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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淑敏小说阅读答案月饼的故事

发布时间: 2025-08-10 13:53:57

A. 月饼的故事的全文

过去,张老汉家有一门祖传的手艺——做月饼。他从大年初一就开始做月饼。大伙说,吃了正月十五的元宵闹完了灯,再做也不急啊。也许正月十五雪打灯,八月十五就云遮月了。
穷人家买不起那么多的月饼,你不就剩下了。张老汉一边用木糙砸着面,一边说:“月饼也不会坏。今年吃不了,明年再吃呗。今年卖不完,明年再卖呗。要是遇着荒年,一块酥皮能抵五斤好粮食呢!”酥皮是一种最软活的月饼,吃的时候会纷纷落下雪花一般的碎屑。大伙就说:“嗬!那么值钱啊?倘是自来红呢,要值一挂马车了吧?”张老汉是个老实人,竟听不出口气里的揶揄,认真地说:“值不了那许多。也就抵十来斤面吧。”
自来红也是一种月饼的名字,馅子里有冰糖和红丝,比酥皮要贵点硬点,要是馅子里装的是冰糖和青丝,就叫自来白了。
张老汉做月饼的时候,不喜别人看。养家糊口的手艺,要是人人都会了,谁还买他的月饼啊。但他也不特意防范,一来是破屋寒舍的,四处漏风,想防也防不住。二来是他天性随和,拉不下脸来数落别人。邻居们都自觉,一个孤老汉,赊了面和油做点月饼卖养活自己,不容易。
等到张老汉的月饼摞到齐了房檩,就立秋了。张老汉就不做月饼了,改卖月饼了。他把因了时间过长而有些皱缩的月饼,装到小推车的篓子里,用绳刹紧,再苫上一块青白布,就去赶集。今天这集,明天那集,有时要走很远的路。早起晚归的,很辛苦。要是提早些日子卖行不行呢?不行。因为张老汉的月饼不是什么高级货色,是给穷人预备的。
穷人钱少,没到日子跟前,他们不买月饼。没有月饼也照样过节!他们胸有成竹地对孩子们说。其实是怕买早了,孩子们都给吃光了。
八月十四,是张老汉一年最忙的日子。
但凡能揭开锅的人家,都最少买下一块月饼,预备过团圆节。
今年的生意没有往年好,因为受了灾。晚上回家的时候,略有些扁的月亮撒着青光,小推车里叮当响,还有些月饼没卖完。张老汉一边走一边想,明天还得早出来。
突然从斜刺里跳出一个蒙面匪,拎一条笔直的棍子,迎面劈下,嘴坐含糊地喊道:“留下买路钱!”嗾嗾的风声直奔张老汉的天灵盖。
张老汉年轻时也会一点拳脚,危急之下,功夫就复活了。唰地侧身闪开,先避开棍锋,躲了致命的一击。
那匪徒也不很有经验,用力过猛就踉跄了,把一个后背露给了张老汉。
张老汉起手从车篓里摸出防身的家伙,啪地掷了过去。那物件在月光下银光闪闪,自转着飞舞,有金星四处闪烁,直取匪徒首级。
那恶人也不是善碴,听得脑后有风,蹦身一摆,跳到一旁。张老汉丢出的暗器就没能击中要害,只把匪人的眉棱处削掉一角,顿时鲜血封了他的眼。劫匪立时没了战斗力,就势趴在地上叫“爷爷”。说:“爷爷,您饶了我。实在也不想害您的性命。早就知您的月饼好吃,从来没吃过。今天只是想尝尝月饼。”
张老汉扶正了车篓说:“那你今天就算尝到了。”劫匪连连叩头说:“想不到爷爷这样心慈。早该将枣木棍换成桑木的,就是万一伤了爷爷,也不妨事的。”
张老汉不愿与他多说,就顺手摸出一块自来红,说。”回家吃去吧。再不要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了。”
匪徒谢了,捂着额头摸索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说:“爷爷只给了小的自来红,还没给酥皮呢。”张老汉叹了口气说:“酥皮你已经吃过了。”匪徒说:“爷爷一定是记错了。”张老汉说:“哪里会记错!刚才打你,用的就是酥皮。要是换了自来红,你早就没命了。”
后来
</strong>温奶奶在副食店称了二斤月饼。售货员用脆黄的纸,将月饼包成了两包,用纸绳细细地捆了十字花,又打了一个麻花劲儿,递到温奶奶手里。
小小的店,有人一次买二斤点心,是大主顾了。温奶奶拎了月饼包,出了店。见远处沥青面公路上有人,就稍侧身,半背着脸,把纸包撕开了一个口子。一块月饼褐黄色如齿轮一样的边儿,就露了出来。温奶奶看看还不满意,那口子随着人走动的步幅一张一合,有的时候裂口就对到了一处,里面有甚就看不大清楚了。她用两个指头捅进包里撑了一下,口子就大了,月饼能露出半个脸。
温奶奶老了老了,牙口还挺好,最爱吃月饼,咬不动就蒸透了再吃。一块月饼能让嘴里甜半拉多月,哪样点心有这般经吃?温奶奶小脚,拎两大包月饼,一包还是破的,黄纸飘飘,扭呀扭的就格外引人注目。
“唷!温奶奶!买月饼了?离月饼节可还早着呢。”公路边的甲男眼尖,觑见纸包里褐黄色的齿轮说。
“我吃月饼可不论时辰。想吃就吃。”温奶奶得意地说。心想你小子可没说到点上。
“你这个人,真是糊涂。别人是一年吃一回月饼,奶奶是天天过八月十五!”乙女说。
温奶奶赞许地看了这小媳妇一眼,心里说,人俊心也灵,这还差不多。但又稍存遗憾,还没说到根本上。
就在温奶奶心里埋怨大伙怎么都这么笨的时候,丙男茅塞顿开,大声说:“温奶奶,您那在外工作的儿,又给您汇钱了是不是啊!”
