜。
張敞因參與廢黜昌邑王而於宣帝即位那年擢為山陽太守,繼而為膠東相、京兆尹、冀州刺史,終於太原太守任上,一生位不過郡守,能成為西漢一代名臣,皆因他是一名能吏,一位實幹家,一個實在人。在那個互相傾軋、爾虞我詐的時代里,敢說實話,敢辦實事,實屬難能可貴的,畢竟說實話須有勇氣和見識,辦實事需要足夠的才幹與膽略。張敞有他的缺點,但如果因他的直率敢言便被視作輕浮、缺乏持重;埋頭苦幹卻被視作死心眼、缺乏變通,那就不是他個人的悲哀,而是那個社會的悲哀。當年漢宣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問張敞是否真有天天為妻子畫眉毛的事,張敞朗聲反問皇帝:「你說在家裡還有比這更讓人愉悅的事嗎?」假使宣帝問的是他的政事,估計他也會毫不愧慚地反問皇上:「天下為官者,難道還有比盡心理政更讓人愉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