这就对喽!温奶奶老鹏似的展开青筋毕露的手,托着月饼包说:“可不是!要我我哪能买月饼!大伙尝尝吧!”她把囫囵的纸包往旁人手里塞,别人哪里消受得起,就推让。
一辆载重汽车开过来,老远就夹带呼呼的风声。人们赶紧闪开,久在路边住,什么车什么劲道大伙都有数,这车,就算踩了刹车,不滑个几十米停不下来。温奶奶也忙着躲,扎撒着的手一时收不回来。
被她撕了口的那个纸包,就象溃了堤,月饼横着就甩了出去。别的几个还好,眼见得划着弧线散在近旁。唯有最先挤出破口的那个月饼,早早地落了地,恰是立着的,那个月饼又做得格外周正,咯噔噔象哪吒的风火轮,在公路上笔直地滚起来。
载重卡车风驰电掣地开过来,扑起团团烟尘。月饼在车前迫不及待地逃着,可一个轱辘哪里跑得过十个轱辘?大轮子与小轮子的距离越来越窄了,就要追上了,大伙瞪大了眼,不错眼珠地看……
待那个庞然大物驶过,公路上早不见了那个月饼。大家就替温奶奶可惜。温奶奶自己也可惜,心想还不如刚才硬塞到那个漂亮的小媳妇手里,好歹落个人情。
家穷的丙男腼腆地说:“温奶奶,压碎的月饼您就不要了吧?我家孩子多,就把碎渣子扫回去,让孩子们也尝尝月饼。”
温奶奶慷慨地说:“都归你啦!”
嘴慢的人就恨自己怎么没说在前头,只有袖了手,跟了丙男去看月饼。心想碎成粉末才好呢,大家都吃不上。人们走到近前,见乌青的柏油路平平坦坦,没有想象中砂石样的碎碴。心想载重车就是厉害,单是车轮卷起的风,就把恁大一块月饼吹得连沫都不剩一星。
别人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丙男不死心,心想怎么也得雁过留声,就是策划周全的谋杀案也得留个指纹什么的吧?他在公路上走了走去,突然发现某块地方比别处低,好象有人在路面上锲了个螺丝钉,拧得太紧了些,局部反倒凹陷了。他蹲下身,半跪着腿,用双手胡橹开浮面上的尘土,一个碗口大的路疤出现了。他索性趴下,用手指沿着周边清了轮廓,又撅着屁股鼓足腮帮用力去吹土飘起来,又落下。
一个黄灿灿亮闪闪的月饼,完整地露出脸。它镶在沥青中间,好象一枚金色的勋章。
丙男赶紧用土把月饼盖上,若无其事地回家。晚上才来把月饼挖回去,掘月饼时时候颇费了力气,工具也不称手。先是用锨,月饼和柏油路根本就无动于衷。后来还是他老婆,想起家里还藏着几根江米条,说是等孩子哭得实在不行的时候,好填他嘴里哄着玩。孩子虽有几次哭得象要断气,最后还是挺过来了,江米条就节省下。现在找出来当撬杠,真是极好用的,一下就把月饼憋出来。全家当时就分吃了,先吃的月饼,后吃的江米条,味道真好。
现在
</strong>核物理专家范若怯一瘸一拐地往卫生科走,见到的人无不关切地问:“范老,您怎么啦?”
范老就不好意思地说:“唉唉,叫东西把脚给砸了。”说着,脸就有些红。
别人就说:“看您走得挺费劲,要不要我用自行车送您一程?”
范老吓得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已经耽误了工作,哪能再耗费别人的时间?”
大家都知道,他们这一代知识分子,总把得病当做自己的缺点。你要再关心他,他就更觉负疚。
看看卫生科已不远,范老勉强行走时也不显太痛苦,就随他去了。
“哟,范老!哪里不舒服啊?”卫生科的医生问。
范老不认识医生,但医生认识范老。赫赫有名的专家,谁人不识?范老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就很感动。感动的结果就是格外认真地回答医生的问话,说:“右脚,被一个圆形的坚硬物体从1.2米的高度自由落下时,击中了大趾。”
医生虽说是大学本科毕业,但许多年不接触物理概念了,一听就傻了眼。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弱项,就转了一个弯子说:“您的右脚大拇哥砸了,是吗?”
范老说:“是的。”
“那东西挺大挺硬?”
“直径大约9个厘米,重量大约120克。硬度就不大好说了,因为没有测量。”
医生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好在她经常给知识分子看病,见怪不怪了。接着问:“是铁的了?”
“不是。”专家很肯定地否定。
医生就在心里把自己嘲笑,铁是不会那么轻的呀。好在专家的涵养很好,绝不会因外行人说了外行活而看不起你。医生为了挽回面子,就很快地说:“那就一定是石头了?”
专家温和地说:“也不是。”两猜而不中,医生有些晦气。中国医界有句古话:“望而知之谓之神”,意思说顶尖的医生,不用病家开口,看一眼就能把病因病史说出来。到了张嘴问病家,已是下品了。更不用说自己连问了两次,都没有对,不好再猜第三回。心想,看看伤口再说吧。范老穿着千层底的布鞋,纯棉的线袜。看范老嘴角隐隐透出的痛苦神色,医生想是伤得不轻,以为会看到血迹或者干脆鞋袜和肉皮粘成一团。但是,没有。黑鞋和白袜都清清爽爽,连红点都没有一个。医生的手就不由得重了一些,加紧把袜子剥下,一只苍老的脚露了出来。
范老象个女人似的害起羞来。
女大夫倒不在乎,搬着范老的大脚趾说:“就是它吗?”
范老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就是就是。痛死我了。”范老虽说痛得刻骨铭心,但为了照顾女医生的面子,就竭力隐忍着,因此脸上还有些微的笑意。
医生没有领会这一番好意,以为专家说是痛,其实并不是很痛,只不过是危言耸听,想让医生手轻一些。就口头上答应着,手的动作还是很粗糙。局部无破裂,无青紫,无淤血。只有轻微的肿胀。小毛病,不要紧的。医生在自己的心里下了诊断,想知识分子耐受痛苦的程度就是比普通老百姓差。就象跳高运动员,有的跳得比较高,有的就很低。她在诊断簿上写了专家的名字,然后开了处方。拿出一瓶松节油和一卷脱脂棉,说:“您回家后,用棉花蘸了这油,在伤处抹一抹,慢慢就会好的。”
专家就很认真地用脑子记了这药的用法,谢了医生,回家去了。临出门的时候,他郑重地问:“我什么时候来复诊呢?”
医生看着他,不吭声。
范老以为医生没有听到他的话,就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是医生觉得这样一点小伤,还用得着再看吗?但想到范老是德高望重的专家,不好拒绝,正在犹豫话怎样说才好。“那您就一个星期以后再来看看吧。”医生微笑着说。她心想,一个星期之后,范老早就把这事忘了。
一个星期之后,卫生科刚开门,专家就挤进了门。一般只有重病的人,才这样象抢购紧俏商品似的迫不及待。女医生就想,知识分子真是认真啊。当时要是跟他说一个月以后再来复诊就好了。倒不是自己怕麻烦,是给日理万机的专家添了麻烦。“您好。”女医生笑容可掬地说。
专家不认为这是一句问候后,实实在在地回答:“我不好。。”
“哪儿不好?”女医生吃了一惊,她看出范老消瘦了,眉宇间因痛苦长出了新的皱纹。
“脚。”
“脚又怎么了?”
“脚不是又怎么了,还是原来的那个伤,它没有好。”范老很精确地描述。
“喔,是吗?让我们再来看看。”医生说着,又象上次那样观察伤处,只是这一次要简单得多了,范老没有穿袜子。“唷!脚趾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女医生惊叫起来。当医生是不应该这样大惊小怪的。但她很尊敬专家,这尊敬就化成声带的振动了。不过范老的脚趾伤得也确定不轻,肿得像小水萝卜。“您是不是用这个伤脚做剧烈运动了?比如踢足球什么的?”女医生埋怨。
“没有。它一直不间歇地痛,我上不了班,研究停下来不说,连书也看不成。哪里能踢足球?那是我上大学时的爱好,已经有30多年没碰过球了。”范老回忆。
女医生本来还想问您是不是跳舞了?听了这话,自然就不问了。“但是您为什么不早来看呢?”她不解地问。
范老比她更加了解,说:“不是你让我一个星期之后再来复查的吗?”
女医生就再说不出什么了。她抽出一张调光透视单,开始逐项填写,当写到透视理由一栏时,她问:“到底是什么把您的脚砸伤了呢?”
“月饼。”专家平静地说。
“什么?”女医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一块普通的月饼啊。我上次不是向你描述过它了吗?它从高低柜上砸下来,恰巧掉在我的大脚趾上。就是这样。我上次还把那块月饼带来了,但是您没有提出要看,我就又带回家了。今天太匆忙,忘记带了,很对不起。”范老彬彬有礼地说。
女医生半张着嘴,频频摇头。意思不知是不相信月饼可以肇事,还是说没把那块月饼带来算不了什么。过了一会儿,调光透视结果出来了。报告早上写着“右脚大趾第二趾关节骨折”。女医生就按骨折的常规给专家做了处理,然后给他开了20天的休息。
专家叹息:“我是研究火箭上天的,这要误多少工作。”
女医生说:“这还少开了呢。伤筋动骨100天。”

B. 关于毕淑敏的一篇文章(急)

《意林》 2006年05期
《人可以最大限度地逼近真实》
毕淑敏
朋友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他祖父小的时候,很聪明,也很有毅力。学业有成,正欲大展鸿图之际,曾祖将他叫了去,拿出一个古匣,对他说,孩子,我有一件心事,终生未了。因为我得到它们的时候,一生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半,剩下的时间,不够我把它做完的了。做学问,就要从年轻的时候着手,我要是交给你一件半成品,不如让你从头开始。
原委是这样。早年间,江南有一家富豪,酷爱藏书。他家有两册古时传下的医书,集无数医家心血之大成,为杏林一绝。富豪视若珍宝,秘不传人,藏在书楼里,难得一见。后来,富豪出门遇险,一位壮士从强盗手里救了他的性命,富豪感恩不尽,欲以斗载的金银相谢。壮士说,财宝再多,再贵重,也是有价的。我救了你,你的命无价。富豪说,莫非壮士还要取了我的命去?壮士大笑说,我不是要你的命,是想用你的医书,救普天下人的性命。富豪想了半天,说,我可以将医书借给你三天,但是三日后的正午,你必得完璧归赵。说罢,命人从嵯峨的木制书楼里,将饱含檀香气味的医书,捧了出来
壮士得了书后,快马加鞭急如星火地赶回家,请来乡下的诸位学子,连夜赶抄医书。书是孤本,时间又那样紧迫,萤萤灯火下,抄书人目眦尽裂,总算在规定时间之内,依样画葫芦地描了下来。壮士把医书还了富豪,长出一口气,心想从此以后,便可以用这深锁在豪门的医学宝典,造福于天下黎民了
谁知,抄好的医书拿给医家一看,才知竟是不能用的。医家以人的性命为本,亟须严谨稳当。这种在匆忙之中由外行人抄下的医方,讹脱衍倒之处甚多,且错得离奇,漏得古怪,寻不出规律,谁敢用它在病人身上做试验呢
壮士造福百姓之心不死,急急赶回富豪家。想晓以大义,再请富豪将医书出借一回,这一次,请行家高手来抄,定可以精当了。当他的马冷汗涔涔到达目的地时,迎接他的是冲天火光。富豪家因遭雷击燃起天火,藏书楼内所有的典籍已化为灰烬
从此这两册抄录的医书,就像鸡肋,一代代流传了下来。没有人敢用上面的方剂,也没有人舍得丢弃它。书的纸张黄脆了,布面断裂了,后人就又精心地誊抄一遍。因为字句的文理不通,每一个抄写的人都依照自己的理解,将它订正改动一番,闹得愈加面目全非,几成天书
曾祖的话说到这里,目光炯炯地看着祖父
祖父说,您手里拿的就是这两册书吗?
曾祖说,正是。
祖父说,您是要我把它们勘出来
曾祖说,我希望你能穷毕生的精力,让它死而复生。但你只说对了一半,不是它们,是它。工程浩大,你这一辈子,是无法同时改正两本书的。现在,你就从中挑一本吧。留下的那本,只有留待我们的后代子孙,再来辨析正误了。
祖父看着两本一模一样的宝蓝色布面古籍,费了斟酌。就像在两个陌生的美女之中,挑选自己终身的伴侣,一时不知所措。
随意吧。它们难度相同,济世救人的功用也是一样的。曾祖父催促。
祖父随手点了上面的那一部书。他知道从这一刻,这一个动作,就把自己的一生,同一方未知的领域,同一个事业,同一种缘分,紧紧地粘在一起。
好吧。曾祖把祖父选定的甲册交到他手里,把乙册收了起来,不让祖父再翻。怕祖父三心二意,最终一事无成
祖父没有辜负曾祖的期望,皓首穷经,用了整整半个世纪的时间,将甲书所有的错漏之处更正一新。册页上临摹不清的药材图谱,他亲自到深山老林一一核查。无法判定成分正误的方剂,他采集百草熬药炼成汤,以身试药,几次昏厥在地。为了一句不知出处的引言,他查阅无数典籍……那册医书就像是一盘古老石磨的轴心,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凡是书中涉及的知识,祖父都用全部心血一一验证,直至确凿无疑。祖父的一生围绕着这册古医书旋转,从翩翩少年一直变作鬓发如雪
按说祖父读了这许多医书,该能成为一代良医。但是,不。祖父的博学只为那一册医书服务,凡是验证正确的方剂,祖父就不再对它们有丝毫留恋,弃而转向新的领域探索。他只对未知事物和纠正谬误有兴趣,一生穷困艰窘,竟不曾用他验证过的神方,医治过病人,获得过收益
到了祖父垂垂老矣的时候,他终于将那册古书中的几百处谬误,全部订正完了。祖父把眼睛从书上移开,目光苍茫,好像第一次发现自己已走到生命的尽头
人们欢呼雀跃,毕竟从此这本伟大的济世良方,可以造福无数百姓了
但敬佩之情只持续了极短的一段时间。远方出土了一座古墓,里面埋藏了许多保存完好的古简,其中正有甲书的原件。人们迫不及待地将祖父校勘过的甲书和原件相比较,结果是那样令人震惊
祖父校勘过的甲书,同古简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祖父凭借自己惊人的智慧和毅力,以广博的学识和缜密的思维,加之异乎寻常的直觉,像盲人摸象一般地黑暗中摸索,将甲书在漫长流传过程中产生的所有错误,全改正过来了
祖父用毕生的精力,创造了一项奇迹
但这个奇迹,又在瞬忽之间,烟消灰灭,毫无价值。古书已经出土,正本清源,祖父的一切努力,都化为劳而无功的泡沫。人们只记得古书,没有人再忆起祖父和他苦苦寻觅的一生
讲到这里,朋友久久地沉默着
古墓里出土了乙医书的真书吗?我问
没有。朋友答

我深深地叹息说,如果你的祖父在当初选择的一那瞬间,挑选了乙书,结果就完全不一样啊
朋友说,我在祖父最后的时光,也问过他这个问题。祖父说,对我来讲,甲书乙书是一样的。我用一生的时间,说明了一个道理,人只要全力以赴地钻研某个问题,就有可能最大限度地逼近它的真实
祖父在上天给予的两个谜语之中,随手挑选了一个。他证明了人的努力,可以将千古之谜猜透
这已经足够

C. 毕淑敏的作品

冰雪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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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毕淑敏

我喜欢去寿衣店。看那里的花和花缀成的圈。
那里的花呆板而有程序,像是被煮沸开而后晾干,毫无活力。
我曾经做过很美的花和最别致的花圈。
那是在一座充满冰雪的山上。山像一个大环,把男兵和女兵圈在里面。在我们之前和之后,那里都没有过女兵,我们便成为一个例外。
男兵们守在国界上,女兵们在后方。女兵们像嫩绿的豌豆粒,包裹着一层透明的水泡,只能看,不能摸。
女兵们很安全也很寂寞,没有几个男兵同她们说话。她们便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其实,每天夜里,她们都在许多男兵的梦境里走来走去。
班里我年纪最小,知道的事情又多又客观。
一天,我们正在做棉签。白白的棉丝缠在女孩们的手指间,仿佛那里有一只只成熟的蚕。
一个很年青潇洒的军人站在了我们面前。他是司令部干练的林参谋。
“请你们做几个花圈。”林参谋站得笔直地说。
“什么花圈?”班长问。班长是长得最丑的女兵,但我们都听她的。
“就是……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今后我们的队伍里,不管死了谁,我们都要给他送葬,开追悼会……追悼会需要花圈。”林参谋说。
我们都知道这段话,现在更感觉到它的英明与沉重。
国界,是经常需要用血来打磨光滑的,不然,就会出现许多毛刺。
我们手中的蚕在这一瞬变成了蛹。
“牺牲了三个战士。以前,我们是不做花圈的,因为男人们都不会。今后。要送花圈。因为大家都说——既然雪山上有了你们。”林参谋讲得很肯定。我相信他以后能当将军。
“可是,我们也不会做花呀!”小宛抢着说。她是我们之中最漂亮的女孩。
“女人,怎么还能不会做花?”林参谋惊讶地耸着他那像鹰翅一样的眉毛。幸好他的羊皮军帽严肃地压住眉梢,否则眉毛会飞走的。听说在边境作战的时候他非常勇敢,在这一瞬,我不大相信这说法。
“是女人,便都该会做花吗?我们之所以到雪山来,不就是为了证明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吗?”
小宛很厉害地同林参谋争辩。于是我们都插不上嘴,只听她一个人说话。
“女人们当然应该会做花。不会做花的,算什么女人!”林参谋很喜欢同小宛吵下去,但首长的命令一定要执行,他硬起心肠说。
小宛觉得在我们面前丢了面子,便掉下眼泪,对我们说:“你们也不帮我说话!”
我们当然很想帮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会扎花。”班长直到这会儿才说话。她原来只是听说小宛想同林参谋好,现在信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都埋怨她。
“要有纸,彩色的。”班长是农村兵,会纳鞋底,绣鞋垫。
“有,有。”林参谋说着,从屋外抱进一大捆各色的纸。仿佛落雨天马路上铺了一汪汽油油彩,薄而娇艳。
大家立刻喜欢上了这些纸,愿意跟班长学做花。雪山上没有花,更没有这许多颜色。天是蓝的,雪是白的,被大风卷去了积雪的新鲜岩石是赭色的。我们已经快把这些美丽的颜色忘记了。忘记一种颜色不像忘记一句话,你会永远想不起它。
我们非常高兴,开始跟着班长做花。班长把人分成几组,有裁纸的,有折纸的,有用线绑花蒂的。不一会,桌子上就堆起一大簇花,好像春天里刮起一阵大风,把花都扫来了。
“不行!不能做哩!”班长把剪子甩到纸捆上。
“为什么不做?”小宛刚做完一朵粉色的花,想把它插在自己的辫梢上。
“没有白花。这太喜庆了!”班长皱着眉。
我们这才记起这些花的用途,一时间屋内很静很静,大家觉得做了对不起烈士的事。
打电话叫来林参谋。他是作战参谋,做花圈是作战的最后一个步骤。
“什么颜色的纸都有,就是没有白纸。”林参谋说。
我们都望窗外。雪山上有很多很多白色,可惜做不成花。
“那不成。”班长很强硬地说,“找吧!”
林参谋跑走了。他跑得很快,在雪山上是不兴这样像马儿一样跑的,跌倒了就会永远爬不起来。可是林参谋没跌倒,他抱着一大摞白色的公文纸跑回来,说:“行么?”
班长说:“不行。没有皱纹,同别的纸不般配。再说,纸也太小,只能做出茶盅一样大小的花。”
林参谋这一次没有说话也没有跑。整个部队都没有又白又有皱纹的纸。向山下基地要,就是用特急电报把话儿捎去,也要半个月后才能把纸送上来。烈士们是一定等不及的。
“茶盅就茶盅吧!”班长叹了口气,又说,“花圈花圈,有花还得有圈。花归了女人们,圈可是男人的事。”
林参谋便去做圈。
白花确实很难做,先要把无格公文纸上的红色抬头裁去,剩下的纸片便只有包裹上钉的写字那块白布大小。为了和彩色皱纹纸配套,要在白纸上抽出皱纹来。
班长取来一支筷子,把公文纸像擀面条似地缠在筷子上。一定要缠紧,千万不能松了,一松,纹路就不细腻了。然后用两手握住筷子两端,猛地朝中间狠劲一挤,纸卷就皱缩到一处了。慢慢打开,一张有着像冰花那样无法预计图案的皱纹纸,就在你面前出现了。
班长做完示范,就把这活交给小宛。小宛用劲大了,纸就像被火燎过一样,裂出大洞。用劲小了,纸像光滑的少女脸庞,毫无纹路。小宛把抽坏了的纸扔在脚下,脚下就盛开了一地梨花。把抽好的纸做成白花,精巧得让人心疼。只是它们太小了,仿佛秋天寒冷的早晨,半开不开的野菊。
“太小了……”班长说。
“我们把几张白纸粘成一大张,不就有了吗!”我想这么简单的办法,她们怎么就没想得出!
“不成。那样的纸是抽不成的。”班长和小宛一起说。
“我有一个办法。可是大家要发誓,永不对外人说。”
“我发誓。”我第一个表示决心,主要是太想知道谜底。
“你先讲。大家先别忙着发誓。”到底班长老练。
小宛掀开她的花枕中,露出她的枕头——一个包袱皮裹成的小包,板板正正,好像里面有个熟睡的婴儿。她抖开包袱皮,掏出一卷雪白而松软的纸——女人家专用的东西。
“这是我当兵时,我妈给的……我一直没舍得用……”
那纸真轻盈。像是一团云。小宛的家在大城市。
“女人家用的东西,恐怕不好……”班长沉吟着。她到底是农村姑娘。
“我们绝不对外人说!”我们异口同声,几乎举起右手。
班长和小宛做白花,又大又丰满,像新蒸出来的精粉馒头,非常新鲜。
白花做得越发多起来,遮盖住了彩色的花,便有了一番冷寂的凄凉。
该往圈子上绑花了,才发现林参谋扎的圈子根本就没法用。
他把旗杆折了,用竹条盘成一个个圆环,套在一起,用铁丝缠牢,像靶架一样精巧美观。
“你为什么不用筷子做一个圈呢?”班长嘲笑他。
小宛挺身而出:“我看挺不错的。”
班长看了一眼小宛,又看看林参谋,把竹圈丢在屋外。一阵呼啸的山风把竹圈掠去,竹圈快乐地翻滚着,像一架风车。
班长说:“这样的架子怎么能绑花呢!找个麻袋吧!把这些花背了去,洒在墓前。”
小宛出主意:“用钢筋焊吧!筑战壕和碉堡不是还剩很多钢筋吗!”
林参谋用钢筋焊好了圈子,威武嶙峋,像巨大而空洞的铁眼,看着我们。
大家把纸花往钢圈上绑,才发现最初扎花蒂的线绳不中用。钢筋上有许多铁刺,轻轻一蹭,线便像强弓下的琴弦一样绷断,纸花砰然坠下,仿佛遭受了无形的风雨。
“在钢筋上缠上布,这样,铁刺就不那么锋利了。”班长说着掏出一卷绷带,开始熟练地缠绕,仿佛钢圈是一位正在出血的士兵。
“林参谋,剪些细铁丝。在每朵花蕊上刹上一道。这样不但绑得结实,而且花朵不会低头。”小宛吩咐林参谋。
林参谋剪了细铁丝,最先递给班长,然后递给小宛,最后才给我们。
柔弱的纸花扎上了钢铁腰带,精神抖擞。
明天就是下葬的正日子了,我们要连夜绑花。
雪山上每晚只发一小会儿电。为了赶制花圈,今夜通宵供电。别处的灯火都熄灭了,电像洪水似地倾泻在我们屋内,白亮得令人陌生。
我们往钢圈上绑花。一人管白的,一人管红的,一人管黄的……班长说:“白花三朵。”管白花的女孩就走到钢架面前,唰、唰、唰,连绑三朵白花。“红花一朵。”管红花的女孩就走过去……
没有人知道花圈最终是什么样子。那个图案只闪烁在班长眼前。
小宛管的是绿花。那是自然界中不存在的一种花。
我们来来回回像梦幻一样走动。夜已经很深。我们睡意朦胧。突然,班长说:“你们看——”
一个花圈的雏形,已经赫然在目。它像一个正要从母体中娩出的婴儿,带着淋漓的鲜血和蓬勃的生意。在素白的底色上,蜿蜒开放着星辰般灿烂的花卉。赤橙黄绿青蓝紫……不管自然界有无这等颜色的植物,它们在海拔5000公尺的雪山上,恣肆汪洋地开放着……
我们被自己的创造所震憾。一个尚未完成的花圈,似乎比一件成品,带给人更多的恐惧。它象征着死亡刚刚发生。
花圈的主人——几个很年青很年青的男孩,此刻,睡得好安稳。
挽联是林参谋写的,他的字很飘逸。有一个烈士的名字里有个字生僻,他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写得十分和谐。
女兵们绑完最后一朵花的时候,电灯熄灭了,但是女兵们都没有发现电灯的熄灭,因为天已经大亮。
一个多么好的高原的晴天啊!
女兵们坐卡车护送花圈到墓地去。花在太阳下显得非常艳丽,给雪山带来了从未有过的风采。
本来是准备把花圈抬到墓地的,显出哀思的深重。但是没有人能抬得动花圈。高原偷走了人们的气力,使小伙子变得徒有虚名。
花团锦簇的圆环,像几枚美丽的胸饰,别在雪山的衣襟上。那半球形的几怀新土,已变成山的一部分,毫不惊心触目。
队伍默哀,队伍肃穆。队伍在这美妙的花环前倾倒,死亡也因此不再恐怖。
简短的仪式结束了。队伍已撤走,女兵们却还久久不肯离去。怎么,就这么完了吗?这些美丽的花呢?
林参谋把花圈集中在一起,平地矗起一座花山。
林参谋掏出打火机,风大缺氧,总也打不着。
“你要干什么?”女兵愤怒地把他围住。
“把它们烧掉。”林参谋终于打着了火苗。
“为什么要烧掉?多么美丽的花啊!”小宛恳求林参谋。他们靠得这样近,以致林参谋闻到了真正的花香。
“让开吧。不烧,他们怎么能收到这些花呢?”班长说。
花在火苗温暖的爱抚中,欢畅地舒展开瓣叶,每一朵花都骤然增大,仿佛刚受到雨水的浇灌。整个花圈变为巨大的光环,波光诡谲,腾空姚跃,好像站满彩色的鸽子。女孩们惊奇地看到她们亲手扎制的花朵,在瞬息之间被火偷走了,魔术般地改变了颜色。白色成为银红,红色变为赤紫,蓝色在火中是纯黑,黄色在火中干脆成为咖啡色……火夺走了姑娘们的创造,它制作出一个更大更辉煌的花圈……
燃烧的都燃烧了,一副通红的钢架像恐龙的骨骼,凸现在苍茫的雪原上。烧不烂的铁丝奇形怪状地挂在钢圈上,风弹拨着它们,发出风铃般的叮当声。
火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信使,它袅袅地远去了。
“走吧。”卡车司机催促我们。
“再等一等。等凉一凉。”林参谋说。
“等什么凉!我们已经透心凉了!”女孩子们穿着大头鞋的脚使劲跺,冻土上出现杂乱的脚印,仿佛有一群小巧的野兽在这里停留。
“等钢筋凉了,以后还要用。”林参谋抱着双肩说。
我和班长趴在卡车大厢板的最前头。风驰电掣的轮子,把晶莹的冰雪碾得瀑布般飞溅,我们便觉得自己像一头白牦牛从山上扑下,好不惬意。
小宛和林参谋背对我们站在车厢的最后头,手扶着拦阻货物坠落的铁链。我招呼他们站到前头来,他们连头也不回地说不用。
可惜无所不在的山风出卖了他们。风从车尾刮来,像川流不息的传送带。把他们的话端了过来。
“你以后,常来……看看我……”
“不……行………
“到底是‘不’,还是‘行’?你说清楚嘛!”
很长很长的间歇,仿佛影片突然中断。我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们的背影相距很远,看不出丝毫破绽。班长怕打草惊蛇,把我的脖子像拧小鸡似地硬掰了回来。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们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男人,你们属于整个雪山……”
“那你就再也不来看我们了吗?”
“会来的。不过,你别盼着我来……”
班长忍不住对我说:“这我就放心了!”
我对班长说:“你到底操心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林参谋的确具有战略眼光。他每次到来都携带花纸和噩耗,还有那周而复始的钢圈。但做花圈的过程充满快乐,我们有条不紊地操作着,配合如行云流水。我们不断地发明创造,设计出人间罕见的花卉。小宛的脸庞是所有花朵中最艳丽的一朵,林参谋也名正言顺地同我们一道忙碌。
“这些花圈太美丽了!”林参谋不只一次由衷地赞叹。
女孩们的花圈,鼓舞着将士们更英勇地保卫着那道国界。
终于有一天。
“请你们做几个花圈。”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我们大吃一惊,端详着来者。
他很像林参谋,年青而潇洒。
但他不是林参谋。
那是1971年底,林彪事件的文件传到雪山。大雪封路,已无法通行。为了传达这个重要文件,林参谋接受命令,强行出车了。
他的车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们终于深深懂得了什么叫军人的死亡。
那圈,那纸,那闪烁如银的灯光……都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人!
“我们,该给林参谋,做一个,最美丽的,花圈。”小宛讲,她的脸色像灯光一样惨白。
“可是我们所有会做的花样,林参谋都见过了呀!”我着急地说。
“小宛,这件事就交给你。设计一个人世间最美丽的花圈。”班长说。
林参谋下葬的那一天,我们从车上抬下一架特殊的花圈。圈子还是那么大,这是所有的官兵都看熟了的,钢筋不会胀大也不缩小。不同的是,花圈上罩了一层粉红色纸绞成的网子如纱如梦,仿佛一位新娘的盖头。
肃立的人群像铁壁一样沉默。突然,从纸罩后面传来奇异的嘀哒声,仿佛那里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秒表……
呼啸的山风像一只粗暴的手,将纸罩唰地一声扯开,抛向无垠的长空。
啊!
冰雪花卉!
铁红色的钢架上,缀满了冰雕的花朵。怒放的花朵宛若水晶般剔透。在催灿的阳光下,把无数耀眼的金针,抛洒在蓝天之中。
我们站立在冰花圈近旁。少女温馨的气息将雪山万古不化的寒冰嘘热,便有点点滴滴情泪似的水珠,潸然而下。
花瓣渐渐地瘦了,花蕊渐渐地软了,花叶渐渐地垂了,花圈渐渐地小了
我们没有流泪,所有的泪,都凝到花朵里去了。铁锈色的钢圈像沐在一场豪雨之中,无数溪流酣畅而下,冻土被敲击出无数小坑。
从那一次以后,做花圈的时候,我们再也不说笑。
许多年过去了。
我再没见过比那更美丽的花圈。
也许,该把那冰雪的花卉烧掉。火是生与死之间的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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